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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风乱弦音

礁石上的早已没有了人烟,十分的寂静,可是对昊天来说,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天然的监狱。从昊天苏醒以来,小貂一直不许昊天乱动,无论是昊天想要去散步还是休息,小貂总是无时无刻的不紧跟着昊天。

每日凌晨,昊天一醒,便发现身边有着新鲜的果实,上面沾满了露珠,小貂似乎已经熟悉了他每日的起床时间,果实采集的总是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的种类是昊天最爱的,恰到好处的新鲜是昊天最喜欢的。

昊天实在是不喜欢小貂如此的样子,虽然觉得舒服,但是,也是十分温馨。时而和小貂在一起看着未名湖的波澜,时而在小山上的草地追逐,昊天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最无忧的一段时光,那是生死之后的欢愉,那是心无杂念的轻松。

而小貂更是如此,她似乎放下了所有的枷锁,从前的不快,之前的骄傲,甚至都已经忘记了那些有关失忆的烦恼,和他在一起这样真好,真想永远就这样下去。

可是小貂也知道,这样的时间不会太久,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他的生命注定与众不同,而自己,也许就要在他离开未名湖之后离开他。

因为他已经不在需要她的保护,他的境界也几乎要超过她了,那时候,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这些事情她只有在夜里才会去想,只有在昊天熟睡之后,才会默默地思考着。几近黎明,她又是一副兴奋的样子,去给他采摘他最喜欢的果子回来。然后,和他在一起,安静的坐着,欢快的嬉闹。

直到这一天。

像往常一样,小貂为昊天采好了要吃得果实,然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依偎在他身边,而是拼命地用嘴扯着他的衣服。拼命地拉扯他,一直到悬崖边,昊天嘴上笑着对小貂说“别闹了”。心里,却开始严肃了起来,他知道小貂要做什么,他也知道,即便这些日子里十分幸福安逸,甚至有一种他说不出的感觉。可是,他注定要开始面对一些东西,逃避,总不是个办法。

果不其然,小貂拉着昊天来到了悬崖边,小头一扬,点了点未名湖远方,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含情脉脉的看着昊天。

昊天无声的笑了,笑容里,充满了自信,温柔,好像,还有些伤感。他平静的看着小貂,将她温柔地抱起,放入怀里。小貂的头从昊天怀里伸出,仰望着昊天,眼里充满着安慰。

昊天轻吻了吻小貂的额头,小貂则识趣的缩进了昊天的怀里,将三条狐尾死死得卷在昊天腰际,而昊天,则是死死得搂住了怀里的小貂,毛绒绒的,就在自己的胸口。

这一跃就像是殉情一般,昊天抱着小貂,一跃,便跃入了未名湖中。在空中下落得感觉十分奇妙,不知道下一秒是什么,而不断加快的速度,和未知的恐惧,也让昊天心里充满了刺激,任由这风不断地拂过耳畔,他的心里,也格外的空灵。

接触到水面的那一刻,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再是轻松,而是紧张,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艮位之下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湖底,那座礁石恐怕是艮位唯一的一个征伐的地点了,而此刻这水面下,空无一人,前方,只有一个漩涡,那个漩涡就是未名湖的真正的入口。昊天不由得搂紧了怀里的小貂,向里面走去。

漩涡里并没有强大的吸引力,反而就像是一个简单的通道。漩涡很短,越行越窄,然而这一切都没有让昊天觉得如何异常,而唯一让昊天觉得内心有些波澜的,是从那出口处,散发出的浓重血腥气息。

而昊天也发现,在那出口处,隐隐有着残肢断臂。

那是天凡之类死后,无法回归天地,最终化为枯骨留下的残骸。

昊天只希望,那里没有自己熟悉的人。

昊天内心忐忑,却故作沉静的踏入了未名湖,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地,实际上,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未名湖的秘密,却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不过如果天帝真的想知道,也许他也会说出,即便是失去自己的生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性忠贞?他只能暗自祈祷天帝不会去追问,因为他还不想死,他还有她。

昊天不由得抱紧了胸口的小貂。

很快,他就没有时间瞎想了,因为他察觉到了这湖内的暗潮涌动,就连胸口的小貂,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小貂是水魄,对未名湖内的感觉要比昊天敏锐的多,她在昊天的胸口不安的扭动着,最后,索性窜了出来,骑在昊天的肩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就这样四处打量着这片湖水,一副愁容。

而昊天虽然是废体凡仙,他对天精也有着格外的敏感。他感受到了这个湖内不稳定的天精波动,那也许是死去的修行者,未曾泯灭尽的魂识,他们死在未名湖中,而这未名湖被紧紧地封印着,他们本该回归天地的天精就这样散落在未名湖内游荡。而就这湖水波动的情况来看,至少死去了几十名修行者,地上,还有着散落的,未及按碎的生死盘。

看着骑坐在昊天肩膀上的小貂,昊天温柔道,“小心点,注意安全。”

小貂向着昊天乖巧的点了点头,接着,一脸警觉的望着前方。

未名湖的入口处此刻也已经鲜有人迹了,昊天只看到几个身受重伤的天凡蹲坐在未名湖内珊瑚石的角落,似乎在隐匿着,似乎不甘就这样捏碎生死盘离开这里,毕竟来到未名湖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们看到昊天立刻警觉起来。而在昊天眼里,他们的举动是那么的弱小,和那么的可怜。

昊天不忍心去惊动那些弱小的天凡,而是小心的额绕开,尽量的不去打扰他们,又行几步,他看到一个疯子般的少年,他已经是身受重伤,在四周疯狂的寻找着,似乎在寻找着药材,又似乎在寻找着机缘。他遇到植物便拔下来食用,他周遭的湖底已经被他拔的寸草不生。他的指甲早已被磨得粉碎,手指也被磨得血肉模糊,他依旧疯狂的翻找着,翻找出那些不知名的植物,就那样胡乱的塞在嘴里。

看着这些种种,昊天不禁又开始庆幸,相比那些生活在天界低端的天凡凡仙,自己的境遇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哀怨?

