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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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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齐格大人!你认为对方会是乌合之众吗?”

顺投冷冷地扫了阿齐格一眼,顾自说道:“自高昌城开始,暗哨便一直尾随在后,又不时地故露行踪,为得就是逼马元这个老贼带着商队着急赶路,好让他们自己磨灭斗志和体力。今日良机已到,我料他定会心急火燎地抢过三拢沙雅丹,以便能借着阳关隋兵之威,摆脱眼下困境。也正因如此,我才早早在必经之路布下伏兵,守株待兔,以逸待劳。”说到这,他抬头望了土垒城一眼,很不甘心地续道,“不料马元老贼竟是一反常态地驻地固守,害我白白布局一场。你来说说,他到底是一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呢?还是请了高人从旁相助?”

“这个?”阿齐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商队中的每一个人他都核实过,并未发现有特殊之人跟随。这些人中,除了卫兵头头拉库托稍稍有些谋略之外,其他人都只是不折不扣的勇莽武夫。而商队头领马元确有过人才智,那也只体现在了生意方面,行军打仗布阵,他就连手下的阿齐格都不如。难道……难不成马元老贼还真是深藏不露?可这也绝对不可能啊。倘若他真是带兵一把好手,他也就不会沦落在此了呀!

苦苦思索半天也未理出一丝头绪。他只好怯怯地望着顺投,战战兢兢地应道:“阿齐格愚笨,实在猜不出马元老贼为何会识破这天衣无缝的绝妙之计,故请顺投王子微启金口告知一二,好让小人心中明白。”

“其实我也不知道!”顺投冷冷一笑,“不过很快就会知晓了!”

居上位者,卖弄的就是权术和心机。如果能被属下随意看透心思,那和纸扎老虎有何分别。但吐谷浑的大王子顺投,怎么看都不像一只纸老虎,反而还比真老虎都更要凶猛上许多。

靠。你都不知了,却还来逼问老子,把老子吓了个够呛。阿齐格在心中暗暗问候着他的十八代母系族人,脸上却带着媚笑道:“顺投王子乃吐谷浑的未来光辉,是拥有无上法力的蛇神之子,所以这一次定能大获全胜,为复国立下第一大功劳,受国人万世爱戴和敬仰。”

“哼!”顺投嗤之以鼻地轻笑一声,顾自调转马头,对着一众马匪大声喝道:“扎营,准备战斗!”

×××

土垒城。

马俊豪站立在正门城楼上,凝视着三百丈开外的马匪,陷入了沉思。火球似的太阳斜斜地悬挂头顶,无情地炙烤大地,入眼之处尽是热浪腾腾,灼人肌肤。

马匪们搭建帐篷时的打桩之声陆续传来。如此看来,他们是准备打持久战了。马元静静地站在马俊豪的身旁,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忙忙碌碌的马匪,心思沉重地看着一顶顶白色帐篷拔地而起。

对方一来就摆下这幅不急不躁的姿态,看来那个顺投还真有些道道。马俊豪回过神,贪婪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露出满脸的兴奋之色。和高手过招,那才有意思!

左右两边的城头上先后传来突厥语的警讯。一直跟随在马俊豪身旁的汉人卫兵马上翻译道:“头。马匪派出的斥候已进了弓箭的射程,要不要留下他们?”

马俊豪皱眉想了一下,笑道:“让他们随便参观吧!难道在开仗之前,我还亲自去对方大营一趟,给他们讲解怎么攻城不成?”

汉人卫兵马上用突厥语将命令传了出去。那二拨马匪斥候远远地望着城头上的卫兵,也不敢靠得城墙太近。他们小心翼翼地绕着城墙转悠了二圈,就迅速回去复命了。

听完斥候的汇报,顺投的脸色就越发的阴沉了。和马俊豪不同的是,此时遇上一个难缠的对手,他只有咬牙切齿的浓浓恨意。原本很是轻松的活计,现在已变得无比棘手了。

他不动声色的远眺着土垒城,侧头吩咐道:“把会讲突厥话的兵找出来。”

阿齐格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很快就从队伍中找出了二个精通突厥语的马匪。顺投对着二人叽叽叽叽歪歪地嘱咐了一通。这二人便举着一面三角白旗向着土垒城的正面方向飞马奔来。

“头。又有人来了!”拉库托出声提醒道,“还打着要求谈判的旗帜。”

“谈判?”马俊豪很是想笑。打就打呗,还搞什么战前宣言,麻烦不麻烦呀!他把眼光投向了马元。倘若对方来个只要货,不杀人,他会不会愿意投降吗?

与此同时,马元的眼神也直直射向了他,四目相交,彼此的想法霎时交换。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开口说道:“看看对方想玩什么把戏?”

两骑快马迅速来到城楼下方,其中一个马匪高高挥扬了着三角白旗,另一个马匪则用突厥语大声喊话道:“城内的人听着!吐谷浑人和突厥人、高昌人并无怨恨,而且还有着共同的敌人,只要你们肯交出高昌献给大隋的国宝,依旧高昌新主写给大隋的密函,我们吐谷浑和高昌以后就是同心一致的盟友。当然,被困在城内的你们也都可以活命!”

