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和理想的最大区别就是,理想的东西仅仅对心理要求一些条件,而不会折磨你的身体;而现实就是,不但折磨身体,还会折磨着心灵。
话说数学老师当时正和曾伟光怒目相视,二人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这种场面并不少见,以往张修文曾屡次这般和某个人较真,但这都是内部斗争,而现在却是老师和学生在对峙,这多多少少有了老鹰和恶鸡在虎视眈眈觊觎对方的效果。
这个……
曾伟光虎吼一声,居然首先发威,打了数学老师一拳。于是我们可以清晰看到数学老师的的脖子上红了一块,这显然构成了羞耻感,更十倍胜于威胁。
“造反了你,我今天弄死你。”这便是数学老师最后的一句比较有分寸的话,之后便是含混不清的怒吼和骂声,鉴于各位看官都是文明人,所以笔者不好一一尽述。
当时的情形,据徐君瑞回忆来,应该是这样,两双不应该对视的眼神突然聚焦,几乎是连成了两条线,所以造成了能量的急剧升温,为了宣泄多余的热量,于是眼睛的主人才会大打出手。
而另一人,即是一向成熟稳重的张修文,据他冷眼旁观,这场无谓的战争分明是两个别有居心的人在互相找麻烦,比如甲是一个怒气冲冲的人,他现在正在寻找一个比较适合他发泄的对象,乙也是一个怒气冲冲的人,无巧不巧,他也正在寻找,而两人恰巧撞在了一块,所以就构成了战争。
好吧,第三个一直观看的观众,我们不妨听听她的心声,这是位文静的少女,姓何名玫。据何玫说,事件其实就是一群无知者在闹事,很难想象一个成熟稳重的老师居然和学生一般见识,也很难想象一个学生居然会是这么的大胆,敢于和老师大打出手。所以元凶和次要犯人都是可憎的,因为他们扰乱了正常的学习秩序。
事情就是如此,当晚的雨愈发紧。
窗台玻璃昏蒙蒙的,树叶贴在上面,点缀了不少情致,风吹雨打,这便是无情秋的折磨。
徐君瑞感觉有了丝冷意,周围静了下来,战争早已结束。
王化的及早赶来化解了这番殴斗,于是满脸汗水和咒骂的数学老师和曾伟光一同消失了。
“老曾应该完了,”张修文喃喃道,这算是最后的挽联吧。
他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圣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爹,虽然这个爹的分量日渐单薄,但总还是有那么三两重的,就好像玉米地里的麦茬,好歹爹也是经验和付出的,作为授予者,不能太胡搅蛮缠了。
孔子云:打架用砖乎?……
徐君瑞能感到高三的无趣和冷漠。
铁城雨晚愁书生,冷砚笔颓思旧人。倾城一笑君何在,原城小雨泪湿痕。
天色已晚,贺允伸了个懒腰,将书包背在背后,便往住处漫步走来。
小城空气颇为干燥,常年少雨,虽是入秋,沿海江南早已秋雨泛滥,但这儿仍是酷热难当,好在最近天色阴翳,虽然闷热,总有雨的气象,无疑给人了希望。
她姨夫家就在学校附近,这总是一种可以依靠的资本。
小贩,街摊,吆喝卖肉的,做咸菜的,拌凉粉的,卖锅盔的,不一而足,这儿是晋北的一个小街,保留着比较原始的气象。
她的皮肤水分几乎褪尽,就像是四十的老妇,她几乎很是心疼,所以每天用水慢慢浸泡着身子。
姨夫上班回来,姨却不在家,姨夫说的都是绕话,贺允听不甚清,只能一半应着,一半琢磨。
一会姨夫出去,回来时已是夜色重重,贺允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觉着无所适从。但姨夫手里提着的却是香气阵阵的熏鸡肉和火烧,让贺允一阵惊喜。
姨夫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贺允猜测是,他在诅咒姨,说这婆娘总算走了,眼前耳根子清净,所以要开开荤。
贺允不理姨夫,只是慢慢吃着。姨夫狼吞虎咽,还喝了不少酒,方才满足,自己睡觉去了。
贺允一个人泡完澡后,便张罗着写信,写给谁呢?一封是给爸爸的,另一封……
徐君瑞或许忘掉自己了吧。
先不管这个,写给他总是一个心愿。
长夜漫漫,万家灯火都已经熄灭,寂静的灯光独自照映着一个秀气的少女,她埋头细写,秀发披散,上面带着淡淡的香气。
钢笔轻驰,意念游走。
她的俏脸儿辗转红酥,是了,这封信写到了动情的地方,连信的主人都已忘乎所以,不知收信人看到带着黯然香味的信笺时会是如何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