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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神龟虽寿，猷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罗凡的诗虽然还算工整，在放在这寿宴上，实在是不合时宜，这哪是在恭贺寿辰啊，分明就是在说自己的爷爷难逃一死啊。此等大不孝的诗词让围观的宾客议论纷纷，一阵哗然，也让李灏德这做义父的皱起了眉头。自己虽知这义子爱玩闹，常出入青楼之所，可没想到如此不识大局，居然自己爷爷大寿之日作如此词诗，实在是……太让自己失望了。
罗方海尽管读着这两句诗也颇不是滋味，可据自己对这孙子的了解，罗凡可不是这样不识大体之人。“凡儿，这诗是否还有下厥？”罗方海试探着地问道。罗凡冲自己的爷爷罗方海微微一笑，再次提起狼毫，挥笔写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之前写虽然大逆不道，可加上这一下厥，就宛若画龙点睛一般，将整首诗的意境带到了一个新的主度。别人都贺长寿永生之类的虚幻之词，罗凡却是被其道而行之。这诗句句实在，也句句深入罗方海的心中。
读完全诗之后，罗方海一阵激动，朗声道：“好，好一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看得出，罗凡的诗词真正打动了罗方海的心。本来为自己已经到了迟暮之年而心灰意冷的罗方海在看到了罗凡的诗后，突然明白，自己这孙儿不光是在为自己贺寿，更是借这诗词激励自己。想到此，罗方海的眼睛有点湿润，罗凡则又恢复了他那招牌似的嬉皮笑脸。
“来人，让这副诗给老夫裱起来，挂于这厅堂。老夫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老夫虽已年过七十，可依旧能够守卫我大齐国，依旧能为大齐国出力！”
罗方海的一番豪言壮语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让人依稀又想起了当年，武神罗方海在大齐国危难之际，力挽狂澜，收复失土，更挥师西进，生擒西秦国主朱正浩时，朱正浩所言的那句话：武神不倒，大齐不危。
李灏德的心里也庆幸起大齐国有这样一位忠于大齐忠于王室的武神存在。同时，也深深看了眼罗凡，正是自己这个只有十六岁的义子，让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老得不能再有所作为的罗方海激发起了雄心壮志，而凭的，就是这么一首诗。这样的孩子，真的只是一个每日里只会去妓院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么？李灏德的心里起了一丝的疑惑。
这时候的罗凡却是在心中称赞起那前世里被千万学子深恶痛绝的应试教育起来，要不是是高考之时背了Ｎ多篇的古诗词，自己的心中哪有这般墨水。反而对于曹操的‘龟虽寿’，罗凡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毫无罪恶感。
正在此时，就厅堂外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只见一上身****，腰系铁皮轻甲的少年扛着一面军鼓缓缓走来，正是当朝太尉周冲之子，昔日与罗凡共蹲一个号子的周啸。周啸的步伐沉稳有力，上肢的肌肉在十一月的寒风中，显得那样坚韧。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罗凡对其的刺激，两个月前正是受到了罗凡的刺激，周啸于伤之后便一改往日纨绔之风气，每日里勤习武，虽然武艺只有小成，但这身材却是比之前健壮了许多。当周啸走入厅堂时，还围在罗方海身边的那些宾客们纷纷让开一条道。
只听得一声闷响，周啸将那面军鼓往地上一御，单膝向罗方海跪拜道：“晚辈周啸，祝武神大人万寿无疆。特与罗凡罗兄弟，再为武神大人送上寿礼一份。”周冲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自己的身边离开，换了这么一身装扮前来。
“好，好！”罗方海在这个寿宴上，已经收到了两份别具特色的寿礼，一扫前几日那颓废之情，甚是开怀。现在对周啸所说这寿礼，也很期待。其他宾客，也重新落座，准备欣赏这周啸与罗凡一起所献上的寿礼，看那面巨大军鼓的架式，这份寿礼估计也很不简单。而那罗凡作诗时所留下的文房四宝自有下人收拾。
