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亲爱的小庆庆:
好久没有给你写信,你近来身体怎样?一个人在外国,一定很寂寞。想来你的工作很紧张。不要说你好想安安,就是太爷爷和太奶奶我,虽然住在一个北京城里,一星期见不到小安安,也是怪想他的。
安安太有趣了,说不完他的故事。最近,他给我打电话,背了一首儿歌《买韭菜》。一气呵成,像数快板似的。就是口齿不大清楚,有点大舌头。
太爷爷说,安安是我们四代人中最聪明的一个。可是小家伙脾气很倔强,要好好地教育他。
“人之初,性本善”,安安的天性是非常善良的。例如,他看见阿婆向热水瓶里灌开水,他就嚷嚷:“阿婆,当心不要烫着。”有一天,一大清早起来的时候,他从小床上,一脚跨到阿公的大床上,阿公假装睡着,他拍拍阿公的脑袋说:“乖,乖!”看来,他对阿公阿婆十分爱护。就是还不认识字母和汉字。记得小元元两岁多就会在冬天的窗子上画字母。我想,安安也可以学得好的。最麻烦的事,恐怕就是尿布的问题。春天是来了,可是“乍暖还寒”,一时还寒冷,无法从尿布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你的来信,我已经见到,你把我大大夸奖了一番,真是叫我高兴。你要知道爷爷勉励我,你爸爸笑话我,他说我的老头子是汉语拼音缔造者之一,你妈妈、老奶奶却对汉语拼音一窍不通。我的普通话也说得不好,还有l和n,in和ing都分不清楚。可是,你爸爸叫我不要太兴奋,身体要紧。12岁的小玲玲,来我家就考考我。他们对我的关心和鼓励,都让我特别高兴。
我的20本日记,已经按照我的昆曲索引,抄了六本,另外十四本,你爸爸按照我的索引,也找人为我复印了。我删改整理后,就请人打印。
我也想自己打印。你奶奶的劲头可不小。好在把打电脑当是玩儿,也就不会累了,累了就休息。我从2月21日开始摸索,到现在快两个月了。打了六封信,一篇《曲谜传友情》的文章。打信容易,打文章多是古文,比较困难,爷爷可帮了我的大忙,一有问题,我就叫他过来帮忙。
你给爷爷的咖啡,一时都吃不完。你给我的假糖,还有两包。你给我的搽脸的Jergens,爷爷用它擦皮肤,还说“好极了!”这是安安的口头禅。
这封信是第七封信。我要去看电视了,不和你多讲了。
祝你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奶奶允和
1995年4月17日
二
亲爱的庆庆:
我在前天寄给你的信,想你已经收到。今天我又给你用打字机再写这封信。以后,我将用这种方式经常和你通信,也就是等于日记。你看好不好?
4月20日晚上,六点多钟的时候,发生两件事,一件叫人欢喜,一件使人烦恼。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1)你爸爸在19日和20日两天,连续开会。20日晚上,有一个宴会。你爸爸和妈妈把小安安带了去。本来你妈妈不让安安去,后来,你爸爸的同事们来到你爸爸的家。他们拆了安安的高脚椅子带去,然后,簇拥着小安安而去。小安安坐在他的椅子上,规规矩矩很像位小客人,很有礼貌地回答大人的话。指指点点要这样那样东西吃。人家给他吃的,他就说“谢谢!”他最欢喜的是椰子汁。他阿公说,小家伙很“出傥”,将来是个交际家。
(2)也是安安赴宴的同一个时间,4月20日的下午不到六点钟。快要吃饭的时候,我在吃饭间倒茶,忽然听见厨房里有人跌倒的声音。我连忙跑到厨房去,看见小蒋倒在地上。我叫她几声,她闭着眼不答应,我就叫爷爷快来:“小蒋晕倒了!”爷爷一看情况不妙,连忙下楼去找钱大夫。我又去叫小蒋,她昏迷不醒,我心里很急,就用手指掐她的人中,掐了三下,不醒。掐到第五下,她才睁开眼,这下我才放了心。这时候,钱大夫来了,爷爷和楼上的贾民发先生也来了。我又按了姚奶奶家的门铃,姚奶奶一家三口人(姚奶奶、思纯和她的丈夫孙汝山)都来了。两位大男人把小蒋抱到床上。小蒋就呜呜地哭起来,也不说话。钱大夫做了检查,瞳孔好,心脏好,可是血压太低。给她吃了药,她又吐了。都是钱大夫收拾的,钱大夫真好。当天晚上,我们都很紧张。你爷爷不让我给你爸爸打电话。21日早上,不到七点钟,我偷偷地给你爸爸打了电话。我让他不要来,可是,9点15分你爸爸晓平来了。下午,晓平陪小蒋去公安医院看病,仅仅有点感冒。约好三天后,再去做脑电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毛病。爷爷去找了小蒋的姐姐,这晚上就让大蒋陪着。这两天大蒋都在我家住。第二天,晓平回来和大蒋一同陪小蒋到公安医院看病,医生说是感冒,还有肾脏发炎,给了药,吃了以后,现在基本恢复了。这两天,小明来帮忙买菜、烧开水、灌开水。我很高兴,我们处理这件事很及时。
今天早上,我们正在吃早饭的时候,晓平打来电话。小安安背了一首儿歌,又背了两首唐诗。第一首,“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背到“鸟”字,安安加了一个“叫”字,又说是“鸟叫”。第二首是“红豆生南国”。又背:“床前明月光,低头思奶奶……”这小家伙蛮有意思。愿小安安的妈妈平安有庆!
奶奶允和
1995年4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