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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斗 法

皇上因为西北的军情而日夜忧心,但恐怕他心中更加忧虑的是朝中的局面。不过,此时倒出了一件喜事,皇上心情好了很多。江婕妤经太医诊脉,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宫中很久没有妃嫔有喜的消息了,因此皇上知道后很高兴,赏了江婕妤很多东西。

江婕妤对皇后一直很恭谨,加上自从皇后祭天回来之后,更是时常来请安,因此皇后倒是很喜欢她。知道江婕妤有喜后,皇后让我陪她去看江婕妤,这倒是天大的恩宠。江婕妤虽然受宠,可名分上不过是个地位低下的妃子,六宫之主皇后能去亲自看她,足见皇后对她的恩宠。

我陪皇后到了江婕妤的寝宫,早有太监告诉了江婕妤,因此江婕妤早早跪在路旁。一见皇后,江婕妤忙叩头说道:“劳动娘娘玉趾,折杀臣妾了。娘娘大恩,臣妾粉身碎骨也难相报。”

皇后笑着拉起她,说道:“你现在保养身子要紧,不用行如此大礼。”一边说一边拉着她往里面走。我跟在后面,瞧不出皇后此举到底有什么目的?江婕妤的屋子收拾得倒是极其精致,足见江婕妤的兰心蕙质。皇后拉着江婕妤叮嘱了很久才走,江婕妤忙跪送皇后,这一切倒都没什么异常。

回到皇后殿,皇后又令人每天煎了安胎药给江婕妤送去。我的心中越发疑惑,皇后此时应该深避嫌疑才对,先不说何贵嫔对皇后虎视眈眈,如果她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江婕妤吃了皇后送的安胎药有什么不适,皇后岂不是难逃干系?再说后宫想扳倒皇后的也大有人在,皇后怎会授人以柄?皇后素来谨慎,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百般思量都不得其解,一天我正和谢玉萍陪皇后说闲话,忽然有小太监跑进来说道:“娘娘,江婕妤流产了,太医说是安胎药中有毒。”我一惊,该发生的果然发生了。

皇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玉萍,你去看看江婕妤。”谢玉萍忙答应出去了。皇后看了我一眼,突然说道:“玉萍回来,让小欢去吧。”小太监忙把谢玉萍叫了回来,我明白皇后的意思,若说小心谨慎,处事圆滑,我不如谢玉萍;但如说聪明机变,审时度势,谢玉萍不如我。皇后让我去,一定是让我权宜行事。

我领了旨出来,脑海里冒出的竟是武则天扼杀亲女,嫁祸给皇后的故事。不过仔细思量,都觉得自己好笑:江婕妤是个聪明的女子,想必将形势看得很清楚,即使扳倒了皇后,自己就算再受宠,也不会被立为皇后的。皇上现在年事已高,决不会立年幼的皇子为太子的,万一自己那天驾崩,如果是年幼的皇子继位,肯定会带来权臣的专权,皇上怎会将好不容易夺回来的权力,再拱手交出去。再说,江婕妤自己还没有皇子,怎会为他人作嫁裳?江婕妤现在一直讨好皇后,才是最明智的做法。不过,既然不是江婕妤自己,那么会是谁呢?看来这次皇后的麻烦大了。

到了江婕妤的寝宫,我见江婕妤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忙说道:“皇后娘娘令娘娘不必多礼,只是派奴婢来看看娘娘怎么样了?”

江婕妤低声说道:“多谢娘娘垂念,臣妾好多了。”

我这才给江婕妤行礼,又和她说了几句话。我见有太医在一旁候命,心中一动,明白皇后为什么派我来了,忙对太医说道:“大人,皇后娘娘让我问问江娘娘到底要不要紧?还有听宫内的传言,说是安胎药中有毒,江娘娘才流产的,到底有无此事?”我明白此时表现得不能太积极,否则会给人欲盖弥彰的感觉,但也不能太冷淡,否则情面上说不过去。

那太医忙躬身回答道:“回皇后娘娘话,江娘娘现在已无大碍。江娘娘流产,确是安胎药中有毒。”

我点了点头,告辞出来。想必皇后早就知道一定有太医在一旁侍候,故意要太医的回话,因此才派了我来,我隐约猜到了皇后的意思。

等我回到皇后殿,只见后宫的妃子都来了,三夫人、九嫔坐在皇后左右,其他的妃子满满站了一地。我心里更加明白皇后的意思了,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娘娘。”

皇后慢慢地问道:“江娘娘怎么样了?”

我回道:“启禀皇后娘娘,江娘娘现在好多了,太医也说江娘娘没有大碍了。”我看见皇后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就知道我猜对了皇后的心思。

皇后又问道:“太医说江娘娘为什么流产?”

我答道:“启禀娘娘,太医说安胎药中有毒。”我刚说完,就看见那些妃嫔们有的吃惊,有的不动声色,何贵嫔一连幸灾乐祸的神情。皇后依旧不动声色,我突然全明白了。

皇后突然声色俱厉地说道:“本宫治理后宫,一向以宽仁为主,不想后宫竟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一定要严查此事,绝不能轻轻放过。”三夫人、九嫔都忙起身,垂手站立。皇后说完,就让人叫来敬事房的总管温同贵。

温同贵来了之后,皇后就说道:“今天江婕妤喝的安胎药是谁开的方子,谁抓的药,谁熬的药,谁送去的,都给本宫查明白。”温同贵忙躬身答“是”。皇后又开口说道:“谢玉萍你和温总管一起办理此事。”谢玉萍忙答应了。皇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一个人想必也忙不过来,何贵嫔的女官文娴办事稳妥,就和你一起去办吧。”站在何贵嫔身后的女官忙答应了。

他们三人领了旨,就出去了。我见何贵嫔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心里有些好笑,皇后表面上看是让何贵嫔的女官一起查明此事,以示没有藏私,毕竟安胎药是从皇后殿送出去的,皇后的嫌疑最大,现在皇后加上了何贵嫔的人,表明自己并未有隐瞒之处。而且这也限制住了何贵嫔的手脚,让她不能再暗中捣鬼,毕竟查办也有她的一份,出了什么问题,她也难逃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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