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卷起的黄沙慢慢消散,匈奴军队的形影慢慢清晰。比起黄沙漫天的气势,关外不过区区两百号人。在人数上他们绝对占不到优势,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他们有胆量在关外聚集。
城墙上迎来了一行队伍,为首的是扶望国镇守边关的将军,一身戎装气宇轩昂。可他的风头全被身边一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抢了,风头不是被华服所抢,而是男子脸上俊美的面庞。
荆无痕的脸烙着刺客的凶残,边关将士的脸藏着风沙的粗糙。而男子的面庞蕴着贵族的温和,含着凝脂的细腻。
将领向他们鞠躬,包括作为刺客的荆无痕也在行礼。不仅仅是戎装让人敬佩,那华服上的绣龙也同样令人生畏。
只有拿着弓箭的士兵不为来人所吸引,他们在制衡着匈奴人同样指着我们的弓箭。他们若是分神,中箭的就会是我们。
不动的还有在大场面中不知所措的我。不过没有人注意到我,他们的视线要么集中在匈奴军队身上,要么集中在将军和王爷身上。
“想不到惊动了宁王!”匈奴骨都侯说完,骑在马上向宁王鞠了一躬。那神情滑稽可笑,丝毫没有谦卑与严肃,行为荒诞做作,分厘没有尊重与识礼。
“本王听说给单于的夏礼还没备齐,特来催促。”宁王温和的答到,以朝堂之礼对待这兵场粗将,他的精雅染上了卑俗。
“原来如此,可汗以为扶望国忘记匈奴受饥挨饿的族民了。”他伸展双手,让王爷看清他身后风尘仆仆的士卒,看清士卒不畏赴死的决心。而这样的决心,吓到的不仅仅是城墙上的将士,还有城墙上的我。
“劳烦骨都侯转达单于,夏礼很快就会启程。”
“这个王爷不用担心,但我们千里迢迢而来,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阳光反射进我的眼里,也反射进将士眼中。我可以移开目光,他们却不能。我感到的不过是紧张的氛围,而他们将受到的却是凝重的生死。
“孙将军,他们是来明抢的,你怎么看?”王爷虽然没有转身,可是语气坚定,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王爷,此时我国南边正在大规模抵制外敌。现在确实不适合拒绝他们的要求!”那一身的戎装经过这两句话的涤荡,软了身躯,失了威武。
“他们受饥挨饿,关我们什么事?”我小声问荆无痕。
“和你江边行窃一样,都属于不要脸。”荆无痕小声地回应。
“我偷了东西,并没有像他们那样趾高气昂!”不要脸这个词,我始终认为和自已不相匹配。可若是细想,荆无痕却也没有说错。我心存愤怒,声音却无法抬高,或许就是对自已不要脸抵制性的认可。
“你身后要是有一个民族,你和他也没有区别!”我没有再接荆无痕的话,听到他将我与敌族将军相提并论,我心里是欢喜的。和那人的不知礼无关,和那人的不惜脸无关,单单是他的地位,那让天下大部份人生畏的地位,就足以令我欢喜。
大抵是宁王的沉默激怒了匈奴将军,他做了一个手势,敌方的弓箭就齐刷刷地射了过来。宁王和守墙的护卫们看着那些箭越过了城墙,射到了内城的地面。那些箭射的不是城墙上的生命,而是城墙内的威严。那些对将士生命毫无威胁的箭矢,在扶望人民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痕,一道屈辱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