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再次醒来,却发现身处林中,芷溪表示一点都不惊讶。
哦,在那个男人打晕她时她就猜到了,等待她的命运只能是立刻杀掉,或者抛弃。
她该庆幸男人选的是第二项,而且他选的地方还不错,森林里有水源有食物,当然了,如果她能找到一些小动物的话,她可以过一段不错的时间。
哎,命运啊。芷溪讪笑,真是充满了不确定性。
她想翻个身,腹部传来钝痛让她皱了皱眉。嘶,下手真重。
尝试了几次,还是起不来,索性就这么躺着,恢复体力。
为什么她就没碰上多少好事呢?好吧,从蛊雕口中得救算得上一个,可是救人就算了吧,干嘛还拉她入伙呢?被拒绝还恼羞成怒了,真是野蛮!芷溪不知道该怪谁,是金鸣的多管闲事,还是那个男子的蛮不讲理?不过更可气的是,她好像没办法去怪罪他们任何一个。
这个世界的人都要分三六九等,真是糟糕。
没来由的,她开始想念左玄了。那家伙自从出远门后就杳无音信,不知道他回去后会花多长时间得知她消失的消息,又会花多久去了解真相,或者,直接忘记?
也对,反正他都是要修道了,还是早点跟她划清界限最好。
想着想着芷溪就笑了,唉,她怎么净会想不实际的,还是该想想现在才是。
夜里冷,把她身上的热气冻成了水汽沾在脸上,凉丝丝的。芷溪抹了一把,捻了捻,突然停住。
她感觉空气中更冷了。被压着的后背肌肉收紧,手臂寒毛倒竖,血液迅速从四肢倒流回中干。
她熟悉这种感觉。
她被盯上了。
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自离开雾月森林后,就再没有试过了。
芷溪放下手,手肘撑地,慢慢翻过身,背朝上趴着,一只耳朵贴地,把呼吸放轻。
暂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附近地形她也不熟悉,预期贸然跑到不利地带,不如就近解决掉。
土地是诚实的,从她传来的声音得知,捕食者还在犹豫,在远处试探着前进。这是她的机会。芷溪从衣服上撕下长条,一圈一圈缠上她的手。
为防被一击毙命,芷溪把外衣脱下来围着脖子绕一圈打上结。古代衣服的好处就在这里了,她有些悲凉的想。
时间由不得她想有的没的,贴着地面的耳朵接收到捕食者接近的动静——脚掌厚实,起步小心,碾着枯枝落叶却很有力,能听出它在前进的同时保持着平衡。芷溪慢慢数着对方的脚步,一下,两下,三下……咦?
脚掌着地的力度竟然是一重两轻?
什么生物会是三只脚?
然而她不能分心了,对方已经在伺机而动,就在草丛里。她看到闪着光的双目。
它在观察她。
芷溪强压下那颗激动的心脏,把呼吸放得更轻。从那双眼睛可以得知,它的个头绝对不小。可是还不行,不够近,她看不清对方的全貌。
她得等。
对方也在等。它搞不清这“猎物”是怎么回事,她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昏迷过去了,但是没有血,但是呼吸很轻,它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弹起来。它想再等等。
这下可好,双方都不动了。芷溪耐着性子盯着,她有的是耐心——虽然她感觉冷了。
她自信那个捕食者,一定先按捺不住。
她猜对了。
十多分钟后,在她半边身子快麻掉时,它动了。
五米多的距离,足够一个捕食者将猎物扑倒并咬断喉咙。它一跃而起,尖利的爪子伸展开,宛如一支箭笔直地划破夜色。
它扑了个空。
在听到蹬地声的那刻,芷溪果断手肘撑地滚到另一边,敏捷的一个翻身换成戒备姿态,她把解下来的外衣腰带横在前面,紧紧盯着前方。
是一头狼,但跟普通狼又不一样,它的吻部较短,鼻孔耸着,有獠牙,周身灰白,腿细但掌大,尾巴毛发少,奇特的是它额头处有一块凸起的肉瘤,月光下还能看清上面沟壑纵横。
