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就像刀刮过骨头一般混杂着恶魔般若隐若现的喘息,在村落里的某处响起。
刀疤停住脚步,眼神锐利地望着发出嘶嘶声的暗处。他抽出腰刀,架在唐遥的脖子上,道:“说,你还有什么同党?”
唐遥侧着头,望着那暗处隐约闪现着两个瞳孔的星芒。反正死在临头,也没什么好怕了,可惜没进那个荒宅探个究竟。唐遥竟然呵呵地笑起来,丝毫不惧脖子下的刀锋。
那刀疤不想让唐遥死得那么便宜。他拿起火铳,快速地填装好火yao和铅弹,朝着那响动的暗处连射了三铳。但那恐怖的嘶嘶声,却又在另外一个地方响起。
“他娘的,有种就出来。”
村中央的场地上倒着几具横七竖八的尸首,地上血流成河。马车上还有一车尸体。一匹战马不安地抽着鼻子,再加上刀疤的歇斯底里,神秘恐怖的嘶嘶声……置身在这种地狱境况之中,唐遥的神经也在崩溃边缘。
刀疤射完了所有的弹药,那嘶嘶声还是忽东忽西,没有停顿。
刀疤一手火把,一手腰刀,瞪着血红的眼,搜索着声源。嘶嘶声突然没有了,周围死一般静,这种死静更增添了压抑和恐怖。
这时,暗黑中突然射出一物,正中刀疤的胸口。刀疤骇得一跳,定眼望去,那物事却是一截白森森的手骨。他闻到背后有风声,倏地转身举刀迎风斩去,却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劈成两半,脑汁溅得他满脸。
刀疤大怒道:“老子杀人无数,什么场面没见过,见鬼斩鬼,遇佛杀佛。”
刀疤盛怒之下,提着刀冲向那些破房残屋追逐那嘶嘶声去了。
唐遥见那刀疤失去理智,终于定下心来。他费力地爬起,扯下一块皮条,绑着鲜血直冒的伤口。失血过多使得他的脸色苍白,一阵阵昏厥的感觉冲击着脑壳。他努力地使自己镇定,走向战马,趁着那刀疤还没回来,骑马先逃走这里再说。
刚走几步,只听到在村落的西隅,传来刀疤一声声气急败坏的怒喝,接着又传来他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
那惨叫充满了恐怖与绝望。
唐遥听到耳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个村子透着邪门,不然以刀疤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棍怎么会骇成那般模样?这村子肯定有某种今人恐怖的存在。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那刀疤的惨叫声也惊醒了那个昏迷的女子。她悠悠醒来,睁眼看了唐遥一眼,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忘乎所以地向唐遥扑来拼命。
“真是见鬼啊。”唐遥大声喝道:“那老妈子不是我杀的,是那刀疤杀的。你要搞清楚,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唐遥身上穿着土暴子的衣甲,脸上气急败坏,血渍点点,灰尘满面,看在那女子脸里,活生生的一个恶棍,如何叫她相信?老妈子一死,她便失了依靠,早存了死念。
这时,刀疤又传来一声惨叫声。这阴森森的声音吓着那女子,使得她挣扎的力度少了几许。
随后那莫名而又恐怖的嘶嘶声又突然响起,由远及近而来。
唐遥心惊胆裂,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腰刀,背起一袋土暴子抢来的财物,放在马背上,然后转身对那女子道:“你听到嘶嘶声没有?这村子里有鬼,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
那女子虽然骇得浑身发抖,但她神情倔强,狠狠道:“既然那鬼杀了你们这些该死的土暴子,那就不是恶鬼。那是替天行道的好鬼。你也别想跑。”就罢,那女子又开始扯着唐遥的臂膀。
“莫名其妙。”唐遥怒火中烧地甩开女子的拉扯,为了这个女人他差点丢了性命,那知落了个满身不是。
“见鬼,我不管你了。你别缠着我。”
那女子被唐遥推在一旁,看着满地死尸,远处又传来让人心惊肉跳的怪异声,出于女子胆小的天性,由家破人亡所带来的仇恨被恐惧冲淡不少。她见唐遥丢下她一人,只顾自己逃跑,身不由己地跟上去。
如果唐遥走了,只留下她孤单一人,她是万万不敢留在这个古怪的村庄里。
唐遥见女子跟上来,心想如果不救走她,自己折腾了一夜,差点命也没了,那不是全白费了?再说他也需要一个人问问情况。
只有把她打晕了,才能好带着走。想罢,唐遥走上前去不明由说地一个手刀狠狠切向那女子的脖子。那女子吃了唐遥的手刀,却没有晕,只是疼得直叫。
“见鬼。”唐遥骂了一声,特工们都是这样打昏人的,自己就怎么不行。
这时,那嘶嘶声也是越来越近,唐遥焦急之极,顾不得那女子的反抗,抱着她往马背上挪。女子明白了唐遥抱她上马的意图,再不挣扎任唐遥把自己推上马背。等女子坐好马上后,唐遥正要上马时,那知女子猛地朝他脑袋踢了一脚,把唐遥踢下马脚处,然后猛抖马绳,独自骑马扬长而去。
唐遥气得直骂娘,马有二匹。但另一匹是系在马车上的。唐遥一下子拉不开绳缆,只得撒开双腿亡命地向村外跑。
唐遥夺命狂奔,直到东方发白才松了一口气。不管它是什么怪物,在大白天就不怕了。黑暗和未知才是恐怖的根源。
唐遥沿着一条官道茫然地向前走着。官道上长着杂草,路边时而见到一具具五肢不全的死尸。
四周仍然没有人烟。看样了明末的四川真的是赤地千里,民不聊生。走了大半日,太阳已升到头顶。穿过一条峡谷,唐遥忽然听到前方的呼救声,觉得这呼声有点熟悉,不由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有一个衣裳破碎的女人狂奔而来,后面追着二个面黄肌瘦的汉子。
原来是那个踢唐遥下马的女子。
唐遥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瞧着那女子跑到近前。
女子见到唐遥不由得一征,她认得唐遥是昨夜推她上马的那个人。
昨夜暗黑,她神情激动,唐遥又满面灰尘血污,她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以为他是掠她的土暴子。这时看清了唐遥的脸,却知道自己怪错他了。那刀疤几个仇人的面目她自然知道。这个男人绝不是其中的一个。但是毕竟自己踢他下马,一个人逃跑,算起来是自己不讲义气。
如果自己又落了难,不知他会不会再帮自己?
唐遥脸上嘲弄地笑着,似乎作着袖手旁观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