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清脆的闹钟声骤然响起。
“小刚,起床啦。”姐姐赵蕾敲敲房门,然后到厨房里忙活着。
爸爸妈妈去了伦敦办事,还没回来,家里只剩下姐弟俩。
赵刚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正要习惯性地穿上球鞋去外面跑步,一抬头,才发现这里已经不是中国的家,而是远渡重洋后来到的英国。
他失望地跌坐回床里,望着床头的相架发呆。
相架里有一张合照,是赵刚和他的队友们,脸上充满了喜悦的笑容。照片是在夺得全市小学生足球锦标赛冠军后拍的,少年们曾相约到了中学,再度一起驰骋球场,将所有的冠军收入囊中。
可是……
姐姐做好了早餐,发现弟弟还未出来。她推开房门,看见赵刚正痴呆呆地盯着相架。她明白弟弟的心思,但连自己都身不由己,又能怎么去安慰他?
往日里美好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眼前,赵蕾努力地晃晃头,似乎要将一切的记忆都晃散,她还要尽做姐姐的责任呢。
赵蕾走过去,拍拍赵刚的肩膀,柔声说:“小刚,快去刷牙洗脸,吃过早餐就要去上学了。”
赵刚点点头,爬下床跑去浴室。
吃完早餐,姐弟俩一起出门。姐姐要乘车到曼彻斯特大学上课,弟弟则走路去奇才。
曼彻斯特的天气很好,气候十分温和。赵刚顺着马路两旁的人行道向前走,阳光照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热。
快到学校时,对面有几个金发小子,一路嬉笑玩闹着走过来。其中一个叫萨拉的眼尖,瞧见了赵刚。他左手一摆,身后的伙伴都停了下来,一个个斜着眼睛盯住赵刚。
待赵刚走近,萨拉怪声怪气地说:“专漏球的中国佬,给我听着,今天你要是再漏球,使我升不上丙班,有你好瞧的!”
萨拉是前曼联球星谢林汉姆的儿子。谢林汉姆虽然快到40岁了,但仍然宝刀未老,还在英冠球队西汉姆效力。萨拉继承父艺,来到奇才学习,希望在将来能够成为曼联的前锋杀手。
赵刚在英国的一个月里,每天都要去上两堂语言课。萨拉的话,他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今天丁班里将举行对抗赛,比赛的结果很大程度上会决定升上丙班的人选。赵刚与萨拉都在同一队里担任前锋角色。
他好像没有听到萨拉的话似得,低垂着眼皮径直走进学校,气得萨拉在背后大骂四字经。
如往常一样,上午是文化课,下午进行训练。例行的抢圈游戏中,赵刚又成为了大家取笑的对象,蹩脚的传接球、慢别人不止一拍的跑动,使他一直都充当抢球的角色,被大家像逗小孩子般地玩耍。赵刚却一点也没有觉得羞愧,反而不时地面露笑容。
训练结束后,紧张的对抗赛就要开始,负责教导丁班的几名教练都来到场边观看。比赛将按照正规的十一人制规则进行,双方的人员配置早在开班时便已经安排好了,一直就这么训练过来。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开始,由赵刚所在的红方率先开球。
赵刚与萨拉站在中圈的发球点,萨拉将球开出后,便向前跑去。赵刚没有第一时间把球传给身后的队友,而是迟疑着想带球前进。对手蓝方毫不客气,一下子就把球从他脚下抢了过来,顺势发起进攻,差点造就了入球。
萨拉十分生气:这个中国佬学了一个月还不会踢球,净会拖自己的后腿。要不是教练们在看着,他便想冲过去狠狠地揍他一顿。
赵刚孤零零地在前场游荡着,除非迫不得已,队友们都很有默契地不把球传给他。他也无所谓,偶尔紧逼一下拿球的蓝方球员,大部分时间里只是站在一个不越位的地方,通常也不会回去防守。
比赛就在表面上是十一人踢十一人、实际是十人踢十一人的情形下进行着,优势的天平倾斜到蓝方这边,形成蓝方主攻、红方主守的局面。
蓝方在一轮狂攻后,终于取得进球,以1:0领先。红方自然不甘落后,发起反击,球都往萨拉这个点传。萨拉不愧是谢林汉姆的儿子,深得乃父真传,带球突破很有威力。可惜缺少同伴的呼应,孤掌难鸣,虽然创造了多次射门机会,却只开花不结果。
红方久攻不下,反而被蓝方觅得机会,在对手大举压上之时,截下皮球,一脚长传到前场,以人多打人少,再攻进一球,将比分改写为2:0。
及后的时间里,双方了无建树,30分钟的上半场很快就结束了。
中场休息时,萨拉作为红方队长,召集队友商量对策。十人围成一圈,七嘴八舌地讨论下半场该怎样进攻,以挽回败局。赵刚则独自坐在一边,悠闲地喝着水。
萨拉瞥了一眼赵刚,粗声粗气地喊道:“中国佬,下半场给我跑到禁区里,把球往球门里踢。如果比赛赢不下来,哼哼!”
赵刚依旧没有理他,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到一棵大树底下躺下来,眯缝起眼睛。萨拉冷哼一声,回头继续与队友商讨。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到了,比赛继续进行。
红方的进攻还是没有起色,萨拉的两脚射门都打在了门框外。蓝方有两球在手,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巩固后防。他们一旦得到控球权,就在后场慢悠悠地倒脚,将比赛节奏拖慢。
萨拉十分焦急,再不取得进球,升班的名额就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大声指挥着队友压上去,务必要把球抢下来。
经过一番努力,球终于落在了萨拉的脚下。他在三个蓝方球员的围堵中,凭借娴熟的脚法,硬是闯到了对方的禁区边上。他抬头瞥见禁区里有一个无人看管的红色身影,来不及多想,便将球传了过去。
那个红色身影居然是赵刚。根据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一贯水平,蓝方没有人将他放在心上,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跑到禁区里的。赵刚摆出一个十分优美的射门姿势,待球滚过来后,立刻抬脚怒射。
只听到“扑通”一声,赵刚踢了个空,仰面跌倒在地上,球被慌张的蓝方守门员紧紧抱在了怀里。
只需轻轻一碰就可以进的球,居然又漏了!萨拉双眼冒火,冲过去一把掐住赵刚的脖子。裁判发现不对,连忙跑过来分开两人,扬手给了萨拉一张黄牌。赵刚揉揉脖子,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此后,红方怎么也无法攻破对方的球门,最终以0:2落败。
升班的三个名额中,蓝方占了两个,另一个被红方的一名后卫得到,萨拉无缘三甲。
萨拉愤恨地瞪着赵刚的背影,双手紧紧握住拳头,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