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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雍正帝解诗清风斋 为遗诏痛杀亲生子

弘时像是中了魔似的,再次爬起来,直往外冲。这时,张千在大门口见皇上出来,慌忙迎上前去,雍正一指跑到门外的弘时,叫道:“快,把他关进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能放他出来。”

“奴才遵旨!”

张千一步跳到他两人之间,拦住弘时的去路,弘时像个疯子似的,对他又踢又打,张千奉了旨意,不管他是王爷还是皇子,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的袍带,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提起来,扔进屋子里,不管他哭叫连天,嘎吧一声把门锁上。

佟儿被关在万福阁西侧的延绥阁内。张千把她从府里抓来时,她还以为是这帮奴才吃错了药,斗胆管起主子来,一路骂声不绝。等进了雍和宫听到弘时的叫骂声,才知丈夫也被抓进来,才觉得不对劲儿,吓得哭叫起来。雍正来时,她在延绥阁,从门缝里看得清清楚楚,以为皇帝是来救儿子的,她这个“儿媳”自然很快就会放出来。可是安心地等了半天,听到却是弘时的哭叫声。佟儿才真正害怕起来。正惶恐无助时,忽听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开锁开门的声音,房门打开了,雍正和张千出现在门口。佟儿从来没见过皇帝的脸色如此阴森可怕。想起刚才弘时的哭叫声,她一下子瘫软在地,口里喃喃地叫道:“皇……上!”

雍正知道她吓坏了,便努力缓和一下脸上的表情,俯身拉起,道:“佟儿,你不用怕,朕只是来跟你要一样东西。”

佟儿听皇上说话还算温和,稍微定了定神,恭恭敬敬地道:“奴婢不知道什么东西值得万岁爷亲自来要。”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隆科多毕竟是朕的奴才,听说他写过一首诗给你,朕也想看看。”

佟儿放了心,忙从衣内取出祖父题的那首诗,双手呈上,道:“奴婢送给皇上就是。只求皇上放王爷和奴婢出去。”

雍正顾不得听她说些什么,接过那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四行隶书题道:

遗恨牢狱半生缘,

图报君恩夜不眠。

清风不解伴君苦,

招来罪祸归黄泉。

他反复吟诵几遍,目光停留在“遗清风招”四个字上。心里默念道:“‘遗、清、风、招’,遗诏清风。”他恍然大悟,心中窃喜。雍正对隆科多的府邸极熟悉的,知道他的书房名为清风斋。隆科多的这首绝命诗分明暗示那份他朝思夜想的康熙遗诏就藏在清风斋里。

雍正不动声色地将那首诗收起,回头向张千喊道:“快,随朕去隆相府。”

佟儿见皇上一句话没说就要走,慌忙爬到门口,哭叫道:“万岁爷,王爷和奴婢有什么罪?为什么不放我们出去?”

张千见她快爬到门外,不知如何处置,他为难地看着皇上,问道:“万岁爷,怎么办?”

雍正头也不回,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乱棍打死,扔去喂狗!”

佟儿听得清清楚楚,只觉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隆科多的府邸坐落在什刹海西岸,和广化寺隔海相望。

雍正御辇在厚厚的落叶上停下,张千忙上前扶着皇上下了车辇。雍正扫量着这个门可罗雀的高大府邸,心中顿生感慨,当年每天从这儿出入的高官显贵不知有多少,就是自己的御辇、銮驾也经常光临。那一对威武的石狮和那棵苍翠欲滴的松柏树还是那样熟悉。而今物是人非,留下的是污垢,消逝的是风流。

“张千,叫门!”雍正沉思良久,才说道。

“喳!”张千答应一声,腿脚利索地踏上石阶,用力狠狠地敲门。敲了半天,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呀?”

张千斥骂道:“少啰嗦,快把门打开!”

