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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深渊

安静,绝对的安静,极长的安静,没有风声,没有滴水声,没有呼息声,漆黑是这里唯一的色彩。但是突然”它”的头顶有了一缕光,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光中坠落。

“它”看到了身影的样子,一只生着双尾的小狐狸。

顿时“它”开始思考起来,嗯……思考。孤寂了太久太久了,“它”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生了锈。不过“它”还记得当年的伙伴调侃他时所说的话:“你啊,有没有脑子都无所谓,反正你是我们这里最能打的。你的那种本能可比我们的脑子好用!”

是啊,既然自己的本能比脑子好用,那我就靠本能来……嗯,嗯?应该怎么做呢,把它送上去吧……可我孤寂了这么久。好久才有一只狐狸下来,可我又不会说狐狸话……可是把它留下……到底该怎么办呢?

就在“它”不断的纠结着应该把小狐狸留下还是送走的时候,啪的一声,小狐狸却掉到了底。虽然声音很轻,可是却足以让“它。”听到……

“它”却恍惚没有听到一般,仍然在想着,是该留下小狐狸呢还是该把这小狐狸送走。

“它”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好久,终于见到了一个活物,可是却是一只狐狸!这让他很气愤,也很纳闷。纳闷他们为什么就送下一只狐狸呢?至少送个人下来啊?我又不吃人!

过了好久,好久……修铭的身子动了动,他站了起来,拍拍衣衫上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泥土。

这里的一切都是黑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光。黑暗是这里的主宰,可是修铭又怎么会畏惧黑暗呢?狐狸的眼睛自然可以看到黑暗中的世界……这是本能……

他的瞳孔变的竖直,瞳孔深处中闪过一缕光芒,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这片漆黑的世界,世界缓缓的在他的眼中缓缓的显现出它原本的样子。

黑暗中,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慢慢的出现了满地的碎石,断裂的大树,龟裂的土地,荒凉就是这里的代名词。这是修铭唯一可以用来形容这片空间的词汇。

这里很荒凉,真的很荒凉,即便是那沙漠里面,也还有水源与仙人掌,可这里只有碎裂的石头,枯败断裂的大树……干枯的龟裂的河床……

修铭的记忆中的,他所能记起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有一个地方跟这里相差不多,可是那里好歹还多了一条河,多了一些沙。而且那条河永远不会干,那些沙子也永远不会少,只不过,那里的船夫不见了……

虽然记忆中那个不知名的地方要比这里广袤无垠,可是却仍旧比不上这里的荒凉,在这里恐怕没有任何人可以生活在这里……没有水,没有光,没有草,没有树,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与孤独。

一阵头痛袭来,巨大的不适不断冲击着修铭的脑袋,随后头痛变成了晕眩,这使得修铭使劲得摇了摇头,尽力把自己的不适感减轻到最低,自从他在蜀山的照妖阵那里恢复了一些记忆后,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能说是知道,而是确定!。

所以即便是在这个无比黑暗的深渊中,除了最开始眩晕感之外,他没有其他的不适。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修铭一步步的缓慢走着。他没有去想为什么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下来,怎么会一点事情也没有。

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那高空之上的一条细小的白线,那条细小的白线,是曾经修铭头顶上广袤无垠的天空……而如今,修铭却发现原来原来天空也不是很大啊……

至少现在它很小,并不能照亮这个黑暗的世界,自然也给不了这个黑暗世界光明。

渐渐地修铭的身影变得模糊,沉闷的空气不断地进入鼻腔,又缓缓的从鼻腔中呼出。这是这个世界仅有的一丁点声音,这个世界仅有的一丁点生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远,修铭还是只能看到黑暗的地面,龟裂的纹络,断裂干枯的大树,满地的乱石……如果不是自己看的见,修铭会以为自己其实一直在那里站着,一步未动。

其实有时候,看不见,要比看的见,好的多……

他仍旧走着,即便是同样的风景,即便这里只有他一个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他依旧没有停下……不急不缓的走着,偶尔会踩到一个咯脚的石头……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的天空已经黑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再次明亮起来……日升日落……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修铭没有休息,从未停止他的脚步……

他的嘴唇变得干裂,他的头发变得油腻……他的青白色衣衫变成了灰色……他开始变得疲惫,开始觉得困乏……他的意识变得混乱不清……他走了很久,可却失去了希望。

彭……终于修铭晕倒在一块普通的石头旁……这块石头普通的就跟之前修铭所看到的石头一般,一般大小……一般矗立在一颗断裂的树干旁边……

其实他从未离开他原本的地方……因为这片大地是一个巨大的阵法,这整个空间都是这个阵法的一部分……每当修铭往前走一步,这个大地便往后退同样的距离……不管修铭怎么走,只要他的脚踏在这片土地之上他感觉到自己再走,那么他便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地方。

