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陆路走想到达苍浮山必须要经过一条河,走过一座桥。你知道那河和那桥叫什么吗?”苍浮顶峰,观云之地,念残想临风傲立,欣赏云海。其实,说是观云但那双冰冷的蓝眸却仿佛看穿重重云层直击远方的河与桥。
看样子,念残想似乎对它们很是熟悉。
“我知道。叫忘川,奈何。河是忘川河,桥是奈何桥。充满传奇色彩的美丽的名字。在北神州生活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是啊。而且还是象征死亡与轮回的传奇。忘川河,冥府与黄泉路的分界线。奈何桥,通往转生轮回的必经桥梁。浓郁的死亡之美,与这天际无限云彩一样,璀璨诱人。”念残想幽幽说道,话语中竟是隐隐透露出对死亡与轮回的向往,黄泉与冥府的向往。
“可惜了,传说再是如何美丽,也终究是传说。你我都清楚,忘川河,奈何桥根本是不存在的虚幻的传说。”略带遗憾的话语从车厢中淡淡传来。
“未必。”念残想道:“你在大雪山生活了这么多年,可知道它们是因何命名的?”
“不知。也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听你的意思,你认为它们和有关联,又或者你认为它们就是真实的忘川河与奈何桥?呵,想不到念残想也会虚无缥缈的传说?”轻笑中夹杂浓浓的嘲讽意味。
“信。为何不信。这世间的任何传说我都相信。”念残想目视浮动变化的云彩,说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是那些你不相信的传说给了我复活汐嫣的信心。并且山下的河与桥就是传说中的忘川,奈何。”
“……”
无声无言,四周募地陷入一阵无声的寂静。
可能身在车中的裂宇也因念残想的话而陷入短暂的惊愕。忘川河,奈何桥,本应只存在于虚幻传说里的事物,在念残想口中竟是真是存在的。而且就是苍浮山下的那条河,那座桥。换作是你,当听到念残想的话后你会是什么感觉?荒谬,不屑一顾,摇头苦笑无可奈何,还是短暂默然,陷入深思。任何一个认识念残想的人,无论是敌是友,是旧识还是初识,哪怕紧紧只是相见一眼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念残想不是那种会口说诳语的人。他的话也许不是百分之百的可信,百分之百的有说服力,但绝对是百分之百的八十的正确。
冰冷的他,有着一颗高于一切,傲视一切的内心,他不会口说无凭,空谈诳语。因为,他是一个骄傲的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对你说忘川河是真实存在的,奈何桥是真是存在的,而且就在他们身边,如何不令人一时沉默。
片刻后,车箱里响起裂宇深沉但微微有些慵懒道:“你也会开玩笑了吗。世人皆知,水色血黄为忘川,桥头有孟婆轻问是奈何。那河,那桥皆不符合这两项条件,恕我不能相信。”
“眼中所见,目之所及就一定是真实的吗?莫忘了,何为镜花水月之象。”
“镜花水月?你怎么不说诸相无常呢?”裂宇说道。
“意思相同的两个词语,我更喜欢听起来优美的。”念残想道:“你不相信也无妨,待天宫开启后,你会有机会亲身享受忘川河与奈何桥死亡般的极致之美。”
“又和你们天宫有关?你们的天宫还真是无所不能啊。”裂宇话音里充满讽刺语气,“坦白说,就算传说是真的,且近在眼前,我也不会感兴趣。即便充满死亡和转生的极致之美,在汐嫣未复活之前,在我眼中也不过是宛若阴森枯骨般的丑陋。”
什么是执着,这就是执着。可以说裂宇的执着完全不再念残想之下。爱,可以使人变得忠贞、崇高、无私、自重、善良、慈悲、节制。同样,爱,也可以令人疯狂,暴怒、傲慢、桀骜、执着、偏执、凶厉。它是一柄双刃剑,锋利无俦。掌控的方式正确,则对人对己皆是幸事。掌控的方式若是一不小心错误了,则是伤人伤己。所以,在爱这个字上,无论发生何种情况都一定慎重对待。
这个道理,想来谁都知晓。但是,情这玩意儿,又岂是说能控制就能控制,说能掌控就能掌控的。往往不知不觉间,便任由情控制走上了一条属于爱的负面之路。以疯狂、偏执、执拗来表达自己的爱。
“不是天宫无所不能,而是大雪山的地理位置太过玄妙。”念残想转身看向唯一可以达到顶峰的山道,冰蓝的眸光如沉淀着梦幻幽蓝的宝石,只不过这颗宝石闪烁迷人光泽的同时,也弥漫着霜寒杀气。“嗯?有人来了。”
“过客还是有心者。”车内,裂宇低声问道。
现在是白日,有人登顶观云很正常。但若是像他们一样动机不存者,则要另当别论。其实,在唤出狻猊战车的那一刻,他已做好了会有人因魔气魔焰而追踪的可能。但,凡是还是要先弄清为好,你不能因戒备谨慎而将普通游人过客杀害。那样做。只会徒增麻烦。
此时,鸟鸣惊空,啼叫咻咻。声音中传达出恐惧与惊惶。
“是敌人。”念残想瞬间将身体调整到战斗状态,精气神高度集中,轻放在剑柄的右手缓缓将剑柄握住。对待敌人,唯有一字,杀!
“估计是被狻猊的魔焰引来的。”
“错,是为了自寻死路而来的。”念残想冷冷说道。
须臾,一人自山道缓缓走来。他像是在云烟水气中散步一样,走的很缓,行的很慢,蓝白色的道袍看起来有一些陈旧,但穿在这个人的身上却给念残想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念残想心下一凛,这个人的气场很强。即使不传道袍,随意穿着的话也依然会有超凡脱俗之感。
此时,来人已至山顶。脚步不停,一步一步向前走近。浓烈的杀气随着他扩散四方,逐渐向念残想与狻猊战车压进。
霜鬓,蓝白道袍,白玉道冠,叶堇穹杀气腾腾而来。
登上山顶,映入眼帘的是一人,一兽,一车。
人,负剑而立,散发朔风般寒冷的傲气;兽,是狻猊,浑身上下燃烧熊熊魔焰;车,通体漆黑如墨,无门无窗,没有一丝缝隙,若非见到车辕车轮,还以为只是一个黑色的长方体箱子,诡异非常。
叶堇穹一步步走得小心,走的谨慎。在他眼里车箱是未知的危险,因为藏身与车者都半是魔无疑。负剑的人是明确的威胁,至于那只魔焰来源狻猊,则被他直接过滤掉了。一只小小的魔兽还不值得他放在眼里,分神应对。
感受道紧逼压迫而来的汹涌杀气,狻猊兽目凶光嗜血,冲着叶堇穹怒吼咆哮,怒音如雷,隆隆震耳。无形声波之下,似是连天穹浮云也为之变动了。
而叶堇穹却是毫不理会,森严冷峻的目光紧锁在念残想身上。这个人无声无息,古井无波间散发给他的危险气息,远胜他交战过的任何一名对手。他,就好似无尽头,无终点的深渊,看着他感受到的是恐怖黑暗。而自己,便是一名在凝视黑暗深渊的冒险者。
叶堇穹在距离十米处停下脚步。他的站位选择得很精确,正好和眼前****车形成对垒形势,以便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看着眼前道者,念残想竟有一丝熟悉之感,略一思索后,恍然暗道,原来他就是我所杀的那名僵尸口中的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