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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寻找秘境

时维八月末,已是初秋季节,可是夏雨余威仍在,天上乌云翻滚,聚合成势,向这片山川袭来。崇山峻岭之间,狂风乍作,吹的漫山树叶翻飞,犹如蜂蝶乱舞。谷壑之间,但见一条山道,沿着山川走势,若有若无,蜿蜒而上。仔细看去,却是一黑一白两个青年在山道间,迎着劲风,艰难前行。山风呼啸,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那身着白衫的青年道:“尚需多久方能到达那秘境?这山路好生难走,风雨将至,我们是否先寻个地方避一避?“

那黑衫青年从怀中掏出一张牛皮图纸看了看,又举目环视,看着满天飘零的树叶,顶风扯着嗓子道:“诶哟,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呢。是得找个地方避一避。若是在昆仑山碰到这种天气,我们是断然不敢在沟壑里走的,遇上雪崩,论你武功再高,也要一命呜呼!“说着打了个寒噤,望了望黑压压的乌云,又道:”若再下暴雨,不知会不会遇上山洪...“

那白衫青年“啧”的一声,斜目瞪了一眼黑衫青年,笑骂道:“别这么乌鸦嘴...”说罢,一个起势,施展轻功,拔地而起,瞬间掠出数丈;足尖在山石上轻轻一点,又向上爬升数丈。这么一跃一点之下,已经离开沟壑小道,稳稳落在山坡上。那黑衫青年看的是目瞪口呆又艳羡不已,却听那白衫青年居高临下的向他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来啊,再不赶紧寻得避雨之处,你我都要变成落汤鸡。“

那黑衫青年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也施展轻功向沟壑旁的山坡掠去,只是对比之下,步伐间略显吃力。

这一白一黑两个青年正是陆琰、青钰二人。那日陆琰背负青钰躲避若水堂的追踪,青钰初时还反抗,后来拗不过陆琰的坚持,又面临围追堵截,不得不顾及自身安危,便妥协下来。凭借陆琰了得的轻功,二人顺利摆脱了若水堂的追踪,此后一路顺遂,根据陆琰对巴蜀一带的了解,二人一路东行,到得嘉陵江后又逆江而上,出水路改陆路,脚程甚快,不出一月功夫,便到得太白山左近。而青钰经过这一遭患难与共,也慢慢放下对陆琰的偏见,二人又年纪相仿,聊起青年人的话题来也颇为投缘;青钰聊昆仑山见闻聊得开心,陆琰谈秦巴山水谈的起兴,如此一来二去,芥蒂全消,相互之间插科打诨也不在话下。

再说陆琰、青钰二人终于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找到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山洞。这个山洞恰好在一块从半山腰延伸出来的巨大山岩底下,洞宽两三丈/深约七八丈,正是个躲雨过夜的好地方。两人欣喜异常,一同动手将洞中的乱石清理出来,又将洞口的杂草除了,还在左近收集了一堆枯木枝,准备晚上在洞口点了篝火,以防野兽靠近。一应事项准备完毕的时候,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瞬间成势,雨下如柱,两位青年靠坐在洞口,百无聊赖的欣赏雨景,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天。

陆琰忽然想到什么,坐直身子,问道:“下这么大的雨,祖母那里会不会受到波及?”

青钰正在闭目养神,听了陆琰问话,连眼睛都没睁,懒洋洋道:“不会。路上我已经同你讲过很多遍了,陆老夫人所在之处,高耸入云,别看咱们这山脚下大雨倾盆,没准陆老夫人那儿还艳阳高照呢。”

陆琰稍稍安心,又道:“可是古书《水经注》记载太白山:冬夏积雪,望之浩然。祖母住在那么高的地方真的不冷么?”

青钰缓缓睁开眼睛,不耐烦道:“陆公子~~我今天再同你说最后一遍。那个地方地势奇特,有温泉涌出,滋养一方水土,虽地处高势,却温暖如春,犹如仙境。你之前掉书袋的时候不是说过么,太乙真人曾在此山修炼,没准儿陆老夫人所居之地便是那老神仙得道升天之处,你且放宽心吧。”

陆琰失笑道:“传说作不得数的。不过本公子姑且信你了,还要多谢你把祖母安置的如此妥当,以后定要寻得机会报答你。”

青钰听罢发出“嗤”的一声,不屑道:“谁要你报答。我只是听堂主令行事,你要是想报答,去报答堂主就是了。”

听青钰提到唐孝安,陆琰心中感慨,复杂万分,想到他那天临走的身影,又莫名涌起一丝忧虑,于是垂了眼眸,低声问道:“你可知他境况如...我是说...你们堂部弟子之间可有法子互相联络?”

青钰似是嫌地上阴凉,改坐为蹲,拿着一根枯枝敲打着地面,答道:“有是有,不过昆仑地处极寒之地,养不得信鸽,传信全靠人马。依我们堂部规矩,外出行事,若成行者众,自有人专司情报消息传递;若成行者寡,则至少每三人自成一组,若需传递消息,便分出一人,乘快马而去。我又不同,因你陆公子身份紧要,不宜张扬,为免泄露消息,堂主便只叫我一人“随侍”左右喽。怎么样,客官,一路上小的侍候可还周到?哈哈哈哈....”青钰本还一本正经的解释,说到最后竟开起陆琰的玩笑来。

青钰兀自笑个不停,陆琰颇有些没好气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也被青钰的笑声感染,嘴角露出一个向上的弧度,也笑出声来。正笑着,青钰突然来了一句:“你是不是替我们堂主担心?”

