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祁景感觉有点冷，缩了缩身子，手茫然地抓了抓被子，没抓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苏远那冷凝的眸子。
“你干什么！”祁景退到床角。
“要吃早餐的话就赶紧起来。”
苏远收回在她曼妙身材上的视线冷冷丢下一句话走到餐厅。
祁景慌忙套上衣服，在卫生间洗漱后，坐到餐厅。
苏远有条不紊地喝完自己碗里的粥，拿起一块吐司，见对面的人津津有味地喝着白粥，开口说道：“我八点半到现场，你要到哪里。”
“我到XX路。”
苏远想了一会，才说，“我没有到那里，我把你送到XX大桥那，我就要走了。”
“哦，那好吧。”祁景暗自埋怨苏远没有绅士风度。
“嗯啊。”
没多久，祁景扒完自己的早餐，“这粥好好喝，是哪里买的？”
苏远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自己熬的。”
“……哦”
“吃完了没？我打算出门了。”
这么快！祁景点点头赶紧拿了两块吐司在手上，面包屑被带到整洁的地板上，苏远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只是重重地拿起外套站起来。
“拿上你的东西，走了。”
祁景风风火火地跑到卧室拿起自己的小包跟上他的步伐。
“到了，下车。”
“哦，”祁景解开安全带，自然地瞧了瞧苏远的侧脸，发现他是那种虽然不帅，但是长得很有魅力的男人，眉毛很粗，让她想起蜡笔小新，眼睛里总是有着一团寒气，高挺的鼻梁下是刻薄的唇，这是一张不用刻意就显得很冷峻的脸。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牙也许是因为常常抽烟所以显得有些暗黄。
“怎么，你还想和我去工地吗？”
“没，没有。”祁景慌忙打开车门，关上车门后正想和他说声谢谢，苏远却已经踩下油门离开。
“希望你能好好的。”
祁景心里莫名出现这句话，她发现不止那一句谢谢她没来得及说，还有好多好多话莫名浮上心池。
“思思！思思！”
陈思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是齐葵不住地拉扯她的手。
“思思，要上班了！快迟到了！”
看看床边的手机，陈思敏发出一声惊叫。
匆忙洗漱完，和齐葵一溜小跑，终于赶在八点前打了卡，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但马上她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小朋友们都已经到了教室，要开始上课了。
和齐葵挥挥手，陈思敏来到自己的教室，看着一群小天使，她心情终于好了些。
“同学们好！”
“老师好！”
“今天上课前陈老师要考考大家，昨天老师都教了大家什么啊？”
小朋友嘻嘻哈哈地说：“两只老虎！”
“那我们先来温习一遍好不好？”
“好！”
陈思敏拍着手领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唱着唱着，她突然愣住，记忆里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人把这首歌唱给她听。
“小梳子！老娘心情不好，给我唱首歌听！”
“……我五音不全。”
“那就来首儿歌！”
“……好吧。”
然后那个呆萌的男生就对着电话声情并茂地一展歌喉，“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停停停!”
