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挑开匣子上的封条,两眼专注地盯着匣子,双手微微颤抖地打开。这些动作被刚刚醒来的许文修默默地看在眼里。
许文修哪里知道,匣子里装着的,不是普通的文书,而是一封画图——在一方锦帕上绘制的“西北错银长剑”图。
鬼谷看着这份图,眼前闪过他和空童子绘制此图的情形,当年师傅勉北他老人家还健在,楚越两国的纷争,扰得天下不太平。师傅于是带着他和空童子隐居于中条山,每日里,师傅望着天空惆怅慨叹……
这份剑图,便是在中条山隐居其间,鬼谷和空童子在师傅的指导下绘制而成。虽然铸剑的地方很多,但是师傅谆谆教诲他和师弟,此剑要么永远不能出世,要么就在平定天下大乱时由高人铸造,力争一剑平天下!
要说剑,天下有不少好剑。鬼谷子听过当年四国平乱后,互赠信物,而辽王便赠送给蜀南先王一把奇剑,蜀南先王当作镇国宝剑。当时曾公示三日,由众人观赏。但是此剑,凡夫俗子甚至武功低俗者根本难以驾驭。
不过后来先王看蜀南欣欣向荣,纵观天下,百年内不会有什么战乱,于是,和当年赠剑的辽王商量后,就由自己作主,封给曾在凤凰坡孤身救驾的临风大侠,此事被传为美谈。
说起封赏一事,还在先王在位时,先王一直对临风大侠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自己多次赏赐他金银珠宝,香车美人,甚至异域的奇珍异宝,临风大侠却不屑一顾。
后来有一次,先王的心腹近臣魏丰,看到觐见先王的临风大侠,对装于剑鞘中仅露剑柄的奇剑颇感好奇。便问:“大侠可是心爱此剑?”
“当今奇剑,天下英雄皆爱!我一介武夫,也不例外!不过,除当今王上,其他人不配此剑!”临风大侠豪气冲天。
魏丰将此事禀告先王,先王曰:“我昏朽不堪,想当初临风大侠救孤时,他那把‘临风’剑斩杀多少贼寇才救下本王!而剑最后毁于贼寇的‘望天仰月刀’。临风大侠心痛不已,几乎锥心泣血啊!”
于是先王把剑封给临风大侠,风大侠感激不已,后来先王驾崩,临风大侠也遁出江湖,归隐深山,自此,无人再见到过那柄奇剑……
物是人非,鬼谷摸着剑图,想今日里天下太平,此剑也许应了师傅的话:“永不出世”。鬼谷心想就此收起,不再传世!
一旁的许文修坐起来,看着沉思的鬼谷,忍不住叫了声:“师傅——”
鬼谷一惊,忙折好锦帕,放于匣中,这才一边合上匣子,一边同许文修说话。
看着许文修气色见好,鬼谷若有所思。许文修急切地问鬼谷:“师傅,多会儿教弟子学习后半部兵法?”
鬼谷暗喜,这小子对兵法还真是挺有心,那日提了一句,他倒着急求学。看来自己师门的兵法真是有了传人了!
“下山几日,可曾坚持练习闭气?”鬼谷突然想起来问许文修。
许文修想起自己下山后的行为,不禁汗颜,虽不曾乱逛,但是两次喝酒,差不多荒废了三四日。钱也花光,害得自己一顿受累……
“呵呵,是不是偷懒了?”鬼谷子和气地问道,他还是极其体谅许文修这次的苦累,不仅没有任何责怨,还极为关切。
许文修想还是鬼谷师傅好,哪像那个臭师叔,疯疯癫癫,不近人情。嘴上忙说:“徒儿愚钝,下山后浪费时间,害得师傅操心了!”
他渐渐在改变自己的说话方式,“一是这样听起来与旁人无异,二是自己还能顺便熟悉古代汉语的语法特征,也好为以后的下山做点准备,眼下,国外开孔子学院的人不少,自己学好了说不定还能为发扬中华语言文化做贡献呢!”想到这里,许文修美滋滋的。
“那倒没什么,能安全地回来就好!”鬼谷感觉许文修对自己越发尊敬,自己也对他好感倍增。
几日之后,许文修又开始学习兵法,师父让他重新看前边的兵法,用心领。
许文修自从上次师傅考核自己兵法,自己输的一塌糊涂后,就一直沉默寡言。不过师父及时采用沙模及陶模的方法给自己讲解,自己还是掌握不少,进步也快,只是心里还是不服输:“要说我没有上场杀敌的狠劲,但是凭着看过众多的史书,兵法也知一二,怎么就应对不了这个鬼谷师傅呢?”
