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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魔界战车(4)

玉寻瑕在冰与冰之间穿行游走,观其举止神态,完全是一名专心致志游玩观景的翩翩贵公子,但是他那明净如水的目光中却饱含着谨慎和如刀的锐利。在一个不是自己主场的未知之地,怎可掉以轻心。僵尸,本就是夜间生物,夜晚是他们的主场,是他们力量鼎盛之时。在这个冰之空间中隐藏着一名掌握着炼煞珠的强者,你不知道他隐藏在何处,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不在这里,所以你怎能掉以轻心,怎敢掉以轻心。

这是对决前的狩猎。是他在狩猎为名裂宇的僵尸,也可能是裂宇在他目光无法触及之处狩猎着他。谁又能说清呢。

不大不小的空间,转眼已经走完。玉寻瑕站在一个看起来像是祭台似的巨大冰块上,他环顾四周,空无一人。是的,整个洞内的空间里除了这些寒冰之外,就只有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裂宇的踪影。

被耍了吗?不,这里的每一块冰都一尘不染,说明时常有人清理,那么是谁?只能是裂宇。从这点来看,裂宇应该是刚刚离开,而且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如此判断,是因为脚下这块巨冰应该是用来放置什么大体积东西的。而且这个东西对裂宇来说很重要,否则他也不会将之随身带离。带着这样一个体积不小的东西出行,绝对不会是夜间出去饮血狩猎那么简单。所以,他断定,短时间内裂宇是不会回来了。

玉寻瑕的心中不免有一些沮丧,刚刚浮现眼前的希望,此刻又再度烟消云散。但,仅仅是沮丧而已还不至于沦为绝望。既然裂宇已经离开,只好继续追逐。自己此刻就好似一只饥饿的雪豹,寸步不停的追逐着属于自己的唯一猎物,嗅着猎物的气息,将猎物逼入死静。

虽然讨厌战斗和厮杀,但立身在这个世界,战与杀有时是达成心愿和目的必不可少的重要手段之一。

玉寻瑕深明此理所以他以温文尔雅掩藏杀伐决断之心。

只是,从哪里开始着手追寻,仍是一个问题。

玉寻瑕边思索着边向洞穴外走去。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且不说守株待兔这种方式不能实现,单是在此寻找有关裂宇去向的线索也是不可能的。若是裂宇是那种能残留下一丝一毫移动线索的人,那他也没资格掌握僵尸一族的至宝炼煞珠。

一个高明的强者是不会把自己寸丝半缕暴露给外人的。若是裂宇没有这点常识,炼煞珠怕是早已易主了。

来到洞口,玉寻瑕回首望了一眼漆黑阴森不见底的洞穴,似在透过重重黑暗,对掩藏在黑暗背后梦幻般美丽的冰晶世界,投以深深的留恋之情以及对大自然这把无形雕刻家的敬畏和赞叹。

无论何时何地,对待美丽的事物,他都会由衷赞叹,由心敬畏,这就是他玉寻瑕的习惯。他是完美者,寻瑕一名对他来说正如念残想所说那样,是执拗偏执的寻找一个不完美,黑暗的自己。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美”字一如既往的欣赏。

倏然,就在玉寻瑕自山腰洞口飘然落地一刻,目光骤然一凝,目之前方的雪地上,四个黑色的爪印,黑白分明的深深印在白色的雪上。走近仔细一观,玉寻瑕眼神募然变得凝重起来,狻猊,这是狻猊的爪印。且,在爪印上还残留着浓蕴的魔气。

是魔气,他不会认错。游历过六界的他怎可能辨错魔气。但,大雪山里怎会出现魔气。大雪山可是武安君的领地,在他的领地里可以允许僵尸这种堪称变异的生物生存,可以允许妖鬼邪路过暂居,可以允许神和仙各种狂拽酷炫,但就是不许魔出现在大雪山。具体原因,无从得知。

在大雪山,武安君的话就是至高无上的命令,原因,重要吗?反正无人会去反抗。

夜风吹雪,雪粉飘飘洒洒,自四周奇峰高崖挥舞而下。玉寻瑕迎风沐雪而立,雪粉落在他的身上与他相合一色。

只是,他的双眼却无暇欣赏这如樱落般柔媚华贵的雪粉。此时此刻,他的全部心思都落在眼前四个爪印上,从它们排列的方向上看,这只狻猊去往的方向是北方。虽然不知道这只狻猊是否和裂宇有关,但既然狻猊出现在此,多半会有点关联。就算是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再回到此地守株待兔好了。况且还有一只浑身魔气汹汹的狻猊在未知处等待着他。

心思既定,玉寻瑕右手袍袖一挥,掩去地上充满魔气的爪印。

雪海如云,翻涌起伏多变,狻猊战车夹带黑色充满魔性的火焰,在夜空中以走马观花的方式将宛若浮云的浩苍皑雪碾压过境。

目标是苍浮山,站于山巅可尽情俯瞰云浮流动,变换万千瑰琦的苍浮山。苍浮山虽不是大雪山内最高的山峰,却是大雪山内观赏云海沉浮的最佳之地。当然,这座雄奇伟岸之山在念残想眼里不过是隐藏保护天宫的一层壁垒。

