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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穆陵最后的告别

大越的皇陵位于京城以北四十里的越岭山脉,此地原名叫灵佑山,是越岭山脉的一段分支;传说整座山为一条巨龙所化,灵佑山为龙头所在,延绵几十里,将一片小平原环抱其中,三面环山,前方有一条大河徐徐流过;这河水不仅仅几乎环绕着这片平原,还与京城的护城河相连接。

自太祖以后,此地因为独特的地理优势,便被钦定为皇陵所在之地,从此,历朝历代的大越帝皇死后都相继埋葬于此,前前后后已经有五位皇帝了;而后面的灵佑山,因为皇陵的关系,也改名为了万岁山。

整个皇陵区域面积广阔,几乎囊括了整个平原,四周修葺有城墙,驻有皇陵卫,专职负责守卫皇陵的;皇陵的入口有一座高大的汉白玉牌坊,共有九门,沿着御道进入陵区,一路上都是大大小小相互对应的石像生;再往前走,正对的便是太祖的祖陵;祖陵是整个皇陵之中面积最大,规格最高,最为威严的一座陵寝,在祖陵的四周,分别散布着大越历代来其余四位皇帝的陵寝,而沐渊的穆陵,便坐落在整个皇陵的东北角,与武宗沐毅的长陵相距不远。

穆陵

沐渊在李和一干人等的陪同下,来到了自己百年之后的居所,穆陵;首先应于眼帘的便是高大的神功圣德碑亭,只不过现在亭中并无碑文,因为碑文是需要在沐渊驾崩之后,由后世之君将他一生的事迹刻录在此。

穿过神功圣德碑亭,再穿过三座并排的汉白玉石桥,这才踏入真正的穆陵;进入穆恩门,是一个偌大的广场,东西两侧为配殿,正前方便是穆恩殿;青砖琉璃,红墙高瓦,处处彰显的皇家的尊贵;在穆恩殿之后,便是穆陵真正的核心,方城明楼,在这之后,便是通往地宫的唯一入口。

原本地宫的宫门一直都是关上了,但是并没有封死;此次沐渊与李和一行人到来,皇陵卫早已经将地宫宫门打开,因为毕竟关闭了太久,里面空气不好。

沐渊踏入地宫,地宫内灯火通明,随后而入的是李和以及八名宫翼,剩余的宫翼都守护在明楼外面,任何皇陵卫不得进入,因为地宫是重中之重,天子的安息之地,属于机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里面的情形。

地宫最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椁室,在这椁室之中,有三个突起的椁台,中间那个想必左右两个椁台略高略大,这便是以后停放沐渊棺椁的地方;而在椁台的左右,分别已经放置好了二具棺椁,不过整个棺椁是用明黄锦缎覆盖住的,左边棺椁之前竖立着一个灵位,上写着‘大越崇明皇后’,而右边的棺椁之前也同样竖立着一个灵位,‘大越崇仁皇后’。

沐渊挥了挥手,示意李和和宫翼退出椁室,自己想要一个人静静,环顾四周,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李和便带着众人退到了椁室之外,而李和自己,却站在椁室门口,远远的看着沐渊,以防万一。

“雨诺啊,朕来看你了”沐渊轻抚着崇明皇后的棺椁,面露愧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雨诺啊,过不了多久,朕就会下去找你了;当年是朕的错,让你枉死,朕很懊悔,你会怪朕吗?”突然,崇明皇后棺椁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沐渊皱了皱眉头,于是便拿起一根香,拨弄了一下,一下,整个长明灯的火焰便稳定了。

“看来你还是在怪朕啊,朕知道你明白事理,当年父皇之所以选择你,也是看重了你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也罢,怪就怪吧,等朕下去了,再好好的和你说说”靠在棺椁边上,沐渊开始沉默不语,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一直看着长明灯,久久没有说话。

“雨诺啊,大越朕交给了宸儿,朕想了想,还是亲自来告诉你一下吧;当初自从你走了之后,朕便册立了泽儿为太子,可是泽儿不知道为何,越来越放肆,让朕无法理解,最后居然还想逼宫篡位,朕不得已,才将泽儿废黜,改立宸儿。”沐渊长长的一身叹息,道出了心中太多的无奈和酸苦。

“为了大越,朕必须这么做”沐渊眼神中充满了坚定,轻轻的拍了拍崇明皇后的棺椁,这一切如同是在安慰崇明皇后一般,缓缓的走下了椁台,在那一刻,沐渊笑了,会心的笑了,因为他看见长明灯没有一丝变化。

“朕知道,朕的崇明皇后是个公私分明,知事理的人,雨诺,谢谢你”