里面人一听口气,知道惹不起,不敢再问,慢慢将大门打开。张千一看,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管家。便问道:“府里还有什么人?都叫出来迎接圣驾。”

老管家听说皇上来了,吓了一跳,往门外一看,真的,皇上正登上台阶呢,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在门口,雍正认得他,和蔼地道:“你是隆顺吧!府里还有谁?”

“回皇上的话,府里只有老爷的一个远房本家和四个看家护院的奴才。奴才这就去叫他们迎接圣驾。”

“不必了。你带朕去隆科多书房看看。你们老爷虽说有罪,朕还是想来他府邸看看。”

“奴才遵旨。”

隆顺爬起来,在前头引路,雍正、张千跟着往里走。府里的四个看家的和隆科多的那个远房本家听见动静,才知道是皇上来了,慌忙跪在通道两旁,迎接圣驾。

雍正无心细看两旁的亭台楼阁,只管跟着隆顺往后面走,这座府邸他不知来过多少次了,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道。隆府很大,走了小半天,隆顺才在一座小巧别致的阁楼前停下,雍正抬头看那门楣上的匾额,还是“清风斋”三个楷书大字,只是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尘,字迹有些模糊罢了。他看了一眼门上的长锁,吩咐道:“隆顺,把门打开!”

隆顺慌忙取出钥匙,颤巍巍好容易才把锁打开,用力推开两扇门,顿时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雍正舒了一口气,打量了一下摆放得凌乱不堪的书柜、书案,向张千吩咐道:“带几个人进去搜,凡有书信、御旨、奏折之类,一律拿来给朕看。”

“喳!”张千一挥手,立刻有四、五个粘杆处侍卫跟着他进去,翻箱倒柜,把凡写有文字的东西一一送到雍正跟前验看。折腾了半天,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还没有找出皇上要找的东西,雍正不甘心,命人取来十几枝大烛点亮,将屋里屋外照得亮如白昼。张千和侍卫们仍不厌其烦,仔细搜寻。突然,张千惊喜地叫道:“奴才找到了。”

雍正闻听大喜,立刻叫道:“快交给朕!”

张千从屋子里跑出来,边走边举起一本金册子兴奋地道:“万岁爷,这是内府的东西。”

雍正接过来一看,竟是内府的玉牒,口中骂道:“隆科多果然包藏祸心,私藏玉牒,图谋不轨,仅此一条,也够砍头之罪。”因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便向愣在一旁的张千和四个侍卫斥道:“愣在那里干什么?继续查找。”

张千五人这才知道皇上要找的不是玉牒,只得又进到房里,将那拐角旮旯搜个遍,凡有字的纸条儿都拿给皇上,雍正还是摇摇头。最后,张千走出来道:“万岁爷,奴才们已找了八遍了。连只虱子也没放过,恐怕您要找的东西不在这儿。”

“不,肯定在清风斋。”雍正想想那首绝命诗,暗暗着急,隆科多明明暗示遗诏就藏在清风斋,怎么会找不到呢?他心里一急,抬头看见门楣上写着“清风斋”三个字的匾额,恍然大悟,急忙命道:“张千,上去搜一搜这匾额的后面有无可疑的东西。”

张千只好叫人找来一只梯子,靠在匾额下,自己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抓住梯子,攀援而上,把那匾额后仔仔细细找了个遍,还是一无所有,只得如实禀道:“万岁爷,什么东西也没有!”

“不可能。”雍正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仔细察看,找到有用的东西,朕重重赏你。”

张千只好暗叹一口气,一分一寸地细看,那匾额被他搜寻了十多遍,还是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匾额后面墙上的一块松头的砖头上,用手轻轻一抽,那块砖便被抽了出来,他心中一阵狂喜,忙用手伸到砖洞里仔细摸,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摸到,他顿时泄了气,但还是如实禀告皇上。

“万岁,匾额后有一块砖像是被人刚刚抽动过,可是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雍正心头一惊,逼视着隆顺问道:“有人到这间房子来过吗?”

