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守备吴立儒,大楚永安三年进士,因长于辞赋,被国主点了翰林,在翰林院呆了四年,被外放任通州守备,六年的太平守备,吴立儒倒也勤勉,虽无甚政绩,但也没有过大的错失,做官做得平庸,做人也是中规中矩。
半个多月前,吴立儒收到梁军要攻打通州的消息,当时就吓破了胆,连夜让夫人带着一家老小到晋安避难去了。哆哆嗦嗦迎来了王朝大军,迷迷糊糊守城备战,半个月里,吴立儒没睡个一个安稳觉。
现在雨过天晴,通州城丝毫无损,楚军大获全胜,当国主班师回朝,驻跸通州后,吴立儒就在思量着通通关系找找门路,调到晋安去。通州这地方,对面就是大梁,保不准哪天再打过来,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就难说了。总之这个地方太危险了,还是趁早调到晋安去,安安稳稳的做个太平官吧。
吴立儒正在躺椅上想得入神,管家进来通报,“尚书右仆射陆知章陆大人求见。”
吴立儒惊得一屁股跳了起来,劈头盖脸的把管家骂了一通,怎么不早把陆大人请进来。忙得鞋也顾不得提,一溜小跑来到了前厅。
只见得陆大人正悠闲的品着茶,一脸淡然神色。吴立儒赶忙迎上去,恭身行礼,口中连连告罪。
陆大人含笑说道:“函之,你我有六年没在一起吟诗作赋了,老夫甚是想念那段时光啊。”
“学生在翰林院时常聆听大人教诲,至今声犹在耳,一晃六年过去了,难为大人还惦记着,学生,学生感激涕零啊!”吴立儒颤声言道,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函之在通州任上也有六载了,难道就没想过动一动?”陆知章吹了吹浮叶,轻声问道。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吴立儒心中大喜,满眼希冀的望向陆知章,颤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函之在通州政绩斐然,有口皆碑,老夫是早有耳闻啊,朝廷怎可埋没这般人才,老夫明日就向王上建议,擢升吴大人回朝中任职啊。”
吴立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得连连叩首,高声言道:“陆大人对在下真是恩同再造,吴某人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难报大人的恩情啊。”
陆知章笑着将吴立儒扶起,说道:“你我同朝为臣,函之万万不可如此啊。”
待吴立儒坐定,陆大人接着说道:“老夫有件事还要烦劳吴大人,不知吴大人肯不肯帮忙啊?”
吴立儒急忙站起,信誓旦旦言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吴某就是粉身碎骨也定要办到。”
“呵呵,没那么严重,于吴大人来说,就是举手之劳,老夫当日见那攻破梁军水师的飞伞构思精巧,甚为心仪,不知吴大人能否行个方便,让老夫观瞻观瞻啊。”
吴立儒闻言一惊,那飞伞是王上交予通州府看管的保密装备,为防万一,现正放置于守备大营库房,并派了重兵严密看管,明日就将随大军运回晋安的禁军大营,现在陆大人怎么想起要看那东西?
“这,这……”吴立儒偷瞄了陆大人一眼,口中含糊其辞。
陆知章神色镇定的抿了口茶,叹声说道:“枢密院正缺一枢密使,看来吴大人是没有兴趣了,哎,可惜了。”
枢密院,那可是朝廷的中枢所在,远非这通州守备可比拟的,吴立儒暗自咽了口吐沫,反正陆大人只是看看,他一个堂堂尚书还能心存歹念不成?随即把心一横,也顾不得多想,对着陆知章正声言道:“大人既有兴趣一看,下官为大人带路。”
陆知章含笑起身,亲热的搭着吴立儒的手,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
来到守备大营,吴立儒手持令牌,引着陆大人和其随从鱼贯而入,上百架飞伞整齐的堆放在库内,陆知章上前轻手抚mo着飞伞上的帆布,神色阴晴不定,沉思了半晌,陆知章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着随从使了个眼色,四名精壮汉子上前抬起一架飞伞,就要往库门外走。
吴立儒惊得连声问道:“陆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是说只看看的吗?”
陆知章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吴立儒,喝道:“休问那么多,你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出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吴立儒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他虽然胆小,但却不糊涂,陆知章这是要泄密通敌啊,自己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料到,堂堂的尚书大人竟会叛国?!悔不该刚才鬼迷心窍,答应了他,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通敌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陆知章看看旁边一脸丧气的吴立儒,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言道:“吴大人,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你放心,这么多架飞伞,拿走一架,只要你我不说,还有谁会知晓。老夫答应你,事成之后,一定保你当上枢密使。”
“但愿如此吧。”吴立儒苦笑了笑,跟着出了库房。
刚出得库房,就听得外面一片嘈杂,吴立儒远远瞧着一大群人奔了过来,营内顿时灯火通明,待人走近,只见众将士拥着国主和几位大臣一脸怒色的盯着自己。吴克章顿时双腿像筛糠一般呆楞在当场,连行礼都忘了。
“好你个陆知章,幸亏孟爱卿提醒,不然还真被你得逞了,来人啊,将这忘恩负义的小人绑起来。”赵极一脸怒气的喝道。
陆知章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连呼饶命,几个侍卫上前将他按倒捆绑了,一旁的吴立儒早已经晕死过去,毫无知觉的任侍卫摆弄。
几经盘问,那陆大人便把缘由一五一十的招了,原来当日从晏国返回途中,被吴军的斥候发现,吴国的二王子便将陆知章一行擒获,陆知章为保性命,答应为吴国二王子充当内奸,并写下了凭证。楚国大败梁军后,吴国二王子得知楚军造出了能上天的装备,便让陆知章偷出仿制,因为有把柄在别人手中,陆知章只好铤而走险,利诱通州守备吴立儒,潜入守备大营,实施偷窃。
赵极冷眼看了看瘫倒在地的两人,叹了口气,言道:“陆知章啊,陆知章,你也是两朝老臣了,我大楚待你可薄?你怎做出这等混帐之事,令孤痛心啊。”随即低头摆了摆手,“将此二人拖出去斩首,家眷流放充军。”
一干大臣跪倒求情,赵极凛然道:“孤意已决,诸位勿需多言,留此二人在,我大楚国威何存!”
一阵哀号之声响彻大营,片刻之后,求饶声戛然而止,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被呈了上来,赵极神色黯然的望了望,轻声说道:“厚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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