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旧称高棉。位于中南半岛。西北部连着泰国,东北部贴着老挝,东南部搁着越南,是一个总面积不足二十万平方公里,总人口才一千五百万的小国家。
柬埔寨的中文全称为柬埔寨王国,政治体制属于君主立宪政体,现任国王叫诺罗敦?西哈莫尼。通常来说,中国人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对另一个名字应该比较熟悉,那就是柬埔寨真正的实权者首相洪森。
在宗教信仰方面,柬埔寨和中国相同,佛教徒非常多,有95%的人都信仰佛教。并且佛教是他们的国教,以小乘佛教为主。像菩萨省这个省名,就极具佛教色彩。
菩萨省在柬埔寨西北部,面积一万二千平方公里,人口不足五十万。
夜晚时分,赵云泰乘坐黎振的白色三菱皮卡车,人已进入了菩萨省的某个地段。作为一名并不愤青,但实实在在是位爱国的青年来说,赵云泰不喜日系车,但奈何他身在柬埔寨放眼望去,几乎99%全是日系车。城市里也好,马路上也好,一百辆车里面,只有一台路虎或者奔驰,悍马或者奥迪。在车上赵云泰就在幻想,若是自己在这里发了财,一定得买台大气磅礴的越野,这里的地形,用悍马压压这高山大地一定感觉非常痛快且有快感吧?
黎振告诉他,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叫哥罗湾,属于镇级市。并向他说了一些有关哥罗湾的情况。赵云泰听的直点头,但脑海里却毫无印象。或许因为是夜晚,视线上的阻碍对勾勒画面有影响,又或许是脑海里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对未知新生活新工作的忐忑和期待占用了太多的大脑细胞,哥罗湾这三个字并没有在赵云泰的脑海里丰满起来。
这时的他并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日后将成为他生命里极为厚重的一部分。
从大路驶入小路,从小路驶入乡村小路,车窗外的灯光从强到弱,从弱到无,最后只有点点星光与车灯相辉映。赵云泰的眼前一片漆黑,心想我这是两眼一抹黑,抖着胆子干,无论前路是大道还是悬崖,脚下是飞船还是贼船,都无法回头了。
他用有些凄苦的语气说道:“黎叔,从今儿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若是要卖我,一定也要卖个好价钱,这样才不枉费我爹妈生我时的那份激情与努力。”
黎振看着赵云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一支烟,笑道:“别说的这么悲情,你跟着我是去做正事的,叔不卖你!”
“我这不是悲情,是悲壮!”赵云泰摆摆手,没有去接烟,说道:“开窗抽烟蚊子太多,不抽了。”
黎振硬塞给赵云泰,说道:“点着吧!这点蚊子你都受不了,那可就麻烦大了!等会到了我们住的地方,那蚊子才叫多。”
“那该是怎样的地啊?老鼠窝不成?”赵云泰这才对目的地开始产生想象。
黎振用苦行者看即将承受苦行的人的口吻说道:“你们八零后,没几个人吃过那份苦。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
赵云泰悻悻然的点燃烟,摇下车窗。
窗外冷风呼啸,荧光点点,草香入鼻。
“满城的罪恶滔天,满山的繁花似锦。求你一滴眼泪,洗涤我的肮脏与腐烂,重回人间,去往那了无人烟的森林。”
赵云泰心想,现在我已逃离罪恶之都,带着满身肮脏与腐烂,去往森林。可此时此刻,会有人为我流泪,洗涤我的罪恶吗?
苏菲,你在为我流泪吗?
“这无病呻吟的****,每次读起来都是这么的恶心。森林,我来了。”
“****大爷的,我预言了我的命运。”
这首****诗的作者,叫赵云泰。
……
……
晚上八点半,皮卡车在一路颠簸下到达目的地,进入了亚洲神迹农业集团第五种植场场部。
“老黎回来了!”
汽车停下后,一个中年大汉和一个大肚子男人手拿电筒从吊脚楼上走了下来,一群狗汪汪直吠,待弄清楚来人是他们的熟人后,才摇着尾巴回到岗位。
“老董,昊子,给你们一人带了条烟。”黎振从包里拿出两条烟塞到他们手上。
中年大汉极其官面的说了声谢谢,那大肚子男人乐呵呵的说老黎你真够仗义。
“老大睡了?”黎振中间一栋吊脚楼望去。
“应该没有,刚刚还听见他打电话。”
就在这时,那栋吊脚楼的窗户从里面打开,一个中年男人的脑袋伸了出来,向黎振招手道:“老黎回来了?”
黎振连忙点头,大声说道:“老大,你不是让我招个助理吗?我带了个人回来!”
