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不决实乃兵家之大忌,谭绍青自是清楚这一点,因而短暂思考后,他对军师道:“除方才那条计策外,先生是否还有更好的办法?眼下战事紧张,我们着实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这话便是表明谭绍青偏向陆山,有意夜闯沙谷。既然主将都开了口,中年军师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将军执意,属下也只有尽力而为了。”话毕,中年军师下了马来到谭绍青近前拿出一只竹哨低声道:“还请将军等会仔细些,若是听见我哨声极长,将军便可带着众将进入谷中,若哨声声声短促,将军切不可妄动,且务必等到天明方可前行绕路,将军切记。”
中年军师转了身就要往谷口走,谭绍青一怔,忙叫道:“军师留步!”下马赶过去道,“军师可是打算独自一人去往沙谷里头?”
中年军师点点头:“属下的来历,将军想必早已清楚罢,这沙谷虽不知是否真有妖魔作祟,但定然是个危险之地,属下先行去探个虚实,若当真无法通行,还请将军耐心等至天明。”
谭绍青皱了皱眉,眼前这位军师是父亲请来的能人,此人虽不说有通天彻地之能,却是足智多谋,于玄门异术之类颇有些能耐,若不是父亲曾对此人有救命之恩,要请他出山或许还得花大力气。然此时此刻军师对这沙谷亦显忌惮之色,想来其中危机确确不简单,只不知里头究竟藏着什么。再一想到多年前的那具尸体,谭绍青不由道:“这谷中颇有蹊跷,不知军师到时是否能全身而退?”
中年军师道:“将军放心,属下尚有自保之法,还请将军在此处等上一会儿。”
陆山在马背上看着军师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才下来走到谭绍青身边道:“这军师不会是故弄玄虚罢?之前不还说这沙谷如何如何厉害,怎的现下竟有胆子一个人进去了?”
谭绍青没有搭理陆山的话,抬头望望天色,自言自语道:“但愿军师一切顺利。”
却说东茗在牧邯城大牢中被附身于木小山的妖魔给捉住后就晕了过去,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山洞里,确切的说,是在山洞的边缘。
若非洞壁有莹莹的光亮,东茗便什么也看不见,由此推断山洞若不是在山中腹地便是在地下,四周找了没有发现任何出口,因而东茗就将注意放在了中心处。整个山洞颇大,目测来近乎三四个来凤客栈,而山洞的中心则是一个地下湖,因着洞壁荧光不甚明亮,东茗也瞧不清湖面是否平静,更无从知晓其中是否有甚活物存在。
东茗被藤蔓做的绳索牢牢捆绑着,动不了半分,只得小心转着头寻找司徒映与木小山的身影,睁着眼找了好一会儿她才看见远处的角落躺着一个人,瞧那身形似乎是司徒映。
“司徒大哥。”东茗出了声才发觉自己声音沙哑,甚而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应是先前被那妖物给伤着了罢。躺着的那人仍旧一动不动,想着许是还未苏醒,东茗便继续打量周遭境况。
山洞洞顶极高,东茗一眼看上去只能见着一片黑暗。如若出口不是在洞顶就只能在湖里。东茗又将视线移至湖中,因了这次看得仔细,东茗发现湖水面上漂浮着一些奇怪的东西。距离确是远了些,东茗看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也没看出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地出现在空中,接着瞬间就到了东茗跟前。东茗抬起头,见那张木小山的脸上先是惊讶随后就露出淡淡的笑:“你倒是醒得快。”
“你到底是何妖物?”东茗问道。
“妖物?”“木小山”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如何否认东茗的这个称呼,“你这凡人恁有趣,死到临头了还有胆子问我的身份?”
东茗自然道:“既是如此,也得让我死得明白。”
这妖物很是好奇东茗为何没有丝毫害怕,刚要张口询问,却是有所感应般抬头看着洞顶。笑了笑,他低头对东茗道:“又有不怕死的来了,这次猰貐大人可是能尽兴罢。”说完便化作一道青烟自木小山体内窜出飘向了洞顶。
东茗看着软软倒下的木小山,心中满是惊骇,猰貐,难道他说的是凶兽猰貐?猰貐龙首兽身,其音如婴,喜食人,常居弱水,怎的如今竟出现在凡界了?
东茗暗自叫苦,若当真有凶兽猰貐,她与司徒映两人必然逃不脱,且现下她一没将自己那身神君衣裳穿上,二没带着与桃花儿联系的桃枝,真真算得上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那!
东茗神情一凛,倘若方才那妖物口中所说的猰貐就在此地,那岂不是就藏在眼前的那个湖里?!也不知此处地仙是如何当值的,任着妖魔肆无忌惮害人不说,还允着藏了头凶兽,来日她重归了天界,定要好生来质问质问!想到这里东茗已是咬牙切齿,然而却又无可奈何。如今她与司徒映等人一样是个凡人,甚而更弱得手无缚鸡之力,别说猰貐,便是同方才那妖物相斗也是不可能的。
欲哭无泪之下,东茗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木小山,虽说妖物离开了木小山的身体,但东茗知晓被附身之人在妖物离身后都会虚弱很长一段时候,因而她也没想着去叫他。这等情境下东茗着实想不出逃生的法子,只得被困在这里等着妖物回来。
东茗此刻后悔至极,早知就该让桃花儿陪着她一起去大牢了,好歹桃花儿乃上界仙人,对付只小妖还是能手到擒来,或者那日就该坚持让木小山扔掉遁地珠,也不至如今招来如此麻烦。东茗觉着一切都归遁地珠惹的祸,再追得远些就是丢下遁地珠的地仙担责,可惜现下想得再多也是无用,除非桃花儿有所感应追至这里,她还能捡着安全的机会。
这般东想西想的,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东茗懒懒靠着洞壁望着湖水发呆,还没望出个什么名堂就听“砰”的一声,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一道青烟再次钻入了木小山身体里。
“又来一个?”东茗看清被扔下来的那人的面目,不由愣了一愣,庭琰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