浮出回忆的水面，吐出胸腔里的死水。陈思敏回过神来，见小朋友都疑惑地看着她，忙说：“大家都唱得很好，今天我们学习新的内容。”
将车子停在工地的车棚里，整理好开会的资料，苏远打开电脑，正准备着手财审报表，老唐就大大咧咧地开门进来，一屁股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
“怎么了？昨晚没喝尽兴？”
“不是，昨晚太晚回家被老婆训了。”
苏远透过电脑屏幕看着他，“哦，然后呢？”
老唐哭丧着脸，“我打算今晚去买塑料碗！”
“哦，麻烦你在这之前把等下开会要提的问题和解决方案先想想。”
老唐一脸鄙视，“老苏，你怎么这么没有人情味？”
苏远慢慢移动鼠标，将财审报表下拉一一审核，头也不抬地回答他，“我这是工作和私人感情分工明确。”
“切，”老唐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回头还不忘诅咒苏远，“等你和麦菲结婚后你千万别跑来和我诉苦。”
麦菲。苏远放开鼠标，十指交叉，若有所思。
“思思！”
“啊？怎么了？”陈思敏茫然地抬头看着齐葵。
齐葵一脸狐疑，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发烧了？”
“没有啊。”
齐葵不怀好意地靠近她笑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发烧。”
“去你的，”陈思敏嗔笑着打她，两人闹了一会，继续消灭面前的套餐饭。
“啊，每天都吃套餐饭，腻死了，我发现最近我的皮肤都出油了，思思，晚上我们去吃大餐吧。”
“你有钱吗？”
“啊！”齐葵抓狂地挠挠头，“工资快花完了！”
陈思敏撇嘴：“那还是老老实实吃套餐饭吧。”
“不然今晚我叫张迅带我们去吃大餐吧！”
陈思敏闷闷地用筷子戳着青菜，“不想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齐葵蛊惑她，“干嘛不去，张迅他大方人又长得可以，最重要的是他对你那么好。”
陈思敏挑眉，“他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当他女朋友？”
“我倒是想啊，”齐葵愁眉苦脸地说，“谁让他喜欢的是你呢？”
“没兴趣，谁爱要谁要。”
“你不会还想着要钓一个金龟婿吧，摆脱，”齐葵挖苦她，“我们都二十好几了，前几年出社会要是能遇到早就钓到了，再过两三年我们就二十七八了，到时候只能去相亲了。”
“相亲没什么不好的啊。”陈思敏应她一句到柜台结了钱，走出快餐店，齐葵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找不到老婆的人才会去相亲，虽然有钱可相貌肯定不行，这年头未婚的三甲男人我是不指望了，充其量找到一个头甲男人（财富甲等）我就满足了。”
陈思敏突然很想和她聊一个人，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向那个方向，“那你觉得昨晚隔壁桌那个三甲男人怎么样？”
“那个男的？”齐葵两眼放光，“那个一看就是潜力股啊！风度翩翩、人高马大、BMW，潜力股，绝对的潜力股，不对，那简直是仙股了！”齐葵说得心花怒放，突然又恹恹地萎了，“只可惜啊！”
陈思敏好奇地问她：“可惜什么？”
“可惜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陈思敏听的心里有点酸，“是啊，可惜了。”
齐葵触景伤情，文绉绉地说了一句，“，生不逢时，时不我待。”
“呃……”陈思敏如果现在正在喝水，一定会一口喷出来，“好了，每个男人都是由潜力股发展起来的，你就好好广撒网捞吧，说不定哪天就被你碰上了。”
“对！让我们一起努力吧！”齐葵拉起她的手，激起了熊熊斗志。
“好好好，我们一起努力。”陈思敏无奈地任她牵着手摆阿摆。
男人都是由潜力股开始成长的，这句话好有道理，但她当初怎么就没明白呢？如果当初她没有说出那样的话，会不会昨晚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是她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不要脸。
下班时间，苏远锁好办公室的门，正打算离开，感觉肩膀被小小一拍，转过头，是个穿着落落大方，外表成熟稳重的美女。
麦菲。
苏远抽了抽嘴巴，“你怎么来了？”
麦菲美目一瞪，“我不能来吗？”