汉人卫兵还未把话全数翻译完,听得懂一些鲜卑语的拉库托就已忍不住大叫道:“头。我们出去拼了。”

马俊豪听完翻译的话,眼神又一次移向了马元。虽只要寥寥数语,可举一反三之下,他已猜出了其中的蹊跷之由。商队之中竟有这般贵重之物,怪不得吐谷浑人会派出头号种子选手顺投前来袭击商队。倘若真的挑起了西突厥、高昌和大隋之间争战,已经被大隋灭国的吐谷浑就能坐收渔人之利,趁乱复国。

他虽是一个穿越之人,可身上流淌着的总究是汉人之血。

想搞分裂?今日碰上我马俊豪,连门都没有。猛一跺脚,随即一声大喝:“仓吐克何在?”

“在!”

“将这两人给我当场射杀!”

“得令!”

仓吐克从背上迅速取下四石巨弓,拉试了一下弓弦,从旁接过了伙伴递来的二支三棱黑羽箭。递箭的是个汉人卫兵,看来他也被激怒了。特意挑用数百年前大汉军队的箭矢,其意一目了然。犯我强汉者,必诛!

城下的两个马匪不知城头上的情况,仍旧扯着嗓子在大声叫嚣:“若不交出国宝和信函,城中之人将被通通杀光,一个不留。”

“喂!你们二个听着!”仓吐克突然伸出头来,贼笑道:“我要射杀你们二个,快点拍马逃跑吧!”

此言一出,马俊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就算是个一等一的神射手,也用不着如此嚣张吧!

两个马匪面面相窥,脸色骤变苍白。马鞭在空中挥响,两人猛然调转马头,向着来路狂奔回去。

待这两个马匪跑远了一些,仓吐克才不慌不忙地搭箭拉弦。待马匪跑出了足有百步之后,双箭连株齐发。羽箭疾如闪电般划破天际,准确无误地贯穿了这两个倒霉鬼的后背,当即博得一阵喝彩。

羽箭一出,注定双方之间的血战将不可避免。至此,每一个人都下了决心,同样都是血肉之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不倒。

“混蛋!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弓箭手!”阿齐格眦目欲裂。这二人是他部落的子弟,更是他的子侄辈,先被射杀当场,气得他差点就暴走。

“杀?你杀得了吗?”顺投喃喃自语一声。既像是在讥讽阿齐格,又好似在惊叹对方的决死之心。他贪婪地咂了咂嘴,已好久没感受过血液被沸腾燃烧的滋味了。就在这一刻,他变的无比认真起来。遇到这样的对手,一定要好好过上二招才可以啊!

“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可轻举妄动。若有违令者,斩!”说完,他便向自己的帐篷快步走去。

阿齐格恨恨地跺了下脚,喘出了一口混浊的粗气,转身追了过去。

远处的土垒城城头上。拉库托拢手远眺,见马匪大营老半天没有动静,便一脸诧异道:“头。马匪们都躲进帐篷里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开仗了呗!”马俊豪笑嘻嘻地应了一声,随即下令道:“只留下警戒人员,其他人仍旧回帐休息!”

说罢,他便咧嘴看着马元,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双手一摊道:“按这个情形来看,那个叫顺投的吐谷浑王子可能已在睡大觉了,想必今日是不会攻城了!”

×××

先有高昌城,再有高昌国。

高昌城始建于公元前1世纪的大汉朝。西汉大将李广利率领部队在此屯田筑城,因“地势高敞,人广昌盛”而初称‘高昌壁’,为丝路重镇,后改名高昌城;公元327年,高昌又被设为高昌郡,高昌城为郡治;公元460年,zhan有高昌地域的车师国灭亡,取而代之的柔然国立阚氏伯周为王,称其国为高昌国,都城为高昌城,从此掀开了高昌王国的序幕

十六国时期,不少汉族士民被迫向西域迁移,光迁去高昌的就达万户以上。此后,汉族势力在高昌为最大,柔然国只好采取羁縻役属的政策,立汉族人为王。

高昌处于柔然、高车、厌哒三大国之间,其地域虽不广,但可缓冲各国之间的直接矛盾。由于高昌城依然为丝绸之路上的重要枢纽,因此成为各方争夺的战略要地,而高昌王朝的政局也就受各国势力消长的影响。阚伯周死后,其子阚又成继位。一年之后,阚又成被他堂兄阚首归所杀。之后,阚首归自立为高昌王。

公元481年,高车国王阿伏至罗攻破高昌城,杀死阚首归,灭阚氏高昌王朝。为定高昌局势,遂立敦煌人张孟明为高昌王。张氏本原就是名门望族,继位为王倒也名正言顺。可那张孟明成王之后不思进取,只会死抱住高车国不放,俨然一条别人家的看门狗,所以没过多久就被愤怒至极的国人杀死。