阵阵低吼声中,战车的速度越来越快,狻猊不断加速,浑身上下熊熊燃烧的魔焰在夜幕中划下与暗夜空相同的火焰轨迹。它低吼驰空,带着凌驾雄狮,威慑万兽的气势和威仪,横跨整个大雪山,向着苍浮山所在的位置火速前行。

它不知道苍浮山有什么在等待着它的到来,它知道让它全速赶往苍浮山是它主人的命令,主人的命令高于一切,凌驾于一切。

车箱内,念残想冷眼无情,恢复过往冰冷神态的他孤傲冷漠,宛若永远不会瓦解的坚冰。若是在他面前与他对视,你一定会感到阵阵寒冷募地自身心上爆发而出,随即肉体和灵魂颤栗不止。

这一刻,他比冰冷,比冰寒,世间若有三千之冰寒,他一人已独占这三千冰华。

坐在车内,感受着战车不断激增的速度,不得不赞叹一下裂宇饲养的这只宠物,关键时刻这速度还真不是盖得。对这狻猊,念残想可谓印象深刻,不是因为自己被它所伤过,而是因为它对裂宇的忠心。

即使狻猊通灵,它也仍是凶残霸道的凶兽,很难想像,它会对裂宇惟命是从,裂宇下达的每一项命令,它都会竭尽全力完成。对,就是竭尽全力,这个词用在一只凶兽身上不合适,但是用在裂宇的狻猊身上则是再恰当不过。

一只凶兽,魔兽,比许多人还要忠心管用得多。

只能在心中赞叹一句:裂宇训练有道。狻猊通灵无比。

念残想清楚以狻猊的速度,很快便会到达苍浮山。那时,便是他开始着手开启天宫之时。其实违背了剑者和他自己的原则,他欺骗了裂宇。开启天宫的过程中,他并非不能受到干扰,告诉裂宇他不能遭受一丝一毫的干扰,不过是想节省气力罢了。同时,也有利用裂宇的心理。

不知为何,自从在大雪山外与那名叫做玉寻瑕的过客有过一面之缘后,他总感觉此次开启天宫之路,必定会突生变故。也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以半是真实半是欺骗的方式向裂宇借助力量,裂宇不是碧寒易,若不这样做,他是不会帮组自己的。

对裂宇的力量,念残想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之全力足可用“恐怖”一词形容,甚至仍有些不够,若有选择,念残想不想与他为敌。这个世上有些事不是说选择就能选择得了的。此时的和平相处,也许会是长久境况也许只不过是虚伪假象。

此时,略感战车倾斜,念残想心里暗道一声,苍浮山到了。

果不其然,苍浮山已至,狻猊开始向俯冲下降。

此时,正是黎明日出时分。

苍浮山,耸立苍天,俯观游云浮变。它确实可谓是大雪山内最美的山,在它山体之上,险、奇、秀、美,浑然天成,不拘一格。在黎明初阳下,它云蒸霞蔚,雪塑玉龙时隐时现,白雪铺就的群峰晶莹耀眼,常青树以碧玉般四季不变的色泽为它点缀,使它增姿添艳。

狻猊顺着山道向山顶奔驰,战车呼啸,在山道上如履平地,冷艳的魔焰沿着车轮轨迹蔓延攀爬而上,在美丽精致的景色上刻画下两道诡异黑色之艳。

狻猊没有直接降落在山顶上,而是选择由山脚一路极速奔跑而上。太久没有飞舞,太久没有奔跑,怎能错过这样的机会,何况还是在如此美景之中。天性使然,狻猊纵情狂奔,放纵自己的兽性和野性,吼声在云雾中响彻群山。那黑色的魔焰,是它狂野霸道的印证。

顶峰之路,云蒸雾绕,浓蕴的云气使穿行其中者有种置身云海的感觉。通往顶峰的路,通常都是荆棘遍地,阻碍重重的,但这条路却是柔媚飘渺,似幻似真,没有割破皮肤令人流血阻碍,没有刀剑遍地的场景,有的只是白云浩渺,旖旎多姿。

山峰之顶,尽显苍浮真意。

狻猊立于山巅昂首仰天咆哮,啸声桀骜不驯,狂性不羁,大有睥睨狮虎,威仪震慑山河万里之势。

与此同时,战车车箱启动,黑色金属左右开启,念残想从黑色立方体中走出。只有他一人,未捧冰棺,不见裂宇。裂宇虽然不畏惧阳光,但不表示他不厌恶阳光。与象征光明的太阳相比,他更喜欢待在一片黑暗之中。静享暗之妖艳。

缓步来到山崖之边,只差一步便会飞流直下三千尺般坠落而下,毫无一问这是一个充满危险的站位,却也是一个美妙无比的站位。由此开始,奇妙无穷如梦似幻的奔腾云海,尽收眼底。