隆顺吓得头皮发麻,连连叩头道:“万岁爷府上的邬先生来过。刚才奴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敢乱说。”他是隆府的老奴才,邬思道在雍亲王府做幕僚时,隆顺见过。

“邬思道?”雍正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难道你不知道他已是朝廷通缉要犯?”

“老奴天天就在这院子里,从没出去过,哪里知道邬先生变成了通缉要犯。他来的时候奴才还以为他是皇上的人。”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昨个夜里。”

“哼,谅他也逃不出京城,张千,知会九门提督图里琛在全城进行大搜捕,务必将邬思道缉拿归案!”

沈近思的案子没费多大周折。弘历遵照雍正旨意,亲自布置沈近思府衙和原籍的两地抄检,着内务府护卫营都经常贲带领护卫营官兵抄检其衙署。而在其原籍江苏吴江,则由弘历亲自行文江苏巡抚、监察御史会同抄检。常贲办得很利索,仅半天的功夫,就将沈近思府上的钱粮财物清查一遍,登记造册。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个朝廷二品官员,府中财产竟有五十余万两。这已经明摆着是贪赃枉法聚敛的不义之财,不用深究细查,就知道准是个贪污大案。何况其原籍的抄检结果还没有报上来。弘历看了抄检的财产清单,也吃了一惊。自己堂堂的宝亲王,论起家产和这位户部侍郎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怪不得皇阿玛气得连一顿饭也吃不下去。他当即命常贲将沈近思拘押起来,等候审理。这桩近两年没发过的贪污大案基本上算是板上钉钉,更改不了了。弘历也算放下心了。放心什么呢?他怕仓促之间出了差错,冤枉了沈近思,皇阿玛真的去给沈近思赔罪。想想皇阿玛气得吃不下饭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还是早些告诉皇阿玛抄检的结果,也让他早些安心。

弘历转过身来,看见身后张廷玉、方苞和一群章京、笔帖式交代着什么,看来今天没有什么大事烦劳他这位宝亲王。他便向跟前的小苏拉太监道:“告诉张相爷,本王有事去见圣驾,他要有事,待会儿找我。”

小太监脆生生地答道:“四爷放心去吧!奴才会跟张相爷说的。”

弘历走出军机房,沿着御道穿过隆宗门,直奔养心殿,刚到门外,就看见蕙儿、菊儿两个闲聊。两人一看宝亲王来到,慌忙跪倒施礼,道:“四爷来了!四爷吉祥!”

弘历笑道:“你们倒是清闲,皇阿玛太放纵你们了。”

蕙儿道:“四爷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皇上早出宫去了。”

弘历一愣:“皇阿玛何时出宫的?本王和军机处的几位大臣都在前面,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蕙儿道:“皇上午时就出去了。那时,你们军机处还没轮值呢。”

弘历吃了一惊,皇阿玛为何事出宫?竟连军机处大臣也来不及通知,他追问道:“皇阿玛去哪儿了?”

“皇上去……”菊儿嘴快,正要说出来却被蕙儿用眼色阻止了。

弘历更是放心不下,虎着脸,怒视着蕙儿道:“好你个狗奴才,竟敢连本王也瞒住不说,就不怕本王扒了你的皮。”

蕙儿吓得连连叩头。

“四爷息怒,不是奴才欺瞒您,实在是奴婢担不起这个罪责。”

“什么罪责?”弘历换作笑脸,温和地道,“只要本王不说是你们说的,谁会知道?本王不会让你们受到牵连。放心地说吧!”

蕙儿扇了自己一个嘴巴道:“奴婢该死,皇上和博尔多说的话偏偏让奴婢两个听到了。皇上他们去了广化寺。”

“广化寺?”