他只是抱着那本兵法书来看,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他每次看的时候,不由会想起师傅那日对他说的话。“兵法,原来是一个藏纳在心中的战场!”他悟出这么一句话来。
在鬼谷的兵法书中,有很多东西许文修觉得十分晦涩,甚至初看起来几乎与兵法无关,但是细细体味,却是用兵的心智。
由于许文修现在每看一段兵法,都要向着师傅指引的方向思考,他每每看完一段,就头疼不已,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
鬼谷师傅看着许文修仍不肯放弃兵法,默默祷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愿徒儿能有所获——”但他每次看着许文修疲累至极的情态,又于心不忍。
许文修还是不改他那脾气,一个人在那里琢磨,有时也比比划划,但还是不肯直接请教鬼谷师傅,总想自己参悟出来。这种心思,从他在孤儿院时就养成,他的想法就是:“自己的事一定要自己承当!”
从山下回来后,鬼谷见许文修少了几许失落怅惘,多了几分自信,自己和他利用兵法对招时,他极为用心,但是拆解不开,招术越用越乱。
“徒儿,是否还为那日的兵法一事耿耿于怀?”鬼谷一脸正色地问许文修。
“师傅,我只是想不明白,我怎么用心都难以掌握这些兵法。”许文修语气低沉地讲到。他一边还低着头,眼睛瞟在那本兵法书上面。
“徒儿,你大概过于心急,我看你每每看过兵法后,大汗淋漓,火气腾胜。”鬼谷试探地同许文修聊着,边观看他的表情。
“心急?我很想学习兵法,但是我没有想过一口气吃成胖子,这不还在慢慢看吗?”许文修脸红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辩解。
“为师经过的事比你不知多多少倍,走过的桥怕是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当年,师傅也是像你一样,年轻气盛,也还不是想着做什么一下就能驾驭自如……”鬼谷师傅深有感触地说道。
不等许文修开口,鬼谷就继续说下去:“你每日都心烦意乱,但从不肯说出半分来,你想自己一个人想通所有的事,还要强行让自己精心研习兵法,可是你越是这样,心境越乱,你读书也必然越累,而真正学到的,全是杂乱不堪的东西。”
许文修听傻了眼,他感觉师傅就像是躲在自己心中,把自己剖析的一丝不挂,自己的所思所想,他都能摸的一清二楚。许文修简直有一种害怕的惶乱!心想:“这人简直就是半仙儿!让他研究心里学,肯定比那个心理系的主任都厉害!”
“呵呵,徒儿,莫不是心里埋怨为师的,把你的想法都讲出来了?”鬼谷笑眯眯地看向一脸惶惑的许文修,毫不掩饰地问道。
“不,不是——”许文修此时就像被剥光了衣服站在光天化日下,他以前总以为自己是个把心思藏的谁都觉察不了的人……
“你现在的道行,还不足以蒙蔽师傅的眼睛,哈哈——”鬼谷师傅得意的仰天大笑。
这一笑把许文修笑得更是不好意思了,“真是的,比拿电脑超声波分析我都来的快来的更准确!”许文修心里失落地想到。
“徒儿,你现在神思迷离,为师的想教你做一件事,兴许可以培养你的耐心与韧性。只是不知你愿不愿学?”鬼谷师傅平和地问到许文修。
“什么事师傅就直说吧!徒儿我——”许文修没有讲出自己的态度,但是表现得很急切。
“下棋,不知你可是喜欢?”鬼谷简短截说。
“下棋?我还未见过师父下棋呢,这可是我喜欢的!”许文修好奇地说了一句,心想:下了十几年的五子棋,这还是极有瘾的——
“我此番教你下棋,是想要你领悟兵法的真谛,下棋,不是简单的事!”鬼谷郑重讲道。
“那这下棋究竟与兵法有何关系?”许文修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