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珏回到月华宫的时候,洛然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愣愣的盯着烛火出神,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怎么样的感觉。早该知道的,无论是苏青还是楚空尘,都是可以为权利舍弃一切的人,那些儿女情长在家国天下面前,根本毫无半分的价值。
洛然不是不懂,也知道这两个人于自己从一开始也都是明明白白划清了界限,目的明确且坦然,但真到了面对真相的时候,心里仍是有些难过和心痛的,毕竟都只是普通人罢了。她不是戏文里唱过的痴儿怨女,却也是个人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再一次,她知道原来无论何时,她也不过是孑然一身罢了。
“半个月后,楼怀羽御驾亲征,我会随军离开。”洛然叹了口气,却也不知是在对施明珏说,还是再对自己说。
“楚空尘自起兵以后连夺五城,离着京城已经很近了,想来楼怀羽也确实没办法了吧。”施明珏淡淡的说道,一张稚嫩的脸上摆出那样一副老练的神色,实在是很让人觉得古怪,可如今洛然已经无暇顾及此事了。
“在你看来,这一场仗谁输谁赢?”
“若论胜算的话,楚空尘六分,楼怀羽四分。”施明珏皱了皱眉说道:“毕竟,朝中也还要李毅这种和皇族牵扯过密,绑在一跳绳子上的蚂蚱。”
洛然苦笑,“倒还不算差得很多,但民间如今的呼声恐怕是楚空尘高一些吧。”
“这是定然的,赈灾的事他算是出尽了风头,先是募集粮款,再是先斩后奏,杀了贪官,一场好戏唱的有板有眼,如今又加上了个顺天意而为,顺便翻出当年楼辰宇与楚将军初结盟时候所说的愿分天下的誓言,北方不少民心都向着他这一边了。”施明珏淡笑着摇头,“这样的局面,苏青恐怕确实不好翻盘,不过楚空尘毕竟兵力有限,想要赢也未必有那么容易。”
洛然深吸一口气,“若是楚空尘赢的几率大些,我就要开始准备了。明……珏,以如今月华宫的看守的实力,你能不能在晚上带着我出去,我们两个一起,去一趟临霜宫。”
施明珏皱眉,“你要我帮你对付那个疯女人?”
洛然点头,“七星所在的地方我已经隐隐有了些主意,不过其中信物为何,到底如何去继承又是一个问题。”
“你知道七星所在之地了?”施明珏听到此处,眼前一亮。
“基本可以圈定了范围,所以你来帮我如何,想来这组织也不是随便现身的,你想见你哥哥,必须有人牵线才行。而我的目的,就是成为七星之主,我们互取所需如何。”洛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施明珏会无条件的帮她,如今也不过是摆开了条件罢了,下一步该是讨价还价了。
施明珏听了这话,微微一怔,随即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苦笑,“既然如此,那么便成交,不过这样听起来,倒觉得我有些吃亏了。”
“七星组织及其严密,你可曾想过就算找到你哥哥,他肯离开吗?他能脱离这个组织吗?或者说,万一他人为了保密,要杀你灭口怎么办?我若是成了七星之主,便可以让你们兄弟来去自如,况且,你难道没有别的愿望?除了你哥哥以外,以七星之力可以办成的事情恐怕不少吧。”这句话说的洛然心里没底,江湖上的能人异士,骄傲豪侠们倒真的说不准会不会把七星放在眼里,毕竟七星从本质上来说,只不过是一支特殊点的军队罢了。
施明珏含笑看着洛然,眼神似乎有些高深莫测,更让洛然一阵心惊。
“罢了,我同意了便是,至于可以让七星做些什么,这个容我考虑考虑再说喽。”蛮不在乎的调子,与其说是交易,倒不如说是和洛然开玩笑罢了。
洛然一阵颓然,这样看来,倒像是她小气了,不过方才被苏青刺激了一番,这种越发敏感的性子,却也不能怪她。