高车国的扶儡计划失败,柔然国再次趁虚而入,拥立敦煌人马儒为王。有了张孟明的前车之鉴,马儒故不倾于任何一国,只顾着大力提升高昌自身实力。一年之后,他拜顾礼和麴嘉两人为左右长史,从根本上稳定了高昌局势。

马儒是个对故土有着浓厚情节的汉人,总渴望着能有一天回归汉土。公元497年,已入不惑之年的马儒思乡心切,便派出司马王体玄出使北魏王朝,请求举国内迁。普通的高昌国人已经落地生根,不愿随主东迁。但马儒决心已定,不容更改,遂就与国人形成了对立。所谓民意不可违,被逼急了的国人齐齐起事,杀死了马儒,另立右长史麴嘉为高昌王,马氏高昌王朝灭亡。

麴氏高昌王朝最初仍臣属于柔然,后又转投高车。时逢焉耆王国被厌哒所灭,焉耆国人便请麴嘉继任王位。麴嘉遣次子为焉耆王,高昌地域随之扩大,并由此开始强大。强盛时疆域南接河南,东连敦煌,西次龟兹,北临敕勒。

高昌在地理位置上是最靠近中原内地的西域国家,又是汉人掌控政权,因此与中原王朝关系最为密切,加之境内又多是自汉、魏以来屯戍西域的汉人后裔,所以在语言、风俗、制度上都与中原大同小异,甚至连都城高昌城的建筑形式也极力模仿长安。

隋初,河西之地的南部是吐谷浑和党项等羌族的属地。大致以祖山(今巴颜喀拉山)和积石雪山(今阿尼玛卿山)为界,山南为党项等羌族的属地,其余为吐谷浑国国土。当时党项诸部分散各处,大者二千多户,小者百余户,互不统属,且大部分役属吐谷浑国。

吐谷浑国势渐强盛,时常攻掠骚扰隋边。开皇九年,隋灭陈国,吐谷浑国震慑,主动遣使朝贡,双方遂开始和好交往。开皇十六年,隋以光化公主嫁与吐谷浑王世伏。次年,世伏死,其弟伏允继位为王,遵从旧俗仍以光化公主为妻。自此,吐谷浑国朝贡岁至。

炀帝继位后,对吐谷浑、西突厥拥遏中西陆路通道的状况深感不满,立志打通西域通道。大业四年七月,炀帝遣黄门侍郎裴矩游说西突厥铁勒部出击吐谷浑,隋军乘机掩击配合。吐谷浑军遭遇大败,但隋兵一撤,吐谷浑国王伏允便又率部恢复故地。

大业五年,炀帝决定西巡,亲征吐谷浑。三月,隋炀帝亲率四十万大军西巡河右,出临津关,拨黄河至西平。五月,炀帝入长宁谷,翻越星岭,渡浩门河,在覆袁川围歼吐谷浑主力,酋长仙头王率男女10余万口归降。六月,卫尉卿刘权出伊吾道,乘胜攻破吐谷浑国首都伏俟城,伏允弃城逃奔党项。

解决了拦路石后,炀帝一行浩浩荡荡地抵达张掖,在燕支山汉长城边召开了举世瞩目的‘万国博览盛会’。高昌王鞠伯雅、伊吾吐屯设等西域二十七国国王佩玉披锦,焚香奏乐跪在道旁相迎,并毕恭毕敬地向炀帝献上西域数千里版图。炀帝龙颜大悦。当即颁诏下旨,颁印发谕,郑重宣布设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发天下轻罪囚徒居之,大兴屯田。

炀帝回朝时,高昌国王鞠伯雅亲自相送,一路送至隋都长安,令隋炀帝十分感动。在长安观风殿,炀帝亲自设宴款待,并把鞠伯雅的座位安置在自己身旁以示重视。此后,鞠伯雅又陪同隋炀帝远征高丽。以示荣宠,炀帝以隋宗室女华容公主妻之,封光禄大夫、弁国公、高昌王。

鞠伯雅回到高昌国后,汉家血统彻底复苏,开始以大隋朝的繁荣昌盛为目标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改革之法多取之于汉制,如要求国人着汉装,统行汉礼等,亲隋之意不言于表。如此一来,自是遭到亲附西突厥的贵族们的强烈反对。

隋大业十年的四月,也就是马俊豪穿越前的一个月。因改革而起的宫廷争斗愈演愈烈。反对势力纠集鞠伯雅的族兄鞠伯乐突然起兵叛乱,冲入宫内大开杀戒。仓促之间,麴伯雅来不及组织相应抵抗,只好在亲随张雄的护卫下,连同许多忠心于他的部众星夜逃亡,一时不知所踪。

鞠伯乐即被推上王位,成为新一任的高昌王。鞠伯乐担心大隋闻讯之后发兵来讨,便急急差遣马元携带高昌国宝及密函送至敦煌,再转由亲随护送至长安,以献宝为名向大隋表忠,以保高昌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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