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秀眉深锁，沉吟道：“除非伏魔印本身就是有主之物，难道当初布置封印的强者至今还在？”说到这里，他神情微缓，看着凌凡笑道：“也幸亏白千山没能收走伏魔印，否则封印反噬之下，你们这些助阵的修士一个也活不了。”
凌凡适时表现出惊恐，辩道：“前辈，白千山之前说那被封印的魔物在大阵损坏后都出来不了，时隔多年，即使收走伏魔碑同样出不来。晚辈等被他胁迫，才不得不听命与他……”
女子摆了摆手，告诫道：“上古巨魔本就是不死之身，即使是上古修士也只能封印而无法灭杀。今后再有这种事情，你还是为下辈子攒点功德吧。”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话，云大业却激动道：“她居然知道攒功德，来历肯定不小。跟她好好聊一下，说不定她能救你姐姐。”
凌凡心中一动，惭愧道：“我也知道为虎作伥会给大陆带来隐患，但我和姐姐从小相依为命，哪怕千夫所指，我也要带她离开秘境，为她治伤。”
女子微微动容，看着凌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转而看向小晴，眼中爆出一道精光，肃然道：“她神魂被封，你用养魂丹为他滋养神魂时，也在加固她的封印。封印越牢固，她苏醒的机会越渺茫。”
凌凡暗惊，此女居然能一眼看出小晴的伤势，果然大有来头，赶紧一揖说道：“还请前辈出手相救。”
女子淡然摇头：“此事于我并非举手之劳，我为什么帮你。”
凌凡知道对方不愿意平白出手，想到自己也拿不出能打动她的东西，只好说道：“前辈，我姐姐的来历不一般。你要是能帮她，她一定会报答你的。前辈若有差遣，我也是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女子摇头轻笑：“能封印她轮回的人物，只怕更不一般，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凌凡神情一黯，叹道：“晚辈实在拿不出能让前辈动心的东西，前辈请便吧。”
女子修眉微蹙，一个灵徒居然让她请便……可让她借题发挥，她实在做不出来。但就这样离去，她同样不甘，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虽然救不了她，但我的师门一定有办法。”
凌凡精神大振，赶紧作揖：“前辈愿意帮忙？”
女子看着凌凡，淡然道：“我的师门可以救醒她，我也可以带她回师门。”
凌凡大喜，躬身问道：“不知前辈仙乡何处，还请告知。晚辈自认在炼丹、炼器和阵法方面还有些天赋，愿意拜前辈为师，服侍左右。”
女子见他说拜师和谈买卖一样，哪里有半点真心，神情一冷哼道：“本门一项不在修行道上走动，且不收男弟子，你找错人了。我和你姐姐倒是投缘，我也可以带她回去，你可愿意？”
想到当年云襄城外曾得她出手相助，凌凡心一横说道：“晚辈信得过前辈，晚辈愿意。今日之恩，他日晚辈必有所报。”
女子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你要有所准备，她神魂受损，即使醒来，也会失去一些记忆，也许再也不认识你了。本门正好有一门克制神魂封印的功法，一旦修炼，你同样认不出她，你可还愿意？”
凌凡心中一凛，不由看向小晴。她的美仍然让人莫测，无法想象，一旦她睁开双眼，将展露出何等惊艳的风采。如此美丽的少女，谁又忍心让她凋零？如此情深义重的亲人，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陨落？
沉默良久，他将所有的灵晶和小晴会用到的丹药、法器，以及她整理过的玉简放进一枚储物戒指，亲手为她戴上。最后看了小晴一眼，他对女子一抱拳说道：“前辈，你带她走吧。他日有缘，自会再见。”
女子看着凌凡点了点头，身上爆起一片白光，卷起小晴破空而去。凌凡呆呆地站在洞口，一直看着那道白虹消失的星空，直到天色发白。陌阳忽然说道：“你应该问一问她的名字。”
凌凡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她出自隐世门派，即使说了，也是假名。大恩不言谢，大善不留名。他日再见，我会报答她的。”
陌阳摇头：“女孩子都喜欢被人关注，看得出她对你的印象不错。”
人家是前辈高人好不好……凌凡无语，岔开话题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准备先回门派，还是筑元以后再回去。”
