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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又押注了

如果说开始计划的时候,还是胆战心惊,谨小慎微,那么一旦做成功了,就会胆量大增,乘胜追击。人的胆量大约也不是天生就有的,都是在摸爬滚打中逐步培养出来的。

孙建平这一次又走在了别人的前面,轻松地赚取了大把的利润,他自已也有点不敢相信,计划顺利得如同他的想象,做生意不能仅止于此,做成一次交易就停手这是不可能的,当然也不是孙德顺的想法,赚回了小火轮的成本就收手,他是想大干一场。

漫长的河道,需要用到大量的柴油,孙建平在市里的大码头上私人兑换了200升的柴油票,买了一罐铁桶的200升装的柴油,运回家来做为储备。

这柴油既是柴油机的动力油,也是村里每家每户点灯的用油。当时村里并没有电,更谈不上电灯与电器,晚上点着的煤油灯,要拨着灯蕊,在灯下也没更多的事,也就妇女缝衣服,小孩子挑灯夜读用着,非常节省。聊天的话,就是几个人弄个板凳在天底下一坐,围成一堆,摸黑聊的。

孙建平把柴油运回来后,很多人跑来围观,都问柴油能不能卖一点。孙建平一想,也好,做个人情,按购买的优惠价,就按平价卖给乡里乡亲的,每买一大勺,就送一小勺,由着建平妈在家掌勺。由于多送一小勺,乡邻都一一传开,外村的也不管路远,都跑到建平妈这儿买油,农村人有的是时间,跑远点路不算什么,脚力好。

第一桶油,没半天时间就销售得将要见铁桶底了,收回了成本。孙德顺有点发愁,说剩点儿油,不知够不够到市里跑个来回的。孙建平却喜笑颜开,拍着手把剩油算了一算,赚到的油,够跑一趟市里的路油费。

在孙建平的头脑里,又萌发了卖油的打算。他想啊,这跑一趟市里卖了蕃蓍奶粉,空着船回来也是浪费,不如就多运一些柴油回来卖。不过柴油都是要凭柴油票供应的,想整桶的买,没门路。

但是市里都用上火电或者水电了,柴油票基本用不着,居民们发到的柴油票数量积累起来比较多,其实也没处用。直觉告诉他,收购柴油票,把柴油用到农村去,可以大大缓解农村的需求,这是不小的生意。

第二趟蕃蓍奶粉运送到市里后,孙建平也赚到了一百六十元钱。他这次没有急着往回赶,而是专门呆在菜场口打听,了解,挂出牌子收购柴油票,生意非常红火,看到牌子的居民,纷纷回家送来柴油票,大多是十公升一张的大票,小半天,孙建平就收了一千公升。

收到的柴油票,足够买十大铁桶油了,可是没有那么大的本钱,提不走货。

这个蕃蓍奶粉收购呢,都是乡里乡亲的,孙建平又有名头,所以都是先拿了货,说好了卖出去以后,再给钱的。如果把货卖了,买了油,自然也就没钱支付,只得等油卖完才能给钱,所以会影响信誉,这卖蕃蓍奶粉的钱暂时不能用。

孙建平两次赚到的钱,只有三百四十元,收购柴油票已超支蕃蓍奶粉钱一部分,自然不敢再动余钱了。他拿着手里的柴油票,呆坐在船头左思右想,总得想个法子,把柴油票变成大铁桶柴油,给全部运回去。

孙德顺在船舱里抽着水烟,他心里虽然很反对儿子胡作非为,赚到的三百四十元又扔进去了,不过他这次却不是太担心,因为每次儿子都有新的赚头,这都是他想不到,也是不敢去想的。

见儿子呆在船头,一定是遇到了大难处,孙德顺敲着水烟管,倒着烟丝,再点燃一根火柴,啵啵地吸两口,怯怯地对儿子道:“手头有了这柴油票啊,也不用太着急,我看这多跑几趟,多赚几趟,这购油的现钱就有了,到时就可以买大桶油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再说。”

孙建平站起来,跳上了大码头,回头道:“爸,你看着船,我跑一趟菜市场,等我回来。”说着就跑得不见踪影。

其实这次孙建平又有了新的主意,他要学造船厂的鲁厂长,要货的话,先收定金,这样也说得过去,不然货到了又不要,不是会造成大损失嘛。

孙建平一家家的购货商的跑,给每家打了“收到定金”的条子,按要求收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五十不等,看每家的要求,对于付一半定金的,他答应下次货到,百分百能给提到货,预先通知,收到百分之二十定金的,放后通知,不保证就有,但下下次一定能给提货。