弘历的脑筋迅速转开了,广化寺是囚禁隆科多的地方,皇阿玛莫非……他顿觉脊梁骨冷气森森,渐渐地全身冰冷。隆科多其罪当诛,但皇阿玛却一直囚而不杀,所为何事?难道那些谣传都是真的?不行,作为皇阿玛最宠爱的皇子,他必须分担父亲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

蕙儿见他好半天傻愣愣地站着不说话。忙着解释道:“奴婢别的什么也没听见,求四爷体谅下人的难处……”

弘历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转身就走,也不给张廷玉他们打个招呼,穿过后宫,到了顺贞门,命守门的护卫营旗兵找来一匹马,单人独骑,出神武门,往北急驰。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广化寺门前。博尔多正命令那两百官兵收拾东西,准备拔营起寨。忽见宝亲王飞马来到,慌忙从里面跑出来,施礼道:“四爷,您怎么来了?”

弘历没理他,看着官兵忙碌着来回奔跑,他不解地问道:“博尔多,你们这是要开拔吗?”

“四爷您说对了,奴才们就是要开拔了。”

“那隆科多呢?他不是囚禁在这里吗?”

博尔多看看四周没人,才低声说道:“老东西咬舌自尽了,尸体刚烧成灰。”

弘历却觉手脚冰冷,面无表情地问道:“皇阿玛不是来了吗?怎么看不见銮驾?”

博尔多道:“皇上早已走了。”

“去哪里了?”

“这……奴才不知道,”博尔多当时只顾取血滴子去杀隆科多,根本没送雍正出来,所以他不知道。但是为了讨好宝亲王,他向门口的兵丁大声问道:“孩儿们,你们谁看见皇上的銮驾往哪个方向去了?告诉四爷,老子有赏。”

立刻有几个官兵跑过来,跪在弘历马前,争着答道:“奴才看见銮驾沿着什刹海往南去,皇上八成回宫去了。”“不对,銮驾到了前海折向东去了,奴才看得清清楚楚,皇上八成去了雍和宫。”“没错,皇上准是去雍和宫,奴才也看见了。”

弘历自己猜测,皇阿玛极有可能去了雍和宫。他调转马头,两腿一夹,蒙古马便撒开四蹄,往东驰来。转眼之间他又来到雍和宫门前。守门的小拜阿唐慌忙跪地施礼。

弘历见门前冷冷清清,不见皇上銮驾的影子,不解地问道:“皇阿玛来过没有?”

“回王爷的话,皇上来过,又走了。”

“可知銮驾去了哪里?”

“小人不知道。”

弘历暗暗吃惊,皇阿玛忽而广化寺,忽而雍和宫,行踪不定,一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可是现在不知銮驾在何处,怎么办?他急得心头冒火,勒住马缰团团转。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叫道:“四爷!”

弘历循声望去,只见从雍和宫大门里走过来一个粘杆处侍卫,到了马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四爷,您来得太好了。”

弘历一看认识,正是张千的兄弟张万,便道:“张万,什么事?”

“四爷,三爷不知为何被皇上关在万福阁里,哭叫个不停,奴才怎么劝说也不行。求四爷进去劝劝。奴才今儿个夜里也安生些。”

弘历大惊,想不到皇阿玛忙碌了一天就是因为老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张万也不会知道,这会儿又不知銮驾在何处,只有从老三身上能打听到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儿,他跳下马故作勉强地道:“本王权且帮你一次,不知他因何被皇阿玛关起来。叫我怎么劝说他?”

