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愕然,尤其曼陀与东茗为最。曼陀惊的是自己怎的这般大意,竟被一个修为不过千余年的小狐狸偷袭,这,这说出来让她的脸面往哪儿搁?!而东茗惊的是,自家徒弟的修为进步得如此神速,方才那般动作做来如此从容不迫,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
东茗颇赞赏地拍拍子禾的肩,道:“为师甚欣慰!”
子禾朝她露出一个笑来,道:“亏得师父教导有方。”
“……”应潺与罕褆默然望天,主将的这个妹子确确非同一般,连教出的徒弟也如此奇特。
曼陀被削去一截长发也不以为意,初始的惊讶后反倒对子禾越发有了兴趣。她扔掉酒坛,几步踏过来到了东茗跟前:“你这徒弟这般牙尖爪利,何不借与我几日替你好生教养一番?”
东茗淡淡回道:“谢了,我的徒弟我自然知晓如何管教,公主还是顾好自己罢。”
曼陀神色微冷,道:“若我非要他呢。”
这人真真好不识趣,东茗十分不耐,看来自己与她非得分出个胜负不可,于是拂袖冷声道:“那便手底下请了。”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应潺与罕褆暗自叫苦,这两位姑奶奶怎的偏生要在这个时候生事!就在此时,那业火海上突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之声,接着便见两道人影自业火海中冲了出来。
“兄长!”
东茗连忙腾身飞至空中险险接住了诛霄神君几欲坠落下去的身子,另一边曼陀也紧赶着将修罗王拉回了身边……
这一战使诛霄与修罗王均伤得不轻。自东茗等人将两人带回修罗王宫后,由着修罗族修为高深的长老们前前后后用了十余道难辨成分的药,幸而见效也极快,不过一两日的工夫,诛霄与修罗王两人便行动无碍了。
现下诛霄的客房甚得曼陀公主的青睐,一日中有近三个时辰会见她待在房里,或是端茶递水,或是做小女儿姿态聊风花雪月,缠得诛霄是苦不堪言,偏生以他战事上雷厉风行,私事上万分温吞的性子,又做不出决绝的姿态来,因而每每此时东茗都会为他表以深切的同情。
因着曼陀整日将诛霄霸占,应潺与罕褆两人又被伏螺叫去切磋,东茗无聊之下只得带上子禾去修罗城中逛了逛。
修罗城一如来时般热闹,东茗一连走了好些家铺子,稀奇古怪几乎见了个遍。可惜许多是修罗族人才用得上的东西,东茗瞧着瞧着便没了多少兴致。
子禾跟在东茗身后,时不时也将周围打量一番,大多时候却是边走边想着自己的功课。
“这倒不错。”东茗行至一处小摊前,拿起一块暗红色的蝴蝶形配饰仔细看了看。
摊主是个模样娇俏的女修罗,见东茗这么一说,连忙应和道:“姑娘好眼光,这是真正的堂庭山棪木所制,整个修罗城也只这么一块。”
“堂庭山?”东茗一愣,想起了在青丘见到的那位庭琰神君,他发间那支棪木簪确是极适合他的。
拿着配饰转身在子禾的腰间比了比,东茗摇摇头又点点头,不住地自言自语道:“颜色突兀了些,不过回去再做一件青蓝的袍子也可行……”比划半晌,东茗回头对摊主道:“如何才卖?”
女修罗笑道:“姑娘给个东西来换罢。”修罗城内大多是以物易物,若实在有换不了的也可用凡界的银两替代。
东茗想了想,随后自袖中掏出一小坛子前些时候桃花儿亲手酿的桃花酿,道:“天界的桃花酿,可换么?”东茗原就不怎么沾酒,这一小坛不过留着闻闻香的。
不知是因了那个天界的名头还是女修罗也好酒的缘故,只见她点头喜道:“可换,当然可换。”于是东茗以一小坛子酒换得了这块棪木配饰。
将配饰递予子禾,东茗嘱咐道:“带好了,回去师父给你做一身好看的新衣裳来配,保准不错。”
子禾想问师父你会做衣裳么,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道:“师父不用担心诛霄神君么,那曼陀公主似乎……似乎不怀好意。”
“不怀好意?”东茗怔了一怔,奇道:“哪里不怀好意?”
子禾皱皱眉,道:“她整日缠着诛霄神君,难道不是另有所图?且徒儿尚还有一事不明,那日曼陀口里的面首究竟指的什么?”
东茗哑然,这,这叫她如何回答?说那曼陀不过色胆包天想染指为师的兄长,说那日曼陀将子禾你当做了为师的男宠?……说男宠,想来子禾也是不明的罢!
“那么,前日你又是为何生气削了曼陀的发?”东茗反问道,莫非也不是他听明白了曼陀的羞辱?
子禾果不出所料地答道:“我听她尽言师父的不是,心下恼恨才出手的。”
这般答案……东茗呆了呆,甚是尴尬地笑道:“好罢,师父理解有误。”说罢转身欲走,子禾却是拉住了她追问道:“师父你还没告诉徒儿面首到底是什么?那曼陀为何要让师父知晓怜香惜玉?”
“好了!”东茗忍不住叫了一声,拿捏起做师父的威信来道:“不好生修行问这恁多干甚,时候不早了,回去罢!”原以为就这样逃脱过去,却不想反倒让子禾感觉自身学识不足,后来回去天界竟甚为详细地从桃花儿那里了解了一通。
诛霄终是千辛万苦地带着东茗几人回到了天界。曼陀公主虽未将诛霄收入裙下,却极为成功地让诛霄对她避之惟恐不及。东茗原本就对曼陀看不顺眼,知晓兄长的态度后甚是欢喜了一阵子。
对于无边幽域之事,诛霄后来与东茗略略提过,他同修罗王进去后受无边混沌掣肘,双方不得不凭着蛮力相战,因而后来两人受伤虽重却也能很快恢复。这般说辞表面听来合理,实则漏洞百出,然当时的东茗未曾有那个心去深思细想,直至后来知晓了真相她才追悔莫及。
因着诛霄神君再一次得胜而归,天帝大大地赏赐了一番,其中有不少女仙用得着的事物,诛霄便令人拿去送给了东茗。彼时东茗还接到了一瓶老君府送来的丹丸,说是往后她心疼时可止疼的。东茗早已将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应是单篱或桃花儿还惦记着的罢,也亏得她们想到去老君府为她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