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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援军

寒月已然西落,小码谷的谷底浸没在一片黑暗中。游动的火把合着杂乱的人声,聚集在谷西崖冰崩塌之地。

“月氏巡夜的人马果然被冰崩引去了大半。”孟珏在黑暗中轻轻道,“真得谢谢你求的鬼神。”

云歌在黑暗中撇了撇嘴,不理会他语中的讽意。

“出东谷口的坡地前有一片树林。我把两匹马都留在那里了。趁着他们这会儿警戒松弛,我们得尽快趁黑摸过去,找到那两匹马。”

“好。”

也许是因为巡夜的哨骑都被引开的缘故,两人颇为顺利地摸到了谷东坡地前的树林中。

“这马怎么这么瘦?”翻上马背后,云歌小声嘀咕了一句。

“阳平坡的牧草已经被啃食殆尽。”孟珏的声音有几分低沉,“你真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

云歌沉默着,没有做声。

孟珏也翻上马背,却忽然低低道了一句:“不对。”

“什么不对?”

“这一路太顺了。月氏人知道先零人在东谷外,即使西侧有冰崩,也不会贸然将所有人都调到西边去。”

忽听有人在暗中笑道:“支木和支河说先零人追问我们捉住的汉人探子,我就知道你们会有人入谷而来。只是没想到是为了这个汉人女子。”

云歌还在努力辨析说话人的方向,四下里已有火光摇动起来,瞬间就晃乱了墨黑的夜空。

火光中,几十个持刀提戟的月氏人正从林地旁的岩石后移身而出。从他们的架势来看,显然已在此处候了他们多时。孟珏立刻策马贴护在云歌身前,低声道:“向东跑,出了谷就是跖库儿的人。”

“我不会自顾逃命的。”

“你在这里反成我的负累……”

两人的话还未说完,一个身着裘袍脚蹬长靴,头戴雉翎毡帽的彪形身影已经纵马来到月氏骑兵之前。只听那人道:“这位是先零羌中新近得势的头人孟珏吧?”

云歌借着火光认出这人正是白天审讯过他们的那个月氏头人,立刻对孟珏低声道,“他是狼归,今天就是他把我们俘了去又关在岩洞中的。他似乎是小玛谷中真正掌权的头人。”

孟珏沉眉片刻,高声回道:“狼归歙王所认不错,我就是孟珏。目前掌管着先零的牲畜粮物。歙王可是要用我的头颅去赵充国将军那里领赏?”

狼归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料到对方已经洞悉了自己的阴谋。然而他用眼角瞥了一下自己身后的月氏骑兵,眼中又露出自得之色,“既然你已知道我们的打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那就乖乖下马受缚吧。”

孟珏道:“先零人曾屡次在月氏人受难之时施以援手,歙王当真要翻脸求利吗?”

狼归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哪次是白帮的。还是不要白费口舌了。”

孟珏回道:“好。我下马就擒,不费歙王一兵一卒。但我身后这个汉人女子还请歙王放一条生路。”

狼归大笑道:“孟珏,你是不是易货的生意做得太多了,以为什么都是能够讨价还价的。你们只有两人,又是在我们月氏人的地界上,哪里轮得到你开条件。”

孟珏也笑道:“歙王可曾听说赵充国大开龙支城门,从先零杨玉的阵前救下一名汉人女子的事?那名女子现在就在我身后。”

狼归微微吸了一口气,皱眉问道:“你是说这个汉人女子是赵充国的人?”

“歙王既然要与赵充国打交道,还是不要犯他的忌讳好。”

狼归皱眉道:“我是听说你有一半的汉人血统,可你如今毕竟是先零的头人。这个汉人女子究竟是你什么人?”