张万接过缰绳,把马拴在柱子上,摇头道:“做奴才的哪里知道。刚才盛郡王的一个侍妾被乱棍活活打死,扔到外面去了,是皇上的旨意。”

弘历又是一惊,看来事情非同小可,老三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皇阿玛连他的侍妾也不放过?他一声不响,跟着张万往里面走,那些粘杆处的拜阿唐看见宝亲王来到,呼啦一声,跪倒一片,弘历只顾想着弘时的事也不理他们。不多时,便过了永佑殿,刚进后院大门,便听到弘时像狼一样的嚎叫声。

“放我出去,我不想死,我要见皇阿玛,我……不想死……”

弘历刚踏上万福阁的台阶,弘时可能看见了他,拼命地叫着:“四弟,快救我出去……我要见皇阿玛。”

弘历走到窗前。弘时双手拼命地摇着窗户的木档,惊喜地叫道:“四弟,我求求你,快去找皇阿玛,帮我求求情,我该死,我不是人,可我不想死。”

弘历抓住他的手,安慰道:“你先不要着急,我进去咱们慢慢地谈。”一边说,一边命张万打开房门。

张万取出钥匙,把房门打开,弘时一下子冲了出来,把两人吓了一跳。张万慌忙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三爷,皇上有旨,你不得迈出这间房子半步。您还是老实在里头呆着吧,别让做奴才的为难。”

“混账!”弘时挥舞着双手张口就骂,“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吆三喝四,爷就是犯了法,也犯不着奴才来管。”

张万其实已明白他犯了重罪,只是看着他是个皇子的份上,还客气点,现在见他还如此狂妄,登时大怒,斥道:“你现在算什么东西?能比得上我们做奴才的吗?对不起,你还是进去吧!”一边说,一边用力把弘时推到房子里。

弘时摔倒在地,不敢再放肆,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弘历,哀求道:“四弟,我求你了,在父皇面前求条性命。”

弘历看他一副可怜相,竟不觉得值得同情,反倒有些恶心。就是这样一位手足阿哥,为着储位之争,竟不念手足之情,两次设毒计劫杀自己。虽说他没有得逞,可是自己最心爱的姑娘东方晓为保护自己竟丧身江中。想起东方晓,弘历内心又是一阵阵的剧痛,她是一个多么难得的红颜知己,不慕荣华,不贪富贵,仅仅因为情系于己,而苦苦追随左右,为了她喜爱的男人,她宁愿舍弃一切,包括她的生命。弘历慢慢走进屋里,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却是电闪雷鸣,东方晓坠落江中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地显现在眼前,他要为她报仇,这是他曾经立下的誓言。杀死东方晓的凶手就在眼前,怒火在弘历的心头点燃,他开始思谋着报仇的步骤。一切都在心中无声地进行着,他的面上还是静如止水。

弘时还以为他在思考着救自己的办法,便顾不得自己年长的身份,竟生生地给弘历跪下,连叩三个头,哀求道:“四弟,只要你能救我一命,我什么都给你,金银、珠宝、美女……”

弘历像是无动于衷,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向张万一挥手道:“你去大门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我慢慢地劝说三爷。”

张万高兴地答应道:“谢四爷!”转身便出去了。

弘历等张万走远,才看了一眼弘时,拉过那只长条板凳在他面前坐下,不慌不忙地道:“三哥,不是兄弟不替你说话,我不明白你到底做错了什么,皇阿玛一夜之间就把你关到这里弄成这样。”

“我……我该死,我不是人,”弘时声泪俱下,悔恨交加,用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才慢慢地把自己所做恶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弘历不动声色倾听着,弘时所做的恶事大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听他亲口讲来,仍感到触目惊心,好像跟前跪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毫无人性的畜生。这畜生留在世上只会害人,不除掉它就是天大的罪孽。

弘时终于讲完了自己的罪恶,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像是等待着弘历的宣判。弘历思谋良久,已是成竹在胸,只见他面露怒色,冷笑一声道:“三哥,我不好说什么。你自己说,凭你那些罪孽,按《大清律》该怎样处置?”

弘时的头低得更低,半天才低声说道:“该凌迟处死……”

“恐怕你死十次也不足以赎其罪。皇阿玛既然将你密捕在此,就没有交刑部处置的意思,他老人家丢不起这份人,再说朝廷也经不起大案迭起,处置你,只会秘密进行……”

弘时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道:“怎么……处置?”

