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马的几天里,老天一直在下雨。雨帘中的古罗马角斗场,显得越发古朴,也平添了许多的哀怨——那些淅淅沥沥的雨丝,是不是角斗场上失去生命的奴隶的眼泪?
角斗场在意大利的台伯河东岸,为古罗马辉煌的象征,被誉为“世界八大奇迹”之一。角斗场建于公元72—79年,皇室强迫八万名犹太俘虏作劳役,用工八年完成。整个建筑占地两万平方米,周长527米,可容纳九万观众。据说,当年角斗场开幕时,共用5000头狮子、老虎等猛兽和由3000名奴隶、俘虏、罪犯及受宗教迫害的基督教徒组成的角斗士,在此持续进行了100天的表演。演出时,猛兽从圈中放出,人被驱入赛台,兽要吃人,人要搏斗,人生还者极少,残酷异常,惨绝人寰。有时也搞人与人的角斗,更加残忍。角斗中必须有一方死亡方可收场,如无结局,则必须双双处死,或放入野兽将人吃掉。当比赛举办者发出信号时,乐队便开始演奏,群众呐喊,比赛正式开始了。角斗日程一般安排有三项内容:上午进行斗兽表演,中午举行公开处决罪犯,下午开始正式的角斗表演。角斗士们列队进场,首先面向赛会的出资人,举起武器宣誓并口称:“我们这些将死之人祝您健康。”然后,分组格斗。起初,他们相互挑衅、咒骂和取笑对方。当主持人发出角斗开始的信号时,厮杀开始。当一方受伤倒下时,观众就狂呼:“打呀,打呀!”失败者用垂下盾牌、举起左手的一根手指的方式,请求饶命。这时,进攻者停手,等待观众的判决。观众常常会用呼声或者用一种手势表示“干掉他”或“饶了他”。
作为君权至上的大帝国,罗马城需要的是强悍的气魄,并且披上艺术与美的外衣,才能显现其气吞万里、雄霸天下的威严,大角斗场便代表了这种外显的气魄。在“比希腊更人性”的外衣下,看见的不是充满人性关怀的社会,而是一个以赤裸裸的肉欲和感官刺激为乐趣的文化。在罗马的大角斗场的看台下,奴隶们戴着黄金面具,穿着发着光泽的盔甲,用铁剑和盾牌表演角斗或斗兽,与那些沙场上金戈铁马的将士不同,他们没有冲锋的豪情,仅有一线生存的幻想;看台上,那些衣冠楚楚的贵族将军们喝着美酒,搂着美人,享受着人与人、人与兽血肉横飞厮杀的景观。他们的乐趣,还在于可以伸出大拇指赐予奴隶生还,或者大拇指朝下处决奴隶,人的生死完全掌握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直至公元405年,这种极端野蛮的竞技比赛,才被西罗马帝国皇帝霍诺留所制止。此后,古罗马角斗场又进行了重新的修葺。角斗场是一种平面为椭圆形的建筑物,中央一块平地作为表演区,周围看台逐排升起,没有永久性的屋顶。
环顾目前世界上的体育场,大都是圆形无顶的。可见,古罗马角斗场的建筑风格,一直影响着现代大型体育场的建筑风格。当然,现在的体育场内,已经不会有残忍的血腥味了,替代的是生命极限的挑战和技能的比拼。至于偶尔的群殴事件或黑哨事件,那也是进化论中的猴子尾巴没有退化的结果。
人们渴望着和谐宁静,只是竞争还没有消亡,于是便有了商场的格斗、政坛的拳脚和默哀三分钟各自念拳经的潜流,乃至斯文的文化人暗地里的较劲。
基督教的《颂书》里说:“大角斗场矗立,罗马便会存在。大角斗场倒塌,罗马就会灭亡。”雨中的古罗马角斗场,虽然破败不堪了,但是它仍然倔强地耸立在那里。它会不会倒塌,或者什么时候倒塌,谁也说不好。
2012年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