“当然可以，”苏远套上大衣，不紧不慢地说，“等下去哪？”
“当然去吃饭了，”麦菲亲热地搂上他的手，甜蜜地说：“我今天刚发了奖金，我请你吃饭去。”
麦菲的手触到他的那一刻，他突然一颤，虽然有衣服挡着，却觉得有些冷。
顿了顿，苏远开口，“行，走吧。”
月光漫主题餐厅。
它是最近新开的一家高级餐厅，坐落于这个城市的南区，锦绣大厦的22层，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见南区大半的景色，透过特别预制的水幕幕墙便可或清晰或模糊地看见如沉在水底的颗颗珍珠的夜间的永昼喧嚣和星星繁灯。在这里，越靠近窗户的位置是越贵的，但好在餐厅中有一大片幕墙的区域是没有设置用餐区的，可供订不到高级桌的客人一览美景。
听着钢琴师弹奏着优美的月光曲，苏远和麦菲相互挽着走进餐厅，出示了会员凭证，一名侍者便恭敬地将他们领到窗边的一个位置。
苏远陪麦菲兴奋地点完餐，便专注地看向窗外
“苏远，你看我挑的地方不错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夜间的绮丽景色，麦菲喜滋滋地邀功。
苏远笑了笑，这风景确实不错。
“嘻嘻。”
“你什么时候拿到这家的会员卡的？”
“我爸给的。他说这家新开的餐厅很不错，让我带朋友来试试。”
“嗯，确实不错，”苏远点点头，感叹，“我自己也没想到它装修起来这么漂亮。”
麦菲一脸疑惑，“什么叫你也没想到？”
苏远嘴角翘起，“这里的装修设计是我和一个朋友一起做的。”
麦菲惊讶地张大嘴，“你……”
“嗯？”
“你居然接私活？”
“咳咳，”苏远哭笑不得，“我朋友开了家装修公司，他来征询我的意见，我就蛮和他提了下而已。”
“哦，”麦菲恶狠狠地看着他，“苏远，要是让我知道你赚外快不给老娘买礼物。你自己看着办！”
听了她的话，苏远更是欲哭无泪，“小麦，你一个大公司的策划部经理还差我一个礼物？”
“当然。”
麦菲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正说着，侍者帮他们摆放好餐具并上了第一份菜。
苏远便不再讲话，专心致志地吃起饭。
等他们吃好，一个侍者便将餐具和空盘子撤走，另一个侍者将用过的桌布换掉，从第三个侍者手上端着的托盘上双手一一取下两杯咖啡和两杯清水及糖罐奶罐放在他们的面前。
喝口清水，麦菲恬静地端起咖啡，看向苏远，“前几天叔叔来我家和我爸谈起你了。”
“然后呢？”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叔叔还是希望你能回家。”
“不可能的，”苏远端起咖啡，平静地看着麦菲，语气低沉，“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的。你告诉他，”苏远慢慢地用小勺摇着咖啡，“很多事就像这杯黑咖啡，我喝了第一口，很苦，”他放下小勺，抿了口，有拿起小勺往咖啡里加了两块方糖和一小勺奶粉，搅了搅放下小勺将咖啡杯杯沿送到嘴边，再次抿了口，“我刚才加了点别的，这杯咖啡味道就不会苦了，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反问，疲惫地笑，“我的味觉已经记住了最开始最苦的味道，不管我再怎么加奶加糖，就算最后这杯咖啡变成了一杯甜牛奶，也改变不了我记住的味道。”
麦菲看着苏远，为他感到痛。
末了，咖啡变冷，麦菲心疼地说，“你本来可以不用这么累的，苏远，叔叔他一直很爱你。”
苏远握紧杯耳的那只手突然发力，杯耳断开，杯身如不停坠落的心缓缓落下，落到地上，应声而裂，滚烫的咖啡溅湿了苏远的裤脚，苏远却似感觉不到温度一样，盯着麦菲一字一句说道，“麦菲，如果你再充当他的说客，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苏远……”
“饭也吃完了，我们走吧。”苏远拿起大衣，不给麦菲任何机会说话，大步走到柜台结了帐，走至入口时终于停了下来，在门厅处等她。
麦菲刚走到苏远面前，苏远便要转身离开，麦菲忙挽住他的手，苏远甩了甩没能甩开，也就任她牵着自己一起走了。
“思思，思思，你快看！”齐葵大呼小叫地拉着陈思敏。
“怎么了？我正吃着呢！”
陈思敏从食物中抬起头顺着齐葵所指的方向看，正好看到苏远和麦菲两人亲密地离开。
“思思，你看，那是不是昨晚的三甲男？”
陈思敏呆滞地眨了眨眼睛，假作认真地看了看，强笑着说，“应该……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