体型比她料想的大。芷溪握紧了腰带。
一击不成,让狼十分懊恼。它有力的尾巴拍打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咕”声,开始向她试探着走动,试图找机会制服她。
芷溪同样不敢先出手,它动她也动,彼此保持着两到三米的距离,绕着圈慢慢走着。
这是个观察彼此的好机会,芷溪想。单从体型看自己不占优势,对方的体重、力气都在她之上,但对方并没有直接扑过来,也许是有什么顾忌。
她瞥了眼它的四肢,顿时了悟:它的一只后掌没有踩实,只在后面虚虚踮着,尾巴在腿间时不时触地,应该是为了借力和保持平衡。
然而她就一闪神的瞬间,狼猛地扑过来,她反应灵敏朝反方向一滚,躲开了它的牙齿,但手臂挂了彩。
疼。她咬着牙齿没喊出来,死死瞪着那头野兽。
血气让它兴奋,眼珠子冒着绿光,显然是饿极了。它落地垫了垫,站稳了又是一扑。
躲开,再扑;躲开,再扑;
……
他们的距离时远时近,尽管芷溪每次都能反应过来拉开,但因为不停地躲避而没办法思考太多,她喘着气后退。看来它想耗她。
芷溪狼狈躲开了它的爪子,然而她一下没站稳,被狼抓住机会摁倒在地。她一惊,拉紧腰带一下卡住咬向她脖颈的狼口。狼瞪圆眼,灼热的鼻息和口水落在她颈边。
她卡得取巧,扯着嘴角往两边拉,避开了狼的獠牙。可是她力气比狼小,眼看着那丑陋的狼脸张着半张嘴离她越来越近,狠狠的压下……
“啊!”
肩上剧痛,狼咬不中她的脖子,下嘴发了狠。
该死的!
疼痛让眼睛涨得又肿又酸。芷溪用力蹬地,试图逃远点,但狼牙死死夹着,她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她用力踹了狼跛的腿。
“嗷!”狼松了口。
芷溪趁机滚到一边。右肩留下一个血洞,汩汩冒着血。
她解下脖子上的衣服,穿过腋下勒紧,在肩上打上结。
狼被踹了伤腿,但反应快,站起来后恶狠狠盯着芷溪,旋即张口扑过来。
不能再受伤了。芷溪想着躲开,但肩伤导致动作慢了一拍,躲过了要害,但手臂被狼抓出四道血痕,皮开肉绽。
一击得手,狼再度咬上来。
畜生!芷溪险险闪过身,一下重拳打中它脖子,顿时让它偏向一边。
野兽不会被这一点小伤妨碍,狼晃晃脑袋,看向芷溪的眼神变得怨毒。
可恶。芷溪刚刚打的那只手抖了。没有利器,没法弄伤它。
狼再次进攻。她再次滚到一边,慌乱中手抓到了一块石头,想都不想便一个反手砸中了要扑上来再补一爪的狼头。
趁狼头晕之际,她直接扑上去骑在它背上,用腰带套住狼头并扭紧。可是野兽的本能让狼迅速反应,有力的肩一抻,就势拉低前身,试图把她甩出去。
芷溪猝不及防从狼背上滑落,但她手没松开,勒着狼一起滚,在倒地一刻摁住狼头,把腰带往下扯,勒住了它的脖子。
不能再松开了!芷溪红着眼收紧手中的腰带。
可惜她太着急,狼侧着身,它几乎是在她勒住脖子的前一秒挣扎起来,让腰带反而往上一点,卡住了颌骨之下。
感觉到离危险远了一点,狼挣扎的更厉害,四肢扑腾带着芷溪滑动。可恶啊!芷溪伸腿去夹住狼的身体,被狼前爪抓破一道又一道,她反而跟它扭在一起,换着角度拖着它。
这时候体型上的差距给芷溪带来极大的危险。狼比她大上一圈,整个人手脚并用只能架着它的一半,麻烦的是她纠缠间手上力度没法一直收紧,而腰带显然也扛不住一只野兽的力量。她悲伤的发现,腰带被撕开了,而狼感觉到生的希望更加亢奋,粗大的脖子拼命扭着。
不,不不不!
她不能放过它!
她把腰带全放到一只手,另一只手伸到狼头下,摸到它下巴,把它的脑袋整个往后扳,露出有着柔软白毛的脖子。
她毫不犹豫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