“这个不重要,歙王只要知道这个女人若有半点差池,你断然从赵充国那里领不到一文钱就够了。”

狼归思忖片刻,摇头道:“孟珏,我是听说你精明至极,可我也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哄骗了的。你的话是真是假,先拿了你们两人,再做计较也来得及。”他说着抬手作势,身后的月氏骑兵立刻纵马跃出。

孟珏拔剑出鞘,低声催促云歌道:“我的话已起作用,他们有所忌惮不会用箭的。你快走。”

云歌回他道:“我说过,我不会自顾逃命的。”

“你……”孟珏压下口中的话,扬鞭狠命抽在云歌的坐骑上。那马儿嘶鸣着奔向坡顶而去。

一路跑出颇远,云歌才竭力勒住坐骑。她拨马回望,看见十来个月氏骑兵已将孟珏团团围住。另有几名月氏骑兵手持火把正策马追向她这边来。

“走!快走!”重围之中的]孟珏,一边奋力挑开轮番刺来的长戟,一边大声道,“我们两人不能都陷在这里。”

云歌在马上静默了一瞬,而后便决然迎着那些追来的月氏骑兵冲下坡去。然而她心下知道自己武功浅陋,毕竟不可能敌得过这些人,不由随着渐快的马速闭紧了双眼。却有羽箭挫风之声掠过耳侧。此起彼伏的长啸声也骤然而起。在那呼啸声中,有人伸手稳住了她的马缰,渐渐将她的马速缓了下来。

云歌睁开眼,看到一双微笑的褐金色的眸子。

“欢迎回来。”骥昆低声道,然而他眸中溢出的一丝痛楚却泄漏了他的心事。

云歌又惊又窘,而后醒过神来,急急道:“孟珏还在坡下,被狼归的人围住了。”

“我知道。我就是来救你们出谷的。”骥昆低声道,而后重又开缰,引着云歌向坡下赶去。

坡下的林地间,孟珏以一抵十,正在苦战之中。他的武功虽然狠戾过人,月氏人却以多制寡,用结围而刺的长戟锁住了他凌厉的剑锋。这样的苦战说到底拼的是体能。孟珏渐渐感到阳平坡的饥荒如同铁锈一般早已累积在了他的剑锋之上。正觉得情势困顿,忽听暗夜之中呼啸声起,而后便是狼归惶急的催促之声:“快。快。截住那些先零人”。

围刺孟珏的月氏人忽然撤去四五,向着正弛下坡地的游火马骑冲了过去。剩下的几个人也被忽然出现的援军搅乱了心神。孟珏趁势反击,迅速将两人挑下马去,另外三人见势不妙急忙四下散去。

骥昆带入谷中的先零骑兵,此时已重整了林地中的战势。先零骑兵以攻为守将月氏骑兵往谷底赶出了些距离,他们自己则在东向的坡地上居高临下,既占有地势之优,也方便随时从东侧的谷口撤出。

孟珏已从打斗中抽身而出,正提着剑,纵马向骥昆和云歌驰来。骥昆与他遥遥对望,两人眼中的神色都极为复杂。

孟珏勒马近前,对骥昆道:“尽快撤出谷去。刚才谷地西边有冰崩,这才引去了谷中大半人马。但听那动静,冰体初裂,绊不住他们那么久。他们一旦掉过头来,会立刻发现我们的人并不多。”孟珏的眼中情绪渐渐拔尽,他停了一下,又道,“好在我们已经找到云歌,可以安心撤退了。”

骥昆点头,眸色也沉然下来,“号吾,发令!”

云歌这才发现号吾也在先零的骑兵中,此时正立在不远处眺望谷底。听到骥昆的号令,他立刻将口弦放入口中,一阵如同鹰鸣般的哨音穿过密织的黑夜向谷底而去。坡上的先零的骑兵立刻改变了攻势,如逆流之水一般向岗上倒抽而回。坡底的月氏人却也立刻感到了先零人的动向,从谷底策马追击而来。

孟珏与骥昆一左一右护在云歌身旁,随着先零的骑兵打马向东侧的谷口撤去。几名先零骑兵手持火把从后边赶上来,跟在他们身后。炙热的桐油之气随即向前涌来。云歌在马上呛了一下,手中的缰绳险些滑出手去。她还未来得及调整好骑姿,已有一片密集的箭风之声从后边追了上来,身后随即传来痛嚎与坠马之声。

