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庙镇地处淮北平原西北部,是椿城市与河南省交界的一个集镇。相比全市的其他乡镇来说,是最落后的一个集镇。
自80年代开始,这个集镇虽然有一些变化,也就是南北走向的街道两边多了几栋低矮的楼房。全镇8万人,都是农业人口。没有工业,没有企业。赵庙镇的年轻人都到沿海、江浙一带打工去了。他们的居住条件大都是80年代那种传统的瓦房。
离赵庙镇四华里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叫巴楼村。巴若宇就出生在这个村庄。初中、高中都是在这个镇子上读的书。直到他21岁到省城读大学,才离开了这个集镇。巴若宇大学毕业后,又被分配到了这个镇上的司法所,后调到市司法局。直到1989年,巴若宇到重庆来才算彻底的离开了这个集镇。
堂弟巴琪会开车,巴若宇早期在北京发展的时候,巴琪在北京给他开车,并负责北京分公司的药品销售业务。巴琪比巴若宇小了十二岁,正好一轮。
表弟贾俊峰曾在重庆巴若宇的公司里工作过几年。因为他所在的单位一天三次打电话催他回去上班,所以他又回到赵庙镇上班去了。
巴琪在家里搞了一个“马尾加工厂”。所谓的马尾就是人的头发。在全国各地商贩手里收购回来的头发,进行加工整理,然后再销售出去。
巴琪的小作坊虽然不大,但解决了很多农村的劳动力就业。一些家庭妇女闲着没事,就在他厂里梳理头发,洗头发,一天也能挣个十块八块的。巴琪的马尾厂一年的收入也是十万二十万的。跟随巴若宇多年,巴琪也学会了为人处事,精通了从商之道。
听巴银在电话里告诉他大哥要回家乡投资,他兴奋的从集镇上跑回家里,宣布了这一消息。
整个巴楼村男女老少都知道巴若宇要回来了。
贾俊峰在镇政府听到这一消息后,在镇上的饭店里邀请了他的亲朋好友一起聚会,表示庆贺。也就是说在一夜之间,整个赵庙镇都知道巴若宇要回家乡投资了。
在镇政府和镇派出所对面,是一个建于70年代的老粮站,总占地35亩地。
这个老粮站所处的位置正处在街道的中心。粮站的墙头四周都是这个镇上居民的土地。这个粮站早就不适宜这个集镇,它使整个集镇显得另类而破败。
粮站的北侧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垃圾成山,污水横流。粮站的东侧是赵庙镇的民房,一间间丑陋不堪,像一块补丁似的,不堪入目地贴在粮站墙头的外面。粮站大门口的南侧,是一个垃圾场。苍蝇横飞、耗子乱跑。
这副凋零破败的形象,每一个熟悉赵庙镇人,都为粮站这副寒碜相而感到无能为力。
贾俊峰记得特别清楚,前几年,有几个开发商到这儿来准备开发。地基已经挖好了,但却没有建出房子来。为什么?因为粮站周边的群众坚决阻挠,无理要求赔偿。还有几次,开发商在建设过程中,被几个无理要求的群众推倒了新建的房子,开发商又不得不停止了建设。粮站成了这个镇上的一块疮疤。
从此,无人问津。这个粮站像一具腐烂发臭的死尸摆在那里,令人作呕。
从此,“赵庙集镇上的人太劣”的传说声名远扬。
如果把这块地方开发出来,建设成商业街或商品房,不仅大大提升了赵庙镇的形象,而且还能改善赵庙镇人的居住习惯。
想到这里,贾俊峰找到了巴琪。
贾俊峰说:“如果大哥把这块地方搞起来,我们赵庙镇人都感谢他。”
巴琪说:“这地方太复杂,搞起来不容易啊。”
贾俊峰说:“有县政府和镇政府的支持,我想大哥是没问题的。倘若能把这块地方建设出商品房来,真是千秋伟业,赵庙镇人祖祖辈辈都会感谢他。”
巴琪指着粮站里一家饭店说:“这儿怎么还有一个饭店呢?这不是粮站的房子吗?”
贾俊峰解释说:“这家饭店是赵庙镇人无理强占。清除它应该没问题,他又不是粮站职工。”
巴琪问:“原来那些开发商没有搞成,主要的原因在哪里?”
贾俊峰回答说:“主要原因是因为个别人无理要求。那个时候他们提出向开发商要一万元一市尺,还有的要几十万元的赔偿。开发商不答应,他们就聚众斗殴,殴打开发商的工人。”
巴琪问:“派出所不管吗?”
贾俊峰说:“派出所管是管,但是没有造成后果,派出所也没有办法。这些人跟开发商耍赖,躺在挖土机的前面,让施工无法进行。有的是老头老太太,开发商奈何不了他,派出所也奈何不了他。”
巴琪说:“那就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了吗?”
贾俊峰叹了口气,说:“全国不都是这个样子吗?都是讹诈开发商。如果没人去开发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就一分钱不值;如果有人开发了,他就无理取闹,敲诈勒索了。因为你是开发商,谁不想赖你的钱。”
巴琪没有再说话。
贾俊峰也没有说话。
贾俊峰递了一支烟给巴琪,巴琪回绝了:“我不会抽。”
贾俊峰猛抽了两口烟,精神振奋地说:“不过,大哥要来这里开发,应该是顺利的,没问题的。一是他的名声大,全国青联委员;重庆市政协委员;有政治背景。加上他是县政府、镇政府招商引资过来的,这几个坏人也不敢无理要求。再说,大哥在赵庙镇工作这么多年,又是咱本乡本土人,虽然他出去二十多年没回来过,但这里也是他的家。”
巴琪紧接着说:“是的,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有什么事我们冲在前面,应该是一帆风顺的。等这个粮站开发成商品房了,我们也都买一套,这比在农村里盖房子好多了。”
贾俊峰说:“是的,销售前景肯定不错。因为我们农村的青年出去打工,都有十万二十万元的存款。在市里买不起,能在这镇上买一套房子,是一份祖业。特别是小青年娶媳妇,有这里的一套房子,也不会让女方小看他。”
巴琪沉思了一会儿:“在这儿投资要花不少钱吧?”
贾俊峰算了一下,说:“三千万足够吧。”
巴琪说:“老表,你给巴银打电话,就说我们预算好了,这里需要投资三千万。”
贾俊峰在电话里跟巴银开着玩笑。
贾俊峰问巴银:“大哥是不是有一个女朋友一直没见过面,叫王朝凤?”
电话那头的巴银说:“你怎么知道?不错,就叫王朝凤。那不是大哥的女朋友,可大哥常说起她。”
贾俊峰不怀好意地对着手机说:“巴银,你转告大哥,在他回来之前,我想办法联系到王朝凤,叫她去接大哥。”
电话那头的巴银说:“别胡说八道,我问问大哥愿不愿意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