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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琉璃心

人到中岁,繁华也罢,失落也罢,都仿若过眼云烟,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天地之间,我自恬淡,穿棉麻的衣服,不着配饰,素面朝天,食不过饱,安于斗室,过着一份质朴的日子,从容如水。

春节前,紧锣密鼓、手忙脚乱,除夕一过,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日子一下子闲下来,才充分觉出现世是如此安稳,抬头的时候,阳光洒满了一身,有微微的风,从发梢掠过。

缤纷的节日里,我没有兴高采烈的事情,然而我依旧欣赏火红的灯笼、此起彼伏的鞭炮,喜欢倾听孩子们的嬉闹。我不是燃放烟花的人,只是在远处凝望那烟花绚丽的人。烟花炫美而短暂,就像生命里无法预期的精彩,然而,无论多么惊艳的烟花,都旋即就消散在虚无之中,我们的眼睛永远无法永久珍藏那些转瞬即逝的惊艳,只能用心灵收藏那些难以再现的美轮美奂。于是,我只是等着,望着,寻觅那些蓦然的惊喜,收藏那些无以言说的感动,就像我喜欢去拍喜欢的照片,喜欢用文字记录生命中的温情。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心境,很适合去拍些特别的照片。我的散淡我的随性,是不适宜节日的热烈、张扬和绚丽的,若是到闹市去拍,我会找不到自己。在喧哗里我总感到孤独,在灿烂里我找不到本真,于是,我不记录喧闹和灿烂。

我穿着老绿的长衫,只在领口、袖间以及襟扣,有些微的暗红,似是低调里的华美。去山里,去田舍,去河边吧,山上有未融的冰雪,树林里有清新的鸟鸣。阳光恰好,笑语清澈,在林间,在雪地,在柴火前,在青砖旁,咔嚓咔嚓,拍了很多照片,不单拍景,也要把自己融进景致里,唯有如此,似乎才觉得存在的实际意义。

入夜,在温暖的灯光下,我美滋滋地翻看着照片,看着,想着,似乎,白日里那些简单宁静的画面又浮现眼前,还有那时阳光的和煦美好,还有那时仰望白云时的心胸豁亮,那时,或许有只鸟在空中飞过吧,或许有一朵白云正悠然飘过吧。多好,我不但收藏了彼时的阳光、清风、残雪、枯枝,也记录下素朴的心怀,明媚里的淡泊。

每一个日子,无论灿烂还是暗淡,都一去不返;每一份好心情,我都想一一记录,我要用这一个接一个的好心情,堆积成足够的暖意,驱逐阴霾。

看着那些照片,我特别偏爱那些简单、古朴、天真、自然的,明净的雪地里我一笑嫣然,倚靠一颗粗朴的大树凝神静思,或者在青砖琉璃瓦前仰首向天,或者在一堆柴火前颔首低唤,我爱极了这份简单、旷远、粗朴与宁静,或许,这正应和了我那颗归真的心吧。

人到中岁,繁华也罢,失落也罢,都仿若过眼云烟,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天地之间,我自恬淡,穿棉麻的衣服,不着配饰,素面朝天,食不过饱,安于斗室,过着一份质朴的日子,从容如水。

是的,我爱,爱这份安静的欢喜,我常常在阳光下闭上双眼,想象着自己是一棵摇曳的水草,而我爱着的人,我爱的事,我爱着的所有,就仿佛是无边的水,我就在这无边的爱里,华年依旧。

心如琉璃,我在素朴里,安静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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