孟珏与骥昆同时放慢马速,并排挡在云歌身后。孟珏侧身,挥剑抵挡着空中射来的箭簇。骥昆则腾身倒坐于马上,飞刀拨扫。饶是如此,还是有两支箭簇从云歌的身侧飞出,没入前边两个先零骑兵的脊背中。那两人一先一后僵硬,失衡,坠下马去。云歌不能自已地抖动了一下。

“握紧缰绳。”孟珏重又策马赶到云歌身边,低声促道。

骥昆也重新策马追上去,同时对四下发令道:“散开火把,不要聚集在一处。”

持火把的先零骑兵,随即拨转马头四下散去。周围暗将下来,一时只听到狂乱的马蹄声和耳边呼啸的风声。云歌奋力挥鞭,只觉得出谷的这一段坡路异常颠簸。前方忽然一片斑驳耀目。云歌一惊之下才发现那是一处结冻的冰瀑。而那一片耀目的正是冰面上反射的火光。

“右边。”骥昆伸手拉住她的缰绳,在她撞上那冰瀑前带她绕了过去。

绕过冰瀑,坡势渐渐转平。云歌知道他们就要冲出小玛谷了,心底微微平静下来。

前方忽有躁动之声,继而传来先零先锋骑兵的呼号之声:“有月氏人在谷口。”

“跖库儿。跖库儿。我要见跖库儿。”一个带着酒浊之气的声音大声嚷道。众人望去,看见一个苍老寥落的身影带着十几个月氏人守在谷口。

“狼彦伯伯。”骥昆愕然勒住马。

一旁的犀奴道:“他们的人不多。不过谷口窄小,一下子也冲不过去。恐怕得打。”

“狼彦忽然出现在这里,是友是敌难以分辨。谨慎起见,小王现在应该舍弃狼彦。”孟珏提醒骥昆道,“你若下不了手,孟珏愿意前往。”

“曾为师徒,我做不到。”骥昆摇头,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孟珏,“你更不要贸然上前……阳平坡还需要你。”

孟珏微微一滞,“我以为你入谷是因为……”

骥昆点头,停了停又道,“还是我来应付他。”

孟珏沉吟片刻,“好,我尊重小王的决定……”

一旁的云歌听出他们话中有玄机,却又难以参透,急道:“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

骥昆转过头来,眼中有一片复杂的痛楚,“你一向喜欢一走了之,自然不会理解留守人的苦。”

孟珏面无表情地将云歌的马拉至身旁,“小王专心些。狼归的人很快会追上来。如果说服不了他,我们会相机而动……”

骥昆没有再说什么,打马向前,渐渐逼近守在谷口的月氏人马,而后大声道:“狼彦伯伯,我们先零人无心骚扰你们的谷地,但你们扣了我的女人,我实在不能不出手。月氏人以借粮和与匈奴合兵为诱饵,引我们前来,想要用我们的头去换汉人赏钱的事,我们也已经知道,就不计较了。还请你放我们出谷,不要逼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跖库儿,我不怪你。我来本就是要与你说清这件事。”对面的狼彦回道,“我弟弟狼归骗了我,我才会写那封信给你,让你们冤枉走了这一趟。我知道阳平坡在闹饥荒,这些黍就算我的一点歉意吧。”狼彦与他所带的月氏骑兵撤向谷口的一侧,几辆马拉的大车出现在火光中。那些大车车身深广,轮形巨硕,显然是适宜在山地中行走的货车。

“好。跖库儿代先零的老幼谢谢歙王狼彦。”骥昆右手握拳击在胸口之上,发出嗡嗡闷响。这是西羌草原上勇士向对方致敬的最高礼节。而后他向身后发令,先零骑兵随即鱼贯而行,穿过狭窄的谷口向外而去。

