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罗博新居的大门,里面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越过门口零星的花生壳后,欢迎者慢慢多了起来。各种食物的包装袋、水果的衍生物、饮料罐等等,七零八落的到处都是。前进的方向一转,罗博、吴志、连小文和邓伟峰正围坐在一起。
罗博一脸严肃的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其他三人紧盯着他,表面上镇定自若,内心却忐忑不安。片刻后,在他们看来彷佛度过了一个世纪,罗博终于吁出一口气,将手里的牌一翻,拍在桌面上,牙缝里嘣出一个词:“一索。”
“胡!混一色,大三元!”
“胡!清一色,对对碰!”
“胡!十三幺!”
一炮三响!
罗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望着三人奸笑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一群贱人!”
受到此打击,他失去了继续的兴趣,便说:“不打了,我们来谈正事。”
四人来到客厅坐下,邓伟峰率先问道:“罗富翁,得此横财,有何感想?”
罗博凝思一会,套用周星星的词:“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实在太刺激了,搞得我都想尿尿了。”
“我看不是想尿尿,是想泡妞吧!”吴志接道。
“要泡妞,自然是泡琴馨了。”连小文道破天机。
“对啊对啊,你暗恋她这么久,这回出马必定马到功成!”邓伟峰做结案陈词。
罗博摇摇头:“我已经不再喜欢她了。”
三人对视一眼,齐声道:“莫非你喜欢男人?”
罗博大怒,飞起一脚将三人踢倒后,拍拍双手慢条斯理地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先别说这个,我有正经事和你们商量。”
罗博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最后道:“你们给点意见,考虑考虑要不要一起玩。”
三人作思考状,一时间静了下来,只有音响里放出的欧洲冠军联赛主题曲在大厅上空回荡着。
半天后,连小文打破闷局:“我们学计算机的,就按照软件工程的步骤来分析一下:首先是可行性分析,按照罗博说的,买下一支甲级队大概需要花费2000万到3000万,再加上各种开支,一年至少要5000万左右。如果每年的收入低于1000万,不用五、六年时间钱就花光了。至于赢利,在现时的环境下,有赢利的可能吗?”
“轮到我来做需求分析,”吴志接过话头,“广州就这么支职业球队,环境可以说是得天独厚,而且本地不乏球迷,每期的足球彩票销售量均排行全国第一。但是,广州的球迷是很现实的,也很懂得看球。在职业联赛刚开始那几年,广州队的成绩很好,每个主场的入场人数均爆满。可是在滑落到次级联赛后,虽然球市还排在全国前列,但已经远远不如往昔了。酒吧饭馆里播的都是英超,中甲根本没人看。”
“我,我,”邓伟峰看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点慌乱,抓了好久头后才说,“你们都跳过了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市场定位。罗博,你设计这个软件……啊,不对,买这只球队的目的是什么呢?赚钱还是玩票性质的?”
罗博听了,站起来走了几步,面露难色地说:“我说出来后,你们可能不相信。”
“放心说吧,我们会狠狠打击你的。”三个贱人目露凶光。
罗博朝他们比了比中指:“我早就没对你们抱有希望,打击就打击吧。你们听好了!”他咳嗽一下,清清嗓子,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以这只球队为基石,一步一步改变中国足球的现状,冲出亚洲,赶超欧洲,走向世界!中国足球万岁!罗博万岁!哎哟……”
吴志扔出玻璃杯后,没再理会罗博,对另外两人说:“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竟然让萝卜头抢了风头,真不该!反正又不用我出钱,玩上几年也好,你们觉得怎样?”
连小文耸耸肩:“我有的是本事,几年后不愁找不到工作,反倒是邓伟峰嘛……”
邓伟峰嗫嚅着嘴巴:“我,我已经在电信局找到工作了。”
吴志没好气地说:“没出息的家伙。”
罗博刚从地上爬起来,突然想到点什么,便说:“邓伟峰在电信部门也好,以后会有帮得上我们的地方。”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连小文问道。
“我们还差一个人,一个女人。”罗博望着他们,郑重地说。
※※※
镜头飞转,掠过灰蒙蒙的天空后,高楼大厦一闪而逝;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快速穿行,一个美女刚刚出现便消失得不知所踪;最后越过一道玻璃门,画面定格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咖啡馆里,三个人正坐在一起说着什么。
吴志有点不耐烦地说:“镜头转来转去的,都不知道演些什么,换个台吧。你约的人怎么还不来呀?”前一句话是对着连小文说的,后一句的对象则变成了罗博。
罗博正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烧得滚烫的热汤,闻言答道:“给点耐心吧,女孩子出门前肯定要装扮一下,应该快到了。你也是的,什么不好吃,偏要来吃火锅,还要是四川火锅!我最怕吃辣的了。”
吴志不以为然:“你不是说她是外省人嘛,外省人就喜欢吃辣的,我也喜欢吃,味道够劲。”
正说着,包厢门被推开了,服务员领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来人一进门便笑眯眯地说:“山贼,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罗博连忙迎上前去:“女孩子迟到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来介绍,这两个是我的同学:吴志,连小文;她就是我提到的网友可可。”
可可笑着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宋可可。”然后转向罗博,“山贼,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罗博正要回答,却被吴志抢先一步:“他叫萝卜头,是兔子的最爱。”
罗博瞪了他一眼,回头对可可说:“别听他乱说,我叫罗博,博士的博。来,我们边吃边说。”
在吃饭期间,可可听了罗博的计划后,沉吟了一会,为难地说:“我不是很懂足球,能做点什么呢?”