陆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青钰也不等他回答,又道:“那你可便是自寻烦恼了。堂主自幼跟在宫主身边长大,虽无师徒之名,那也是与他人有别,是以极受宫主信赖。堂主少年时也常常忤逆宫主的意思,但宫主也未过多苛责。所以有这二十多年的情分在,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

陆琰闻言点了点头,又好奇道:“你自幼便在他身边了吗?”

青钰将手中的枯枝抛向空中,又伸手接住,如此动作往复玩弄,嘴上却道:“是。在我五岁的时候,爹爹妈妈死于战乱,堂主巧合之下遇到了我,将我捡了回去。其实我不太记得之前的事了...“青钰说的轻松,可抛向空中的枯枝却歪了方向,向洞外落去。

陆琰提起了青钰的伤心事,有心要安慰,便道:“抱歉。害你想起了以前...”没等陆琰说完,却突然听青钰“嘘”的一声。

陆琰顺着青钰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只不知名的鸟儿,为了避雨,飞到这块巨大山岩的下面的平台上,距离洞口只有丈许距离。陆琰与青钰对视一眼,均眼露喜色,两人颇为默契的摸起身边的石子,双双点头,同时将石子当做暗器发了出去。两只鸟儿来不及反应,应声倒下。洞中传来二人的欢呼声和击掌声。青钰大喊道:“终于不用啃干粮了~”陆琰跟着附和:“我们有肉吃了~~”

这一通喊叫与洞中回声混在一起更犹如洪钟,嗡嗡作响,只见山洞外视线未到之处“扑棱扑棱”的惊起了数只前来避雨的鸟儿,争相冲破雨帘向外逃去。陆琰与青钰二人看着这颇为壮观的奇景呆在原地,吐了吐舌头,而后又相视大笑起来....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陆琰在一片叽叽喳喳的鸟虫叫声中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只见洞外天光大亮,一阵清风吹进洞来,满鼻的草木清香。陆琰深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出山洞,洞外已是雨停云匿,朝阳初升,霞光映金,洒落在青峦叠嶂间,景色焕然一新。远处山峰拔地而起,犹如撑天巨柱,突兀云霄,山头白雪皑皑,着实峥嵘秀丽,巍峨壮观。陆琰看的是心旷神怡,便将青钰也唤起。青钰见了这般景色,亦是心情大好,大呼小叫道:“怎么样陆琰?我同你说的没错吧~陆老夫人在这般仙境中住了这些时日,兴许也羽化登仙了,哈哈哈哈。。。”陆琰施展轻功,附着岩壁攀上山洞上方延伸出来的巨大山岩,站在边沿,张开双臂享受清风吹拂,对于青钰的玩笑话置之一笑,便由他说去了。

青钰见陆琰轻松攀上了巨大山岩,自认没这个本事,悻悻地哼了一声,不再看他,起了个势,练起功来,将昨日因雨而被迫中断的习武课业补了回来。

如此二人度过了短暂的惬意时光后,又重整旗鼓返回到蜿蜒的山道上来。一夜阴雨过后,盘亘在山谷沟壑间的山道汇聚四方雨水,形成了涓涓细流,陆琰与青钰淌水而上,倒也不觉得累。

行至晌午,两人已至山腰,沟壑小道已经变成了上依绝壁下临深谷的崖道,日头高挂,阳光炽烈,直晒的二人皮肤发烫,脸色发红。青钰回头望了望悬在头顶的太阳,叫住陆琰,指着前头蜿蜒的崖道,道:“我们再往前走一段,过了那个转角,歇一歇吧。”陆琰随着青钰的手势看去,之间前头数百步之处,崖道顺着山势向东拐了个弯,折到山后去了,隐隐有山雾从山后荡出来,刚好是背阴的地方,便点头答应。

二人有了目标,奔走在崖道上便更有劲头,陆琰一马当先奔了上去,青钰辍在后面低声嘟囔:“轻功好便了不起么,臭显摆。”刚发完牢骚,却见本来已奔上去的陆琰又飞奔下来,眼神带着惊慌,青钰刚欲问“发生何事?”,陆琰已来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手臂,拽着向上奔去,一边嘴上说道:“前面路断了...”

陆琰说的没错,路真的断了,可能是昨日的阴雨侵蚀了山石,崖道在折向东的拐角处有一段崩塌,崩塌的距离约莫有十丈,从这头透过缭绕的山雾,隐约可以看到那头的崖道。

青钰看到这景象一下子傻眼了,望着深邃莫测的渊谷与变幻多端的雾气感到一阵眩晕。陆琰面露焦急之色,道:“这如何是好?可还有别的路可走?”青钰摇了摇头,丧气道:“我也不晓得。我对这片山域并不熟悉,兴许有别的路也说不定。”

陆琰从青钰沮丧的语气中知道另寻他途也是希望寥寥,便没有再接话,只是走到崖道边望了望对面,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发现以自己的轻功也是远不能跃过这数丈的距离,心中甚是气馁。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一往无前的乐天心态霎时间被一腔郁闷所代替,整个身子也像是受过了煎熬,疲惫如潮水般袭来,青钰就势靠着岩壁坐了下来,又从背囊中掏出了干粮,伸手拽了拽陆琰的衣襟,示意他也坐下。陆琰身子也是一颓,坐在了青钰的旁边,两个人啃着干粮,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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