云歌也随着众人策马向前。经过谷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好奇,抬头看了一眼狼彦,却见他须发灰白,形容憔悴,落寞的眼神却望在自己身上,亮了一亮,“跖库儿,这可是你去年到范夫人城接我时同行的那个绿衣姑娘?看样子后来你出关去寻她,还是寻到了……我想你娘在天上也可以安心了。”

云歌愣了愣,这才知道原来去年他们在鲜海边分开后,骥昆还曾出关寻过她。

骥昆却只淡淡苦笑了一下。一旁的孟珏表情素然,轻扬马鞭促动云歌的马向前而去。

忽有刀铁相击马嘶人喊之声从后边传来,先零人的队伍霎时被冲乱了一些。

“我弟弟的人追上来了。你们快走。”狼彦催促道。

孟珏转眸回望了一眼,忽然策马靠近狼彦,一手勾肘一手拔剑。下一瞬,他手中的剑已经锁在狼彦的脖子上。

“孟珏,你要做什么?”骥昆愕道。

“我尊重小王的处事,也请小王尊重我的行事。”孟珏回道,而后他又低声对手中的狼彦道,“我们带着这些粮食实在走不快,你弟弟也绝不会放过我们。只能得罪了。只要你不挣扎,大家各得其所。”

狼彦没有说话,眼睛却看向骥昆。骥昆微微皱眉,眼中却渐渐露出钦佩与认同之色。他略带歉意地向狼彦点了一下头。狼彦的面上虽有些恼恨,动作上却配合了许多。

后边的叱咤之声渐渐逼近。狼归果然已带着人追了上来。

孟珏远远道:“狼归,你再往前走,你哥哥的性命恐怕不保。”

狼归大笑道:“我哥哥曾做过跖库儿的师傅,我就不信你们能拿他来做人质。”

“狼归首领若是不信,大可以试一试。”孟珏水波不兴,徐徐道,“小王就是看了狼彦的信才走了这冤枉的一遭。这会儿心中的愤怒正无处发泄。不信,你可以自己问问小王。”

跖库儿木着脸抬手,也将刀架在狼彦的脖子上。

狼归止住笑,表情不再轻松。

平旦之时,天幕正是昼夜交替时的极致的浓黑。青厥山口附近隐隐移过一队游火,在穿梭的夜风中明灭不定。先零的马骑环在几辆大车前后,正在火光的映照下缓缓前行。

狼彦与跖库儿骑马并行,跟在大车之后默然不语。

狼彦忽然勒住缰绳,道:“跖库儿,我送你们就送到这里吧。”

骥昆转头望向狼彦,谦然道:“狼彦伯伯,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出于无奈,希望你能原谅……”

狼彦惨然一笑,“我的能力有限,怨不得天,怨不得地,更怨不得你们。”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云歌,又道,“你也早已长大了。”他轻轻叹一声,拨转马头向小玛谷行去。骥昆远远而望,心知先零和月氏已由此结仇,他们的师徒情谊也已从此转淡。

“阳平坡的事情可是有变?”孟珏的声音忽然从暗夜中传来,“零格和图遂先动了手?”

骥昆拨转马头,一时没有回答孟珏的问题,“你贸然孤身入谷,是不是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

孟珏微滞了一下,“云歌知道了月氏人的阴谋,是来阻止我们入谷的。而那两个月氏人的话语中泄露了天机,我恰巧察觉而已。”他沉眉抬眸,“小王可以以后再拿孟珏问罪,现在时间不等人,小王先回答我,是不是零格和图遂先动了手?。”

“我是问你为何不叫上我同往,你明知道……”骥昆压下口中未完的话,深吸了一口气,道,“是,你的猜测不错。不过二哥的人已经控制住局面,但是二嫂……”

云歌听他二人的对话一直似懂非懂,却又不敢贸然插嘴。现在忽然听他们提到阿丽雅,所有的担心与焦虑再也按耐不住,“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阿丽雅她怎么了?”