罗博猛灌了一大口可乐后,伸出舌头一边呼呼吹气一边答道:“足球上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因为我们都没有一点企业经验,而你又在人事部门工作过,所以我想请你做人事部经理,负责人员上的管理。”
可可一听就来劲了:“那没问题,说到人事管理我最在行了,咱们游戏里的公会可是全服务器最大的,我这个会长还不是打理得头头是道。”
连小文撇撇嘴,小声嘟哝着:“自恋狂。”
这话却被可可听见了,她立刻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看见可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连小文头一缩,不敢答话。
罗博连忙替连小文解围:“他赞你漂亮呢,是不是啊,小文?”
“对,对,你比李嘉欣还漂亮。”连小文不停地点头。
可可“哼”了一声,总算放过了他。
罗博岔开话题,道:“我来分配一下工作:可可,你负责到网上搜查关于管理足球俱乐部的资料,各种人员配备等等;吴志,你将欧洲各家大俱乐部的经营理念收集起来,概括出一个符合我国国情和本地实际情况的发展方向;小文,你负责电脑方面的工作,查找出足球方面的各种软件与系统;至于我嘛,我去找天泉俱乐部的张教练了解情况。三天后,再到我家汇合。大家有什么补充没有?”
众人均摇头。
“那好,散会!”
大家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罗博,各自埋头大吃。罗博自讨没趣,恐怖地看了一眼冒着辣气的火锅,捧着杯子独自在舔可乐。
※※※
广州天泉足球队的主场坐镇在越秀山,罗博曾经来过数次。
中甲联赛刚在前几天落幕,广州队最终排名第四,无缘升级。球员和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放假了,俱乐部里只剩下几名留守人员。
在张教练的陪同下,罗博参观了训练场、健身室、主客队休息室以及比赛场地等等。他一边看,一边暗自摇头:与国外的俱乐部相比,实在差太多了。
参观完后,张教练正要说话,罗博抢先一步问道:“张教练,今年广州队冲超失败,明年还打算加大投入,继续冲超吗?”
张教练一愣,他没有想到罗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正要打着官方口吻说一番场面话,罗博又说:“张教练,你放心,你知道我不是记者,不会说出去的。而且,我一直都是广州队的球迷,对踢球也很有兴趣,只是想知道球队的前景将会如何而已。”
张教练望着罗博,犹豫了一会,才叹着气说:“你也知道,目前国内的足球环境很差,今年天泉集团投入了很大一笔资金,目的就是想冲上中超,但却功败垂成,集团内部都快丧失掉信心了。至于明年俱乐部的打算,我只是一个助理教练,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罗博思考了一下,说:“张教练,你能替我引见一下林新总经理吗?”
张教练十分疑惑:“你要见林经理?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林经理说,张教练,你就代我通传一声吧。”
“林经理很忙的,恐怕抽不出时间来见你。”
“我只需要一分钟时间,如果一分钟后林经理不想和我谈了,我马上就走。”罗博不放弃。
张教练迟疑着,最终还是点点头:“那我帮你问问看吧。”
他掏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接通后说:“林经理,我是张斌,我这里有一个人想见你,他是一名大学生球员……他说有重要的事情,只需要一分钟时间……嗯,好。”
张教练放下手机,对罗博说:“我们走吧,你一个大学生,有什么事情需要见林经理呢?刚才听他的语气,好像在烦恼着什么事情,心情很差,你说完就快走吧,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挨批。”
罗博笑而不答。
来到总经理室,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在打电话。他看见罗博与张教练进来,示意他们坐下,继续着谈话。
说着说着,他突然大吼:“才这么点钱,你不想干,我才不想干呢!”一把扔下手中的电话,气呼呼地喘着气。
过了一会儿,他才稍微平静下来,对罗博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罗博微笑着直视他的眼睛,缓缓而有力地说:“我想接手天泉俱乐部。”
听到罗博的话,对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毛头小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