说着,将赵云泰拉到身边,对身边两个男子介绍道:“他叫赵云泰。云泰,这是老董,比我年长,你得管他叫董叔。这是昊子。上面是我们场长。”
赵云泰向他们一一问好,连忙上烟。
“叫昊子给他安排住的地,你旁边那间空着的,就搁那住。”场长在窗户口说道:“你东西放好后过来下,有点事和你商量。”
“好嘞!”
昊子全名张昊,四十来岁,大肚子,圆脸,头发秃的差不多了。在他的帮助下,赵云泰将自己的房间打扫整理了一番。也正是实实在在的来到了住的地方,赵云泰才深切的体会了黎振之前在车上说的那些话了。
这房子,这生活条件,别说自己住,就连亲眼所见都没有都没有见过,顶多就是在电视上看那些援助贫困人民的节目时才见到。
不足十平米的木头房子,一个破门,两个破窗户,走起路来“吱呀”作响。中间一张木床,周围净是些蛛网和叫不出名字的虫子。晚上发电机发着电,一个灯泡就悬挂在门边,不计其数的大蚊子围绕着灯泡翩翩飞舞,并发出扰人的声音,似乎在合奏舞曲欢迎新主人的到来。
赵云泰将黎振给他买的新被子和蚊帐铺好,独自一人坐在床脚抽烟,久久不语。
“妈呀,这就是我以后睡觉的地方了?”他在心里抛出了无数疑问。
张昊和他还不熟,陪他抽了支烟,聊了些闲话,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栋吊脚楼有三间房,张昊在最里面那间,黎振在中间,赵云泰在靠近楼梯的最外面。
黎振和场长谈完事回来后,问赵云泰还有什么需要没有。赵云泰心想就这条件我需要的东西你也给不了我,便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只问了两件事。
上厕所在哪?
洗澡在哪?
黎振将赵云泰拉到窗户口,指着窗外那黑漆漆一片,然后递给赵云泰一个电筒。
“这哪不能撒尿?”
赵云泰急了,说道:“我要拉屎呢?”
“木薯地里随你拉,刚好施肥。晚上还是别去了,有蛇。”
“可晚上不去,白天我能随地拉屎?”
“木薯杆高,走远点没人看得见你。”
“就不能修个厕所什么的?”
“修过,但一起大风就不行了。反正在这里都是随地大小便,也懒得再修了。”
“好吧……”赵云泰无奈,问道:“那洗澡呢?”
黎振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说道:“等我会,我带你去洗澡。”
因为没有厕所的缘故,赵云泰已经做好了没有浴室的心理准备,但当他随着黎振走了两分钟,来到一个小水沟面前时,心情还是无法遏制的激动起来。
对,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眼前的小水沟就是洗澡的地。
“把水先弄到桶子里,再到这边来洗。这水除了洗澡,我们还要吃的,别弄脏了。”
黎振在房间里就已把衣服脱了,此时身上就围着一个花里胡哨的浴巾。说是浴巾其实都不合适,因为这玩意全然没有浴巾的典雅,整一个床单模样。他将“床单”脱掉,蹲下身子先洗了起来。
听着青蛙的“呱呱呱”的叫声,用手电筒照着小水沟四周的沙地,赵云泰心想这水还需要弄脏吗?
在国内的时候,他就没有洗冷水澡的习惯,但这里晚上连电都是用发电机发的,就算有热水器也用不上。无奈之下,只得忍受刺骨的凉意,冲刷身上的疲惫与污垢。
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这澡洗的不完全是他的身体,还冲刷了他的心灵。
这样的日子别说没有过过,就连想都没有想过。
夜里,赵云泰钻进蚊帐里,久久不能入睡。他总是担心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和蜘蛛蜈蚣什么的会不会爬进蚊帐里来。自己睡着后,会不会有一条胳膊粗的蟒蛇把自己给吞了。晚上会不会起一场大风,将这走路都吱吱呀呀的木板房给吹垮。太多的胡思乱想萦绕在脑海,让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感到恐惧。
十点钟,灯熄了,发电机停止了运转。赵云泰知道,这应该是场里规定的停电时间。发电机的声音太吵,影响睡眠,而且他们晚上除了手机充电外也没有什么需要用电的地方。
无尽的黑暗袭来,周围是空谷般的幽静,都市的夜是半睡半醒的猛兽,这里的夜宛如沉睡不醒的少女,就连鼻息都是那么的微弱。赵云泰向上仰起头,凝视着窗户的月光,面上无泪而心中有泪。
他想家,想儿子,想亲人。
想起在国内过的那些舒适生活。
想着想着,疲惫和倦意终究将恐惧战胜,让他逐渐进入梦乡。
“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侧了个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