众人落座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不知何时，罗凡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尾古琴。见着了这古琴模样，厅堂中传来几声惊呼。有些大齐国文官更是站起身来，指着这古琴说不出话来，看神色彼为激动。这让罗方海与李灏德大感不解。“九宵环佩琴！”好半天，这些文人才憋出这么五个字来。听到了这五个字，罗方海与李灏德也不禁动容，虽然未见过这九宵环佩琴的模样，但它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此琴为何人所制无人知晓，这九宵环佩琴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中，还要追溯到百年前。当时大齐国有琴画双圣之称的无道子在一次宫廷宴会之上，在自己琴曲弹奏到一半之后，突然起身将自己的琴当场摔于地上，长叹：“吾空有一身琴技，何奈无妙琴相拌。”说完后，便甩袖离开了大齐皇宫。由于当时的齐王赏识他的才干，因此并没有为此降罪。
这件事过去三日之后，有一匿名者将一琴置于无道子家门前，此琴身为上等松柏木，带有阵阵幽香而琴弦为何物所制却无人知晓。所奏琴声悠扬嘹亮，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琴。无道子得此琴后，终能一展自己得意之技。在为当时的齐王演奏一曲之后，便开始游历天下。凡听过这九宵环佩琴琴之人，无不对其大为赞叹。只是在五十年前，这九宵环佩琴与无道子齐齐消失，无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可是这九宵环佩琴的声名却已传遍了整个华夏大地，成为一段传奇，而罗凡则自是不知此事。
如今，这九宵环佩琴在罗方海的寿宴上重现，怎能不让人吃惊。虽然在场从没有人真正的见识过这九宵环佩琴，但从这古琴的成色上，琴身上所雕着的花纹及所传来的阵阵松柏香与古书上对这九宵环佩琴描写一一吻合。更主要的是，之前罗凡拔弄琴弦时所传来的琴声，绝不是一般古琴可以弹奏也出来，这才是众人确定这此琴即是九宵环佩琴的依据。
罗凡对此是笑而不答，只是微微的一笑，冲罗方海道：“爷爷，请听孙儿与周大哥为爷爷寿辰所准备的词曲。临江仙！”这时，周啸也已经将那面军鼓架在了下人所抬上来的支架上，与罗凡相视一笑，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只见罗凡盘膝坐于厅堂之上，将这九宵环佩琴横致于双腿之上，轻抚琴身，脸上一片宁静祥和。如果有深通琴艺之人在场，肯定对罗凡现在的表现肯定会大吃一惊，现在的罗凡已经进入了弹琴之人所谓那种无我境界，很难想像此时的罗凡只有十二岁，要知道有些人费了一辈子的心血都无法进入这样的境界。
‘咚，咚，咚！’在周啸的槌击下，军鼓传来了阵阵声响。苍劲沉闷的鼓声再配上周啸的一身装束，使人突然有了一种置身于沙场之上的感觉。大战即起，两双人马对垒时，那种张弓拔弩，一触即发的紧张感在众人的脑海里蔓延开来。在座的武将们，都闭上了眼，感受着那阵阵鼓声，回忆昔日里，自己在沙场上的峥嵘岁月。
此时一阵幽幽的琴音在阵阵鼓声中若隐若现，在肃穆的鼓声中显得那种轻灵。从这琴音之中，传达着战友间深厚的情谊，仿佛在述说着这战场之上，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只有团结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琴声突然中止，而鼓声如狂风骤雨般袭来，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大战开始了，两军人马彼此冲杀在了一起，一具具生命在战场上倒下，一滩滩血水将整个战场染成了赤红色。战争从天亮战到日落，每一个还活着的战士都在咬牙坚持着，谁最先放弃，谁就将面对失败和死亡。鼓声将战场上最惨烈残酷的一面展现在了众人的脑海中，而一阵琴声又突然混入了鼓之中，这时的琴音不再是悠扬，而显得格外的嘹亮，就像是一支奇兵突然杀入战场一样。鼓声一点一点便得缓起来，众人脑海中的那场战争天秤也随着鼓声一点一点倾斜着，一支奇兵左右了这一场战争的胜负，一方的部队不得不接受失败的命运。
鼓声止，琴声犹在，只是变得婉转凄凉了许多。战争结束，又有不知道多少兄弟从此离开了自己的身边，永远得躺在了这沙场之上。打扫战场的过程显得格外的痛苦，那些倒在战场上的熟面孔总是让战士的心一阵抽搐。这些都在往日里与自己在同一个军帐之下喝酒吃肉的兄弟们啊！鼓声再次响起，忍住了心中伤痛的战士们，在亲手将自己的战友入土之后，又将回到营地，准备着下一场战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