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元帅的故乡在湖南省桑植县,与20世纪80年代才开发的湘西著名风景区张家界毗连。国家森林公园又以张家界的雄奇、索溪峪的秀奇、天子山(原属桑植县)的壮阔而名闻天下。加之这一带“千峰顶黛竟奇姿、绿泉银练吐绝诗。翠篁烟笼田园家,洞天迷人神工画”的奇妙境界,令游人“欲与奇山结伴去,依石枕峰不归来”。特别是此处:“野性的原始味,罕见的奇峰群,变幻的云雾梦,多姿的湖瀑泉,神奇的地下宫,浩瀚的万宝山,浓厚的民族性”,即幽、野、奇、险、秀的特点,的确是一方难得的未染尘埃的人间仙境,因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国内外游人。
武陵源是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国色“闺秀”,必然“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地灵人杰,是中华民族写不尽的诗,画不完的画,唱不竭的歌。无论是民间传说,还是历史记载,都能开启游人的思绪,把它引申向历史的深处……
秦末军事家张良,协助刘邦夺取天下后,急流勇退,带着家小到武陵源隐居,据传现在此地还有他家的几座坟墓。宋朝末年,向氏三兄弟在索水沿岸聚众起义,自称向王天子,虽然惨遭杀害,但相传向王曾安营扎寨的地方叫天子山。清朝末年的南北大侠杜心五,他曾参加辛亥革命,是孙中山先生的保镖。贺龙同志在家乡两把菜刀闹革命,在九溪“单枪匹马会陈黑”,还曾多次驰骋慈利、转战湘鄂,留下了许多动人的传说。
我坐在海拔1100多米高的天台山上,遥望天子山头耸立的贺龙元帅的巨大铜像,思绪随之翻飞:老帅面对群山,那是一幅“倒海翻江卷巨澜”的气势磅礴而又无与伦比的长卷画:万千石峰拔地而起,像雨后春笋从碧绿的幽谷里、白色的云海中钻出峥嵘的峰角;像“刺破青天锷未残”的宝剑,直指苍穹;像翠绿的幕屏竖立大地;像宝塔层层矗立,与天相接,是那样的绝妙壮美、奇险危耸。更奇特的是那悬崖上斜挺的青松,铁杆虬枝;那光秃秃的石台上,凭地长着碧树绿草,生机勃勃,异常旺盛。在与大自然的抗争中,显现一派英雄本色,令游人十分赞叹造化的无比神奇。
老帅背靠西海,像是刚刚登岸而遥望故乡:你看那云海,时而白茫茫一片,云涛一团团、一股股无声的翻滚汹涌,是那样的深远壮阔,宛如老帅的胸怀;忽而云海又化为瀑布,从山顶、从峰端直泻深谷,又静静地躺在谷底,一动不动显得格外庄重,像老帅当年指挥部队发起突击前的等待;一会儿又化作一丝一缕的飘带,在峰腰间缠来绕去,像祖母的银丝轻轻抚摸孙儿的脸庞;更像老帅对取得优异成绩的运动健儿谆谆教导的拂煦春风。这西海,是峰林之海,是绿色之海,是云雾之海,是老帅伟大胸怀之海。与其说是天子山的壮阔、西海的云雾画面,给我们留下了极大的想象空间,毋宁说是地灵人杰的历史,本来就这么令人神往……
南迁的燕子,你在呢喃什么?是赞景,还是挽歌?是劝我驻足,还是带来了家乡人民对老帅深情泪下的悼念?望着幽悠翻飞的燕子,时光似乎回到了30多年前。那是1955年,中宁县委收到了贺龙同志寄来的一封信和100元钱的汇款,请县委代买枸杞叶泡茶喝,以治病健身。县委的干部们知道,明朝大医药家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一书中,就已记载了枸杞的药用价值,《朔方道志》上也记载说:“枸杞,宁安堡产者佳”(宁安堡即今中宁县城)。因此县委立即派人到枸杞质量最好的西乡去采办,群众争采肥大翠嫩的叶片,反复冲洗干净,精心晾干,然后装箱启运,并退回汇款。因为当时枸杞本很便宜,其叶又从不卖钱,只是借此机会,表达茨农对贺龙同志的一片心意罢了。
昔日冤海沉沉,烟雾茫茫,然而最能告慰元帅的是他那高风亮节,将在全国人民的心中永远发光闪亮。我知道,像天子山一样不朽的,是贺龙元帅的丰功伟绩。而那高大的雕像,它将耸成跨时代的希望,激励全国人民永远前进!
1991年
附记:
在老帅被迫害致死40多年后的2009年6月26日,桑植县的贺龙公园,迎来了迟到的“马革裹尸还”的老帅骨灰盒。这圣水、坚石、绿松的神灵天子山,过去送走的是英雄青年,现在迎来了伟人骨灰,完成了老帅的人生轮回。如今他将永远安息在家乡的青山绿水中,这也算是一种完满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