云大业也是恨铁不成钢：“你小子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陌阳深吸一口气，看向天边缓缓说道：“我不打算回瑶山了……”
凌凡愕然，却见他神情郑重，接着说道：“瑶山派没有我要走的道……这次加入瑶山，本就是想借助瑶山的势力进入道痕谷，然后收集资源争取进入瑶池修炼的资格。现在你帮我将收获全部变成了丹药，我也没有再回瑶山的必要了。”
凌凡不得不点头赞同：“瑶山派的格局，确实容不下你我。不过家父留下了一枚‘瑶山令’，我打算用掉之后前往中洲，你有什么打算。”
陌阳看向朝阳，傲然说道：“我打算当一个散修，在流浪中磨练自己的修为，目标也是中洲。”
恍惚之间，凌凡仿佛看见了一匹独立山巅的狼，孤独而骄傲。散修是修行道上最没有地位的一类人，什么脏水都可以往他们头上泼，谁都可以在他们头上踩一脚。但此时此刻，他竟为陌阳的选择感到骄傲，因为他们是同一路人。
知道陌阳现在就要走，他一抱拳郑重说道：“山高水远，一路珍重，我们中洲再会。”
“你也保重，我们中洲再会。”陌阳也一抱拳，背着朝阳大步而去。
凌凡眼看着他消失在沙丘后，心中蓦地一空。小晴走了，陌阳也走了，茫茫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下次再见，不知将是很年何月，更不知此生是否还能相见。
为什么他们的命运如此坎坷，为什么他们总是身不由己……凌凡不由拿起酒壶猛灌一口，任由心中悲意翻滚。
日出东方，势不可挡，天地为之明亮。凌凡心有所感，再次打出一串手印。阳光忽然变成紫色，一道紫光扑面而来将他笼罩。他如沐温泉，全身上下无不舒坦，亏损的元气迅速恢复，残留的暗伤隐疾也迅速痊愈。
这神奇的效果只持续了一息时间，他的法力便蒸发一空。凌凡一惊而醒，啧啧道：“原来这式神通要在日出时分施展，刚才那道紫光，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紫气东来？”
身体状态几乎达到巅峰，凌凡决定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冲击筑元。灵酒虽好，其中的醉意却会干扰心神，并不适合冲关。想了想，他将一斤灵酒直接浇在了五行炉的底座上，酒液如泥流入海，大鼎生机焕发，同时散出阵阵醇香。
凌凡点了点头，直接跳进炉中坐好，一股精纯的木灵气渗入肌肤直冲经脉。不用刻意炼化，就直接变成了他的法力。只这一项好处，就让他的修炼速度比从前块了一倍不止。
半个时辰后，丹田饱满，他开始冲击筑元。随着法力压缩，精纯的乙木法力开始燥动，最后呼地一声化作熊熊烈焰燃烧起来。
“走火入魔？”凌凡大吃一惊，可还来不及镇压，火焰便冲进了经脉，接着席卷全身，瞬间将他化作一个火人。火焰呈青色，偶尔迸出一朵蓝色火花，看似炽烈无比，却诡异地没有灼伤他的身体发肤。
凌凡镇定下来，随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的筑元便是用火焰筛选出最坚韧的法力根基，铸就修炼本元。今后只要本元不灭，他的修为就会像树苗一样茁壮成长。
青焰席卷全身，所有驳杂法力尽灭，凌凡强忍痛苦的同时，也感觉到一丝丝精纯元气正汇聚向丹田。一旦这些元气融合为一，他就算是一名筑元灵师。
发现筑元对自己不过顺水推舟，他心中一动：“我武道修为是半步易筋，下丹田完全妖化，琉璃九转更是即将突破的二层。这样的筑元对于普通修士或许难得，对于我却远远不够。筑元关乎日后修为，能做到最好，就不能只出九分力……
他心念笃定，取出一只酒葫芦直接浇入底座。云大业一急骂道：“白痴，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五行鼎生机勃发，同时送出一股更强磅礴的木灵气。这股灵气进入经脉便如点了火药桶，原本温和燃烧的青焰骤然狂暴，幽蓝的火焰中更是透出点点紫光。
凌凡瞬间重伤，原本光洁的肌肤骤然干枯开裂，丝丝鲜血渗出转眼染遍全身。烈焰更是直冲他的神海，要焚毁他的灵魂。
“不好，弄巧成拙了！”凌凡心头一拧，只好全力运行琉璃九转。妖气冲刷全身，开裂的肌肤迅速愈合，又被火焰撕裂。而那一葫芦灵酒所含的灵气是何等磅礴，精纯的木灵气仍在源源注入他的经脉。
凌凡如遭千刀万剐，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都有些模糊。就在这时，眉心的魔种剧烈跳动，一股强大魔念肆掠开来，瞬间将他的意识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