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这些天玩得多了些,身体又有些不自在。晋王有些着急,我劝他说道:“没什么,不过是贪玩了,歇几天就好了。”但他还不放心,每天陪在我身边。我劝他出去散散心,他不依,我只得随他了。不过每天和他在家里说说笑笑,倒觉得意满心足。
今天李全福来了,晋王忙迎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晋王进来时,有些心事重重。
我笑着问他:“怎么了?”
晋王突然一脸正色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愣。半晌,他才开口说道:“父皇因为傅良娣病了,又要给我送个女官来。”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为他难过。我明白现在他的内心想必是极度挣扎,晋王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刚刚好转,此时他一定不愿忤逆皇上,破坏这来之不易的父子亲情。可他又不忍心让我伤心,因此左右为难。
晋王见我沉吟不语,低声说道:“这个女官是御林军指挥使刘正雄的女儿。”
我一下子明白了晋王的意思,看来这次皇上的态度很坚决,否则晋王也不会这样为难。
我低声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放心,我不会多想。”
晋王紧紧地抱住了我,说道:“谢谢你,小欢。在我心中,谁也替代不了你,我今生决不会辜负你。”我也紧紧抱住他,可心里却有了淡淡的哀伤,生在皇家,注定了我们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静下心来,我突然惊觉晋王现在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母亲是三夫人,在宫中地位仅次于皇后;晋王掌管吏部,算得上是握有实权;如今如果和刘正雄联姻,那么就意味着他间接掌握了京师最重要的力量——御林军。皇上赐给晋王一个女官,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其余的皇子除了正妃,都有四、五个妾室。可皇上将刘正雄的女儿送给晋王,却不得不让人思量:太子和楚王的纷争,就已经让朝中的气氛够紧张的了。但现在皇上此举,很大程度是将禁军大权交给了晋王,无疑是在朝中又增加了一股势力,形成了太子、楚王、晋王三足鼎立的局面,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命人在西厢房按着傅清云屋子里的样子,给新来的女官布置了三间屋子,也选了两个丫鬟。晋王对我很愧疚,每天殷勤到令我心里不安。
一天我拉着他说道:“你不必如此,你这样反而令我心里不安。这件事在宫里是常情,你的哥哥每个人不都有几房妻妾,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对我的心我都明白。”晋王只是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刘女官今天来了,下了轿给我和晋王磕了头,又给傅清云行了半礼。我便命她回去休息,她也就退了出去。
傅清云低笑着说道:“娘娘不认得她?”
从没见她说是非,看来这个刘女官一定很特别,她才如此。我摇了摇头,说道:“看着面熟,想必是在宫里见过。”
傅清云笑着说道:“她叫刘金凤,是原来何贵嫔宫里的女官。因为何贵嫔不大敢得罪她,因此她也不怎么到何贵嫔身前侍候。在宫里,她是最悠闲的女官,又和其他女官合不来,因此娘娘没怎见过她。”我在宫中,极少和别的女官说人是非,因此倒真没听说过这个刘金凤。
到了晚上,晋王依旧到我房中来。我问他:“怎么不去刘女官那里?”
晋王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床上看着我。我走到妆台前卸妆,晋王跟了过来,拿起梳子给我梳头。我推他,“快去吧。”
他依旧不动,揽过我,低声说道:“我过去也是坐着,不如在你这里多躺一会儿,等你睡了我再过去。”我的心一动,躺在床上,可哪里睡得着?无奈只有装睡,晋王见我睡了,就悄悄起身,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无奈只得起来,恐怕晋王今晚也是枯坐一夜吧。倚坐在床上,我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就揣测起皇上的心意来。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在皇家弑父的事情已经数见不鲜,因此对于权力日大的太子,皇上已有了戒备。现在太子和楚王的争斗,想必皇上心里很清楚,在皇上看来,太子很有可能会直接除掉自己,进而登上皇位。因此现在皇上心里对太子和楚王都已经产生了嫌疑,就不得不借助晋王来平衡这种局面,使得太子与楚王都不敢轻举妄动。帝王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宝座,皇上连自己最心爱的儿子都可以当做棋子利用。而且帝王都是多疑的,连太子——皇上最器重的儿子,都逃不掉被猜忌的命运,这就是皇家的父子之情。如果晋王有一天让皇上觉得受到威胁的话,只怕……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天还没亮,晋王就走了进来,我赶紧装睡。晋王看了我一阵子,蹑手蹑脚地爬上chuang来,搂着我躺下。直到天亮,他才起身走了。我也坐起身来,不知为什么眼泪竟缓缓流了下来,晋王现在真正陷入皇宫这个泥潭之中,恐怕是无法抽身了。突然,眼前一黑,嗓间有些发甜,我拿过手绢擦了一下,连看也没看就塞到衣袖里。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我觉得好些了,就唤侍女进来服侍我洗漱。
等我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傅清云和刘金凤都已经等在了外面。一见刘金凤,我的心又有些别扭。她们一见我,忙给我请安。我只是点点头,见傅清云的精神依旧不好,就说:“傅良娣明天起不用过来了,好好将养身子。”
傅清云忙行礼,说道:“奴婢身子没什么大碍。”
我说道:“不只是为你,你好了好替我分担些家事。”傅清云答应了下来。
到了晚上,晋王跟着我回房,他凝视着我的眼睛,我将头靠在他的怀中,低声说道:“你要小心。”
晋王答道:“放心。”
第二天一早我醒了,就见晋王正看着我。我笑着说:“看什么?”
晋王摸着我的脸颊,低声说:“好像瘦了。”
我一笑,“胡说,快起来吧。一会儿还要上朝呢。”说完,我就坐起身来。
晋王也跟着起身,我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说道:“我今天上表请封刘金凤为良娣。”晋王只是点点头。
吃过了早饭,没见刘金凤过来请安,我也没在意。可过了几天,我才发现这个刘金凤绝非善类。她先是说自己的房间布置得不好,带着丫鬟重新布置了房间,我倒听之任之。她后来听说厨房单给傅清云做饭,便也让厨房给她单独做饭。管厨房的太监不敢自专,跑来问我。我说道:“刘良娣再去找你,你就让她来找本宫。”太监领命去了。刘金凤倒没敢来找我,不过赌气几天不吃饭。她的丫鬟来告诉我,我只淡淡了说一句,“刘良娣饿几顿,清清内火也好。等她饿了,自会吃饭的。”刘金凤好像一时也没了主意,老实了一阵子。晋王也被她闹得受不了,她因为晋王每天都在我房里,闹了好几回。我心中明白一定要煞煞她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