“今晚,我来摸清了守卫的规律,到了明日,再来找你。”施明珏笑道。
洛然点了点头,算是落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待到了第二日夜里,施明珏陪着洛然到了临霜宫,这一次,洛然可以确定,整座宫殿是真的灯火全息,仿佛没了人气。
洛然皱了皱眉,这是空城计还是请君入瓮?心下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施明珏一脸的无所谓,此时他仍穿了一身侍卫的衣服,陪着洛然一起趴在临霜宫旁边的一棵树上仔细看着里面的动静。
这一天夜里天色阴湿,似乎随时都要下雨了似的,月亮被厚密的云层遮挡,想来,那四方空地上的阵法应该是施展不开的吧。
“这里面杀气倒是很盛,恐怕是张嫣练得功夫太邪门,上一次让她见了血光,把凶性引了出来吧。”施明珏小声凑到洛然耳边说道。
说话发出的热气喷在洛然的耳边,让她忍不住全身一颤,鸡皮疙瘩都似乎起了一身,脸色也是一红。
“喂,你别总是害羞啊。”施明珏看出了洛然的别扭,故意在她耳后吹了一口气,就差拿出一把扇子勾住洛然的下巴以示调戏了。
洛然刚想开口反驳,施明珏已经拉了洛然的胳膊,把她带着降落到了那带着一口井的方形院子中。
他们落地的一霎,竹影翻动,明明并未刮风,可院子里的竹子却仿佛有了灵性一般的飒飒作响起来。
洛然吓了一跳,一把挣脱了施明珏的手,厉声道:“你疯了,还没看清楚情况,你就往里冲?”
“我只是觉得这里杀气最冲嘛,以为那个张嫣就藏在这里啊。”施明珏无辜的看着洛然,下意识的摸摸鼻子。
“那你想没想过,这里有可能是设了阵法。”洛然咬牙切齿的说道,眼角撇到那井沿上一圈触目惊心的血迹,心里咚咚直跳。
施明珏不以为然,“怕什么,阵法之类的我也学过。”
“你……”洛然刚想嘲笑施明珏一番却突然发现周围的竹子在一瞬间停了下来,整个空地彻底恢复了静悄悄的样子。
临霜宫没有丝毫的光线,洛然看着周围重重的阴影,心里一阵害怕,本能的往施明珏身上靠了靠,周围静寂的吓人,夏日里,却连一丝虫鸣都听不见,更不要说,突然这周围突然降下来的气温和乍起的薄雾。。
突然,洛然听见“啪咔”一声,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只见那井中突然伸出一只枯干的手来,随即是另一只手。
洛然受不了,刚张开嘴想要尖叫,却被一旁的施明珏一把捂住嘴巴。“别叫,小心惊了这周围的其他东西。”
洛然吓得浑身发抖,“你不是学过阵法吗?快来想想办法啊。”
“我学过的不过是一点皮毛罢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正说着,那井里面的东西已经爬了上来,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体似乎因了泡了水而肿胀起来,井中的水滴滴答滴答的留了下来,落了满地都是。
洛然只觉得若不是施明珏扶着她,此时她便已经瘫倒在地上了,那从井里爬出来的,正是辛嬷嬷。
“长的还真丑。”施明珏调侃道。
“你现在还有心情说笑,这人是昨天被张嫣打死的那个。”洛然一边说着,才发现她现在连牙齿都在抖动。
“我知道,”施明珏笑着说,看着那尸体拖了一条腿,慢吞吞的从井里爬了出来,整个下身都被血染成了粉红色。
洛然把自己的右手放进嘴里紧紧咬住,以防止自己尖叫出来,整个人几乎是倚在施明珏身上,发着抖。
“别怕,不管是人是鬼,这东西行动缓慢,有我在,不会让她近身的。”说着,施明珏伸手拔出剑来,剑光乍现的一瞬,辛嬷嬷的尸体霍的抬起了头,竟直向着洛然撞过来。
施明珏眼看不好,猛的把洛然推向一边,和辛嬷嬷的尸体打了起来。
洛然被推着坐到了地上,仍是一脸惊恐,却可惜帮不上忙,只得这样看下去。
(于是*竟然是违禁字,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