骥昆没有看她,只盯着孟珏,道:“你入谷后不久,号吾便收到了二哥送来的鹰信。零格的确在阳平坡动了手。图遂却是在去溪谷寨的路上直接袭击了二哥和二嫂。二哥虽然有防备,控制住了局势,但是阿丽雅却因为意外受袭,跌下了马去。二哥已经赶回阳平坡,但把阿丽雅留在了溪谷寨……她的情况不太好。”

骥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片布帛,递入孟珏手中。云歌听得心惊肉跳,也策马赶过去,从孟珏手中接过鹰信,只见一段文字的末尾写着:“王子妃被图遂击,落马,漏血,孩子恐不保。孟大夫速去溪谷寨。”

“她怀孕了?”云歌只觉得心底一处久远的痛又翻江倒海般涌出来,禁不住失声落泪,道,“都是我不好。她原就求过我的,我却自顾走了……”孟珏暗暗一惊,预备着云歌再多说一句可能泄露她此前如何离开凌滩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要截断她。不想云歌却又兀自收住了眼泪和话语,忽然转身对骥昆道:“我代替孟大夫去溪谷寨,就是现在。”

孟珏断然道:“你去有什么用?……女科之症要靠行医的经验……”

“谁说我没有经验?我在蜀地时曾治好过几例漏血之症。”云歌毫不示弱地顶回去,“更何况,这样的境况惟有女子能感同身受……”她才干了的眼泪忽然又垂落下来,一滴滴一串串像是再也止不住一般。

那时那日又浮现眼前——身下一片血水的云歌忽然用手指将一抹血迹送到唇边。孟珏语结,一时竟说不出阻拦她的话。

“好。好。我也要赶回阳平坡去。我们这就出发。”骥昆策马靠近云歌,声音低缓温和。而后,他又转身对孟珏道,“云歌的话有几分道理,现在二嫂需要的不仅是大夫也需要亲人和朋友。她孤身嫁到先零,也就是云歌能算她的亲人和朋友。我这就带她去溪谷寨。这里也需要一个能坐阵的人。孟珏,你现在已掌管先零的牲畜粮物。这些粮食就由你押回阳平坡吧。”

孟珏还要说什么,却见云歌却已经开缰向远处驰去。

孟珏急叹一声,高声道:“阿丽雅的情况实为漏胎,同为漏胎亦要辨析肾虚、气虚、血热三种不同原因……”

云歌收住马缰一时却没有回头,却显然在静听孟珏的嘱咐。

“肾虚,则宜补肾固冲,止血安胎;气虚,则宜益气养血,固冲止血;血热,则宜清热凉血,固冲止血。”

云歌拨转马头,回道,“这些我自然知道。更会通过她的脉象来探知。”

“我的帐中有这几个月我从牧民手中收来的草药,岸良上次易货也带回一些汉地的药草,你若要用只管让号吾去取。”孟珏朝号吾点了一下头。那少年立刻纵马跟了上去。

孟珏静了一瞬,再道:“胎漏远不是山穷水尽,仍有希望保住胎儿。不要慌,为大夫者,先要定住自己的心神,病人才有生机可言。”

云歌想起他以前曾说过同样的话,只觉得心中似被注入一股强心之剂。她点了一下头,重又开缰策马向前而去。

骥昆示意犀奴跟上去,自己却停了片刻,低声问道:“她掉过孩子,是吗?”

孟珏几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幽微而遥远。

“我们路过楼薄时,她曾提过……究竟是怎么回事?”骥昆再问道。

孟珏苦笑,只觉得一字一句锥在心上,“为了救她的命,我亲自配了落胎的汤药……”他止住话语,将所有的解释封在喉间。

骥昆的眼神骤然复杂起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喝马扬鞭向前而去。

孟珏远远而望,看见骥昆的马渐渐追上了云歌。并行的两匹马很快便溶在了夜色之中。孟珏喟然长叹一声,在马上停驻了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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