眼前,云海潮涌,奔腾不息。一时,云如虎,奔跃掀风笑山川;一时,云如龙,矫舞惊霄动鬼神;一时,云如马,万马奔腾踏浪来;一时,云如鹤,仙风傲骨飘渺游;一时,云如凤,映阳彩翼辉煌势。

自然奇景,美不胜收。目眩迷离间,心神震撼,天地之力果无法比拟,无法想像。连想都不无想像得到,要如何能够赶超。六界两域众生,在浩苍玄地之前,就如渺小的蝼蚁,卑贱的刍狗。

目览浮云奔浪不息,变化万千,念残想冷艳的蓝眸内也不由随着云波云气流露惊赞之情,虽已赏过千百回,仍是不禁惊叹无限。这大概就是天地自然的魅力。

“汐嫣,你还未曾见过苍浮的云海吧。不要紧,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了。”念残想喃喃。身后的狻猊低吼两声,似是对念残想的话语表示赞同。

念残想闻声,冷冷一笑,“你这只野兽懂得了什么?”

话音方落,狻猊怒吼一声,表达出强烈的不满之意。

念残想不用回头看也知道,狻猊此刻定然凶光毕露,对于嘲笑它的人,它一向以凶厉相对,没有挣脱战车,扑上去和念残想大战三百回合已经很给念残想面子了。

“不满?那又怎样。你这只兽除了厮杀战斗,吃喝拉撒睡外,还会明白什么?”念残想冷然嘲讽道。从再见狻猊的那一刻起,他便生起了要早机会逗弄逗弄这只伤过自己的凶兽的心思,很明显,他开始实施操作了。

狻猊啸声如雷,身上魔焰火势冲涌,森冷锋利的獠牙寒芒闪烁,戾气横生的兽目中,充斥浓蕴得不能再浓蕴的杀机。

狻猊,动怒了。

这一刻,血液里最原始,最凶厉的兽性展露无疑。

它,低吼不断,作势欲扑,要将敢于嘲讽它的念残想撕咬成一片一片的血肉碎片,饱饮他的血肉之美。

如此情况下,念残想仍是背对狻猊,孤傲的身姿,全然未将狻猊的威胁放在心上。对他来说,那仿佛不是一只身燃熊熊魔火的凶猛魔兽,而是一只汪汪乱叫不止的狂犬。

不回首一眼,不是小觑狻猊,而是感觉不值得回首。看似矛盾其实一点也不,眼里,是绮丽浮云,在如此壮美如幻的奇景之前,念残想怎会回首雄狮一样的狻猊放在眼里。

它,毕竟没有美感。更何况,他知道,裂宇一定不会让狻猊在此刻与自己动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念残想这种对待一切都冷漠淡然的冰山。

此时,狻猊凶目兽瞳微缩,已然准备发动进攻。加持在身的战车,似是对它不算什么。

然而,就在此际,车里低沉略带几分慵懒的声音募然传出,“小狻,停止你的暴戾,暂息你的野性,他是和你说笑的。”

慵懒的声音中听得出,即使不惧白日,但属于僵尸的一部分身体机能,仍令他在白日里没有多少精神。

主人的话,必须遵从。

狻猊吼声音量渐低,欲扑欲战的姿态渐渐收敛,唯独身上黑色魔焰,依旧熊熊燃烧。

“白日,削弱了你的身体机能。看来即使你体内的魔血令你不畏阳光,也改变不了身为僵尸厌恶白日的生理习性。”念残想仅由声音便已了解裂宇状态。他们不去做朋友,真是太可惜了。

“放心,不会影响到你的计划。”低沉的话音里带着自信。

“我知道。否则也不会找你合作。对你,我还是有信心的。”念残想道。

“这句话,听着真顺耳。那就先等待吧。等待,夜幕早些降临。”裂宇缓缓说道:“你最好期待夜间的苍浮山下会像此时的苍浮山顶一样清净无人。”

“有你,无妨。再说,不到开启天宫之时,未必会有人注意我们。”

“是吗?我看未必。一路飞驰,这辆战车的魔气怕是已经惊扰到了他人。”

念残想冷冷道:“然后呢?惊扰到,又能怎样?他们敢来,我就敢杀。我之伤华,不许任何人干扰我之计划。你在车里休息吧。你是今夜的主力,我可以保证,这个日间无人能打扰到你的休息。”

是狂妄?是傲慢?都不是,念残想只是以冷淡简单的话语,说出对自身实力无限的自信。亦是,剑者对自己佩剑的自信。

对于念残想的这句话,裂宇出奇的没有去反驳。

只是,念残想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们夜间极速飞驰的时候,还真有人察觉到了狻猊战车上汹涌澎湃的魔气,并且开始了追踪。

时间暂且先退回狻猊战车御空长驰的夜晚。

尽情飞翔于夜空明月下的狻猊,享受逆风极速的念残想和裂宇,绝对不会想到就在他们下方的一个小山壑中,一场实力相差悬殊,人数相差悬殊的战斗已接近尾声。但是,就算这场战斗再是如何激烈,如何耀眼,行在天上的念残想和裂宇也无法受其吸引关注。这就像青云与尘土,一者飘翔在天空,一者沉寂在大地,永远不可能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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