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诺的肌肤上有栀子用过的痕迹,有栀子呼吸的味道,有栀子绵绵的心意。海诺,我想让你一直陪着我的,陪着我,从日出到日落,从青丝到白头,可是,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悄然离我而去了。
突然想起,有好几天没看到海诺了,急急去卧室寻找,记得我就放在枕边的,我的海诺就放在那个长方形的盒子里,怎么不见了呢?翻遍西侧的书,又挪过东边的被褥,还是没找到。心里有点慌,暗暗自责竟有好几天忽略了它。记得它一直在枕边的,一伸手就可以触到,于是,思念的日子就不再那么沉重,不再心无所寄地孤零,触到海诺沉甸甸的光滑的肌肤,心里就仿佛有了依靠,漂泊无依的感觉就有了踏实感。可是,今晚,它在哪里呢?有时,我会放在随身包里,即使走在路上,只要一想到海诺就在我身边,心里也是欣悦的;有时,我会把海诺放在办公桌上,舍不得多用,然而,每天写几个字,或者只是摆在眼前,看一眼,再枯燥的日子也觉得有了惠风和畅,再去看窗外的天,看远处的山,即使是阴霾吧,心里也是澄明晴朗的。
床上我已经找了好几遍,随身包里也翻了个底朝天,甚至书架上放墨水的地方,也已经找过,每次都兴冲冲去找,但一无所获,那份失落,让人有说不出的无力。
从早晨到晚上,我一直在找,可一直没找到。莫非放假前忘了收拾单位的书桌,忘了把海诺放进随身包带在身上了?还有一天才上班呢,如果是忘了倒好,只要我还能见到海诺,只要海诺没让我弄丢就好。
十一长假,一直在家打扫洗刷,倒也安然。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照在小镜子上,我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已不是旧时模样,也没有心情去看看窗外的花还有几朵,去听听不远处的水声,似乎再没了好奇感,只埋首穿梭在光影摇曳里度日罢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怎么一下子心里就苍凉起来。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事,天下太平着呢,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在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变化着了。蓦然发觉海诺不在身边,忽然就忧心焦灼起来。
海诺,我的海诺,你在哪里?
入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想到了儿子最近的异常,心里打了个激灵,骤然坐起。最近儿子总是把我的东西扔出窗外,那些放在暖气片上的护手霜防晒膏唇膏之类的东西,当我发觉它们都不翼而飞之后,才留意,原来是儿子先把它们扔出窗外,再在送垃圾的时候放进垃圾袋送到垃圾箱里。一想到这些,我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莫不是儿子给扔出去了?什么时候扔出去的啊?我竟然不知道。我单知道放在暖气片上的东西会丢,不知道儿子也会把我床上的东西丢出去啊。我只是提醒儿子不要丢,可是我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丢,他从不告诉我为什么,莫非他是嫉妒我对海诺的钟爱?还是觉得我只是把海诺放在那里,很少用,觉得是没用的东西,才扔掉的吗?我不知道。若是真的被儿子扔掉,就惨了,不知道海诺已经落入哪个拾荒人手中了。
海诺在哪?我甚至在祈祷了,祈祷上班时我能第一眼看到海诺,然而,一想到儿子的怪异,我的心就一阵阵发慌,这样想着,心也似乎在一点点下沉,一直沉到了万劫不复的地狱里。《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丢了通灵宝玉也不过如此吧?
无可奈何,挥之不去,我告诉栀子,我在想海诺,栀子说你别瞎想,可是我控制不住不去想,栀子让我乖乖去睡,我就躺下了,尽力不去想。我知道,栀子很疲惫,我要乖乖的,不能让他操心,他需要好好休息。
早晨一觉醒来,看看表,估计值班的同事已经上岗了,就骑上我的坐骑匆匆赶去。开门直奔三楼,当我满怀期待打开书桌抽屉,整个身体突然就软下来,不由得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抽屉里没有那个长方形盒子,没有我的海诺!其实,天气很好,阳光依旧和煦宜人,然而,我的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海诺,我到底还是把你弄丢了。
海诺啊,我把你放在包里怕丢了,放在书桌上怕别人看到,放在枕边担心梦里会飞走。可是,我时时小心,还是把你弄丢了。
海诺的肌肤上有栀子用过的痕迹,有栀子呼吸的味道,有栀子绵绵的心意,海诺,我想让你一直陪着我的,陪着我,从日出到日落,从青丝到白头,可是,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悄然离我而去了。
回到家,我又一遍遍寻找着,知道能寻到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然而我还是把海诺待过的地方都一遍遍找过了,巨大的烦忧也一阵阵涌上全身,逐渐淹没了我,再也忍不住,我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嘤嘤哭泣起来,我说不出来心里的滋味,只能用最无力最无奈的哭声传达内心难言的委屈。
我想告诉栀子,我把海诺弄丢了,丢了,再也回不来了。然而,又担心栀子会再为我买,其实海诺只是待在身边,并不实用,只是一个寄托而已,所以栀子不必再为我买了。自己忍住没马上告诉栀子海诺丢失的事,是想等忧伤稀释之后,不让你感到我的无力。我希望写出来,心里能好受一点。
海诺就是hero,是栀子送我的一支黑色钢笔。
我的海诺,直到你丢了,我才知道,我还会哭泣,我还能如此真实地活着。我还知道,其实,你一直在我心里,否则,为何我一动念,就仿佛触到了你的肌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