弘历却不急着回答他,反而问道:“皇阿玛没跟你说过?”

“说……说过。”弘时顿觉一阵惊惶,道:“皇阿玛说,让……让我自……自行了断。”

“皇阿玛圣明。”弘历面上似悲似喜,长叹道,“你的罪他没法判,自行了断也许是给你的最轻的惩罚。”

“不,我不想死!我还想活下去……”弘时害怕极了,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弘历等他没有了力气,声音渐渐微弱了,才洒下几滴清泪道:“我也不想要你死,可是你根本没有活命的希望,皇阿玛的手段你也知道的,年羹尧、隆科多他要杀,八叔、九叔是他亲弟弟照样下得了手去。你的罪孽在他心里比八叔、九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九叔死在保定,我亲眼所见,皇阿玛原是赐他自行了断,可是九叔贪求活命不肯自尽,粘杆处的几个拜阿唐就给他强行灌下了断肠散。那药性发作起来,九叔痛得满屋子打滚,嚎叫声传出老远,半个多时辰才毙命,还不如自裁来得痛快。”

弘历只顾自己说话,半天没听见弘时说话才低头打量他。只见弘时双目呆呆地盯着自己腰间,面上毫无表情。正要叫喊,忽见他长舒一口气,翻身坐了起来,异常平静地道:“老四,谢谢你的提醒,想想长这么大事事都落在你后,如今又落到这种地步,真的生不如死。”正说着,他突然站起,伸出手来,冷不防将弘历腰间的短刀抢到手中,惨然一笑道:“他要我死……我有罪……我该死……我不要吃断肠散……我得死得像条汉子,不能让他看不起……”

弘历没防着他会突然夺自己的刀,吓得后退了几步。听他喃喃自语,才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使他有了自尽之意。虽然这是自己处心积虑,渴望看到的结果,但当这一幕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的良知仿佛突然苏醒过来,一下子吞噬整个心,令人痛苦不堪。

“三哥,不要……”弘历终于从心底发出最真诚的声音,他在这一瞬间领悟到血浓于水的真正内涵。不管弘时身上有多少罪恶,可是毕竟是他的亲哥哥。他害怕极了,往前试探一步,想夺下弘时手中的刀子。可是弘时已经提防他了,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前,大声叫道:“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就……老四,你赢了,皇帝的宝座终于归你了。可是奇怪,这一刻,我觉得那宝座一点也没有吸引力,就像你跟前的长板凳。哈哈哈……”

“三哥,千万别……”弘历搜寻着能使他放下刀子的词句。“我刚才的话是跟你闹着玩儿的,你千万别信,皇阿玛那里,我去说……”

“别说了,老四,你看我是不是一个男子汉,哈哈哈……”弘时一阵大笑后,手里刀子猛地刺向胸前。

“三哥……”弘历惨叫一声,扑向前去,一只手将弘时扶住,另一只手惶然地抚摸着自己那把短刀,血,像喷泉一样涌出,任他怎样用手去捂也止不住。

张万站在门外,还担心着弘历的安全,一直倾听着里面的动静,刚开始时传来弘时的哭叫声和哀求声,他已经习惯了,没放在心上。后来忽听里面传来一声惨叫,像是弘历的声音,可把他吓坏了。宝亲王是他叫来劝慰弘时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因此,他立刻施展出上乘轻功,只一纵跃,已从后院门窜到万福阁门前,往里一看,弘时倒在地上,胸前插着一把刀,血流到地上,弘历茫然无措地干抖着双手。

张万一步上前,把弘时抱起,弘历看见他,才叫出声来。“叫太医来,快……快……”

闯了大祸张万此时六神无主,弘时是他看守的,出了这种事,追究起来中,首先就得治他的罪。他顾不得多想,抱起弘时,拔腿就向前院奔去,边跑边叫道:“太医……快……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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