除非他可以封闭五感……不听,不说,不闻,不感,不想。

倘若要是直接在这里飞行的话就会触动这阵法禁制,直接触动阵法中的杀阵,即便是人仙也会被杀阵绞杀……即便莫一意亲自来也逃不开被绞杀的下场。

可偏偏来到这里的是修铭,他的修为被封印,除了不会饿之外……他也就比普通人好一点……可是他依然也会累……依然也会困乏……可是他不敢休息……因为这个地方他很陌生,他无法安心的休息……他不知道这里会有什么危险……

他无时无刻都在防备着任何人,除了面对婷儿与王昊的家人之外,他一直都在防备着任何人……他总是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因为他害怕……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仿佛这是一种本能……本能着防备着这个世界。

可是现在他没有任何的防备,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听不到,看不到,闻不到,感不到,想不到。他就如同之前一般,只不过从从未停歇的脚步变成了……不会苏醒的昏迷。

时间在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中仿佛失去了他的地位……在这里一切都是固定的,空气有多少,温度有多少度,这里有多么黑。就连有多少块石头都被固定好了。

而修铭这个突然的闯入者,给这里带来了风,给这里带来了一刹那的光,给这里带来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希望,或者也可能是绝望。

倘若修铭就这么睡下去的话,对于“它”来说就等于失去了希望,而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有人在乎过他的希望是什么……所以也没有人过来问问“他”,问问他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它”一直孤独的待在这里,听不见风的呼啸,看不了太阳东升西落,看不了天空繁星点点……他也已经绝望了!

直到他今天看到了修铭,修铭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只长着两条尾巴的小狐狸,开始“他”还在纠结自己不会说狐狸的话,正在为此感到苦恼,而“下一刻”“他”便看到修铭晕倒在自己的旁边……

修铭没有察觉到,自己晕倒的地方的对面。一座巨大的山峰下,一双眼睛闪了闪,那瞳孔是金色的。

随着金色的瞳孔出现,一丝光芒被不知哪里的夜明珠吸收,然后越来越多的夜明珠亮起,转眼将这里映照的通明……如同白昼一般。这个地方若是被那些贪婪的龙族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大举入侵蜀山也不一定!

虽然夜明珠在修道者眼中这里不算是什么太名贵的东西,可是这满山的夜明珠也不是一个大数目。而且龙族一直都很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比如宝石,比如珍珠,比如这些夜明珠!

被这耀眼的光亮照射的空间,浮现出了它原本的样子。与修铭用狐眼看到的相差不大,满地的石头,龟裂的大地。断裂的河道,也将那山峰之下那眼睛主人的样子显现在这方空间里。

一切的光亮只能将这片荒凉衬托的更加荒凉……所以有时候看不见比看的见要好的多……

那金色瞳孔的主人,是一个拥有着一头金发的少年,尖尖的耳朵,还有额头上那类似于树叶的印记,表明了他的身份……异族。

只是这方世界中异族已经消失了太久太久,或者说藏匿了太久太久,关于异族的事情,都已经变成了传说!

……那金色的瞳孔,一直注视着昏倒的修铭。看着那金色的瞳孔,就仿佛有一种金色的瞳孔看向修铭仿佛可以将修铭的一切全部看穿一般错觉。

他静静地看着修铭,似乎在等待着这个无尽岁月中第三个出现在这里的生物醒过来。来陪一陪自己,说话话或者只是听自己说说话也好啊。

过了无尽的岁月,这里除了那该死……那个名字,金色瞳孔的少年甚至不能想,更不要说把那个名字讲出来。所以他很憋屈,这么久,他只能跟石头说话,跟自己说话,跟那断裂的树说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说话……

就在这时,修铭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一下。眼睛也轻微的眨了了一下,而这些全部都落到金色瞳孔的少年眼中。

少年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里面有激动,有欢喜,有高兴,还有……

因为他孤独了太久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不能跑,不能跳,只能被压在这座大山之下……他等了好久,终于有个人来了……不对,是有一只狐狸来了……可以听自己说说话……

这就是他所想要的,仅仅是可以有人陪他说说话,听他唠叨唠叨……因为他真的,真的很害怕孤独……

其实“他”之前的纠结毫无用处,因为在他的心中已经下意识的选择了让修铭留下来……因为他真的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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