转了一圈下来,把市里几大菜市场挂钩供销商的款,都给收了一遍。

另外,孙建平又跟一个混得较熟的供销商,写了一个大借条,按了手印,说愿意以小火轮做抵债,借款五百元。

这一切弄妥后,孙建平手头里又有钱了。

他到市里的大供销社提了货,直接运到码头,十大铁桶的封装柴油,装了整整半个船舱。

孙德顺一脸的惊讶,忙着指挥装货,他是不敢问孙建平又哪来的这么多钱,不过他知道儿子品性好,虽然脑子活,但从来不偷不抢的,做人老实本份,所以见运来了这么多货,也只管放心,只是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对于把船押给别人的事,孙建平是不会对他爸说的,免得让孙德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到时担心得弄垮了身子,反而不好。

这一趟回返,孙建平终于没有空跑,带着十大铁桶的原装柴油,他一路开着小火轮,脑子一路在想,要怎样快速地把这十桶油卖出去。

出大货,要有出大货的思路,孙建平想,一勺一勺地由他母亲掌勺卖,得卖个猴年马月呀,要卖,就得一桶一桶地卖,而且还要造成很紧销的样子。

他灵光一闪,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赵卫国、陈卫星他们的影子,这不很容易嘛,每个村子卖一桶油,整桶地卖给该村的一个同学,自已赚个小钱,十桶就是大钱了。而每个同学呢,就可以掌勺去卖,也可以赚点外快。

当然了,每个村的同学卖完了货,就到孙建平这儿登记订货,这样来来回回,柴油的生意就可以做大了。

况且呢,同学何止是十个村,可以联系十里八乡的卖呀,准保每次满载回来,都会被提货一空。

孙建平想了一通,嘴角不由得又挂上了笑意,这不是他的凭空想象,而是有十足的准确把握,这种判断,都是他卖菜场总结出来的经验,市场灵感都是由这菜场经验产生出来的,也不能怪他没有眼界,农村人嘛,从小到大逛的最多最大的市场,就是菜市场啦。

而在菜市场里从小混到大,孙建平不仅要看男女老少,什么大妈大姐小姐小妹,大伯大叔大哥小弟,还要看各种文化层次市民的不同需求。并且呢,他要深入琢磨同样的卖菜人,为什么谁卖得好,谁卖得不好,谁卖什么东西好,谁卖什么东西不好,总之,市场把握,是一种直觉,一种嗅觉。

孙建平凭着对各种莫明其妙的有形无形市场的直觉与嗅觉,至少抓住了大西瓜、大白菜、蕃蓍奶粉,而现在的桶装柴油,又是一条源源不断的财路。

返程的路上,孙建平没有先开回球山村,而是顺着远近河道,先开到了陈卫星的陈家村。陈卫星知道孙建平上一次带了一桶油在家销售的事,已想到自家也要开柴油销售点,正想着要让孙建平给帮忙捎二桶回来呢,这不,船直接停到他家门口来了。

小火轮嗵嗵响动,陈卫星远远的就听到了,他跑出来嚷道:“孙建平,怎么打我这边河道过啦,怎么装了这么多油桶啊!”

“来来,赶紧的把缆绳给锚地上。”孙建平一边把船头转向岸边靠,一边拉着离合器杆,让小火轮带点倒退,稳稳地泊上岸埠头。

陈卫星跳上船头,把个缆绳拿了,又跳到岸上,把缆绳末端系着的圆环铁钉,用脚狠狠地踩入岸上的泥地里,泊住了船。

“孙建平,来来,跟你爸一起上我家吃点点心,许是太饿了吧,吃了再回去。”陈卫星忙着招呼,他想这回一定得捞两桶油上来,稳住这爷俩再说。

想不到孙建平却大大咧咧地叫道:“卫星,你村里缺油吧,提一桶油上去,回头再跟我算账,有事,我还得往别处赶。”

陈卫星愣了一下,这等好事,还没等自已开口要呢,立即道:“孙建平,你也太小气了吧,你货舱里有整十大桶,怎么地也得给我两桶,够哥们吧,我不多要,哈哈!”

“行吧你,得得,立马提货。”孙建平一看陈卫星要两桶,满口答应,这第一桩油生意,就卖掉了五分之一,大吉利。

陈卫星立即从围观的人群里,叫上几个力大的哥们儿,把大铁油桶从底儿开始,绑了绳,六个人一起用力,把油桶直接给抬到了岸上。

看着两桶油上了岸,孙建平匆匆发动了小火轮,跟陈卫星与岸上的人说:“走了!”就倒退着镙旋浆,把船扯回到河道中间,一掉头,匆匆开出河道。

这回孙建平又直接顺路住赵卫国的赵家村跑,想不到赵卫国一口气也要了两桶。

一路下来,孙建平找了鲍海棠、薛月云、胡海生、金理明,还有其他两位同学,把剩下的六桶油,全部批发了出去。

等小火轮开进球山村时,大家看到孙建平空着船回来,蕃蓍奶粉肯定是卖完了,不过大家不知道的是,路上孙建平批发了十大桶柴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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