“老东西啊,这个位置是你自己的,你看你,以后就得躺在这里咯”沐渊向崇仁皇后的棺椁慢慢走去,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现在空空如也,沐渊摇了摇头,自己打趣到。

“雪瑶,等急了吗?”沐渊屹立在棺椁之前,轻轻的将灵位拿在手中,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眼中隐约闪烁着一丝泪光。

“朕知道,其实你不喜欢这里,这里看不见蓝天,看不见阳光,不能像南山那样可以时时刻刻遥望着你的宸儿,朕也知道,你之所以答应朕,陪着朕,是因为你爱朕,你总是这样,为了朕,宁愿委屈自己”放下雪瑶的灵位,沐渊并没有走上椁台,而是弯腰坐在了椁台之上,整个人斜斜靠在了雪瑶的棺椁之上。

“雪瑶,你知道吗?朕将大越的江山交给了宸儿,宸儿比朕聪明;朕要册封你为皇后,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朕很无奈,朕身为天子,却不能名正言顺的给你一个名分;不过没关系,朕相信宸儿能做到,朕很是欣慰,朕做不到的宸儿能做到,你说,他是不是比朕强多了?”沐渊想起沐宸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脸上总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雪瑶,朕知天命,朕的日子也不多了,过不了多久,朕就会下去陪你了,到时候,朕再带着你游遍这大越的壮丽山河,看着我们的宸儿治理这美丽的河山,没有什么能够再约束什么了,没有谁能再将我们分开了”

这一刻,沐渊深深的陷入了回忆之中,曾经与雪瑶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到深处,还是太过于激动,沐渊不住的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李和见状,赶紧从椁室之外来到沐渊身边,轻轻的拍打着沐渊的后背。

“太上皇,要不回宫吧”见沐渊的气色有些不好,脸色有些苍白,李和心中越发的不安和担心。

“没事,朕想再多陪陪雨诺和雪瑶,没事”沐渊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倔强的摇了摇头。

“太上皇......”李和无可奈何,知道沐渊是重情重义之人,见沐渊陷入回忆中如此的痛苦,虽然于心不忍,可是却也没有一丁点办法。

“朕没事”沐渊在李和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虽然装作没事,可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在强忍着。

突然,沐渊像是失去了重心一样,整个人顷刻之间就要倒下了一般,李和眼疾手快,一把将沐渊揽在怀中,看着如此模样的沐渊,李和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了,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太上皇,回宫吧”李和语气之中略带哭腔,他知道,沐渊在这里待得越久,对沐渊的身体越不好;对崇明皇后的愧疚,对崇仁皇后的眷恋,都会让原本就身体虚弱的沐渊越来越憔悴,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出现意外。

“好,不过,朕说过,还得带你去看看你的归宿,朕不能言而无信吧”沐渊极力打起精神,站直了身子,语气一下子恢复了洪亮,整个人看上去突然精神好了许多。

“太上皇......”这一刻,李和泪如雨下,自己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沐渊还记得着曾经答应过自己的事情;见沐渊整个人突然有了精神,李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咬着牙,留着泪,搀扶着沐渊向椁室之外走去。

临到门口的时候,沐渊回头,眼神中充满了眷恋,看了看雨诺的棺椁,又看了看雪瑶的棺椁,这才转身,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椁室。

雨诺,今生朕两叶掩目有负于你,如果有来世,朕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雪瑶,今生朕无缘与你相守终生,如果有来世,朕一定会不顾一切与你不离不弃。

等着朕,朕来寻你们。

皇宫,承乾宫

自从穆陵回来之后,沐渊的精神慢慢的开始迷离起来,虽然李和在穆陵的时候已经感觉有些不对,早早的便传信宫中安排太医候命,可是即便如此,一回到承乾宫,沐渊就开始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了;由于沐渊时好时坏,一时之间也拿捏不准,李和也不敢冒然奏报沐宸,所以,回宫的同时,李和也赶紧差人召舒棣进宫。

“太上皇如何?”李和焦急的看着忙碌的太医,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回李公公,太上皇的病情来势凶猛,且旧疾一直没有痊愈,所以......”太医不敢明言,只能含糊的说个大概。

“咱家知道了,不管如何,先稳住太上皇的病情”沐渊知道,此次沐渊也许是在劫难逃了,心中虽然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了,可是一想到这里,整个人忽然感觉心如刀绞,痛苦不堪。

“李公公,太上皇情形如何”就在此时,舒棣终于赶到了承乾宫。

“哎”李和一声长叹,似乎已经告诉了舒棣答案。

“可以通知陛下?”

“还没有”

“派人通知陛下吧”舒棣想了想,事到如今,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吧,咱家这就去办”话音刚落,李和便向勤政殿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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