以近未名湖深处,人影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角色,三山五府,名门望族,甚至地网帮的人,昊天都没有见到,昊天自己的算过这里的方位,这里应该是未名湖的北方坎位,生死门中的休门,也是三个吉门之一,料想也没什么天然的凶险。

不得不说,未名湖内的药草确实不少,昊天虽不懂很多,但是在天界之内天凡之中比较珍惜的药草昊天还是认识的,而在这未名湖内,就宛如杂草一般丛生。

有些天凡,料想只是些贫民家的少年了,天赋一般,好不容易躲过重重艰险来到这里,匆匆摘取几株草药,左顾右盼,便匆忙捏碎了生死盘离开。在他们心中那几株草药的价值也早已高过了他们的生命,也许他们的生活本就拮据,也许他们本就是为了讨些生活才来到的未名湖。

此刻那些药草,也足以让他们享用余生了。

昊天看着他们,感悟着人生百态,造化弄人,想起那龙鸾殿旁边的仙芝灵草,他们,可曾知道这些人的艰辛?

而更多的人,是有着更深的目标,他们大抵都是为了追寻那四种灵草吧。凝神草,可以让天凡修行之路变得异常简单,短,则增加十年寿命;生骨芝,无论天凡天神都可以用来修复断骨残肢,即便是对元神,也有着修复的功效,这对很多天神来说,都是可望不可求的东西;断魂草,更是万古之毒,无药可解,无色无味,无论被暗杀者的境界如何,都很难察觉到断魂草的存在,更何况,断魂草与凝神草形似,不知又能成全多少心肠歹毒之人的险恶用心;至于彼岸花,花开时无叶,有叶时无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这是何等凄美的药材,而它,也终为那些难以圆满的爱情,带来了一个完美的结局,那就是遗忘,一生之中,无论几度轮回,最珍惜的,恐怕就是记忆了吧。相思不知道成为了多少人一生几世的诟病,远看甄璨元凌,近看屠雪亮和琴月,无一不是为情所困之人,而彼岸花,无疑不会为他们赐予新的生命。

昊天正在想着,他们苦苦追寻的一切,此刻都在自己身上,心中不免又开始暗喜自己的幸运,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思索之间,小貂一个飞身射了出去,昊天不及多想,他再也不敢失去小貂了,一念至此,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小貂停止的地方,一群中年男子围攻着一群年轻的女子,那些女子手中兵器各异,或琴或剑,一袭白衣,约有八人,三人瘫坐在地上,俨然是受了重伤,另外五人虽然尚有一战之力,但明显已经力不从心。

而那些男子,不过六人,个个手持双刀,围绕成一个圈,将那八名女子圈在其中,面露淫笑,单从其表情,就可以看出猥琐至极。

只不过这两群人看样子都衣着工整,气质不凡,想来也不是那种天凡之辈可以媲美的,料想便是三山五府的门人了。

昊天听朱铁介绍过三山五府的种种,被围攻的女子想必是凌音府之人,而那群男子手执双刀,想必是风凝府的弟子无疑。只是三山五府并立而称,想来其门下门徒也不会境界差的太多,而此刻凌音府之人居然被风凝府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实在让昊天想不清楚。

而风凝府弟子的神情居然如此下作,这也是让昊天匪夷所思的一点。

起初昊天并不想参与这三山五府的恩怨仇杀,本来自己为地网帮已经引来了一个劲敌,此刻无论帮谁,另一方的弟子也终将成为自己的敌人,三山五府八大门派居然有两个与自己为敌,这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不过风凝府的弟子行为也太过下作,这让昊天心里十分难受,何况小貂既然带自己来到这里,想必是有她的打算。突然,他想起了子域发生的事情,看着被围困的凌音府人,再也不去想什么恩怨,于情于义于私,自己都理应去帮助这些少女,如若再不出手,恐怕连自己的内心,都无法交代了。

昊天自忖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加上自己诡异的步伐和无影无踪的子母统,面对这六个风凝府弟子,虽然不一定可以绝对胜利,但至少不会落败。

他听朱铁讲述过,风凝府的唯一特点不过是快,可是他快,又怎能快过白虎后裔的从风?

他正想着以什么样的姿势去打断那些风凝府弟子猥琐的凝视的时候,风凝府中突然有一个大胡子模样的少年人对昊天喊道,“喂,小子,你看什么!”

昊天看着这个少年的外表心中不禁大乐,这少年年纪本不是很大,可却偏偏留了一口络腮胡子,身材粗犷的犹如一中年汉子,就是朱铁在他身边,也略微逊色一些,可是他声音又如同一个少女般尖细。

这种奇异的搭配让昊天不禁玩心大起,笑嘻嘻得走了过去,学着那少年的声音道,“兄弟,不知道可不可以行个方便?”

小貂一看昊天这个奇怪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要戏弄这个少年了,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小貂的肩上,乖巧的望着前方的六个风凝府人?

“有屁快放!”

“喂,小子,你看什么!”昊天学着少年的语气道。

“我?我没看啊……”那大胡子少年一脸迷茫。

就连受伤的少女,也不禁笑了起来。

“五师兄,别跟他废话,他笑话你呢!”大胡子旁边一个细瘦的少年说道。

“……那,那动手吧…”大胡子突然变得腼腆了起来,与刚刚的狂妄完全不符。

接着,一阵狂风卷着逆流,便向昊天冲来,这浩瀚的湖水,丝毫没有减弱他双刀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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