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排阿丽雅和艾美等几人一起上路,让他们先去亚蓝城约定的旅馆等候。罗林则随着吉夫等人离开了多来镇。
临别时阿丽雅深深看了父亲一眼,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待阿丽雅一行人走后,罗林等人才回头向北街出发。
杰弗里见罗林两袖清风一身轻松似去游山玩水的模样,正想提醒他作些准备,却无意中看到罗林手指上的戒指,即不再多言。
出了多来镇,黑狐带领众人径直往北疾速奔行,傍晚时分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灰骨岭。
灰骨岭其实并不象它的名字这么吓人,之所以有这么个恶劣的名字,全赖罗林脚下的这些灰色的石头所赐。这一带的山岭全是这种灰色的石头,看起来象是一些庞大的骨架,当地山民发挥丰富的想象力,将此地称为灰骨岭,久而久之,灰骨岭就成了这片山岭的正式名字,被人们沿用下来。
一路上黑狐详细给罗林解说了此行目标的情况。
传说这个名叫布诺德的亡灵魔法师本来一直躲在克莱斯曼帝国和克夫兰王国交界的绝望沼泽里,半年前不知道发什么疯,跑出来血洗了克莱斯曼境内的一个小村庄,之后又潜入米瑟拉城把城主一家人变成了僵尸后逃之夭夭,米瑟拉官方派出三个百人队进行追踪,却差点被这家伙全部杀光。待唯一逃得性命的士兵将消息反馈回来时,大家才知道是个亡灵魔导师。
光明圣教的神殿得知此事,派出大队精英前去追杀,却被这家伙引到沼泽里杀得人仰马翻。平日里口口声声要为光明事业献身的一众精英们最后仓惶逃离了号称大陆十大绝地之一的绝望沼泽,不但未能为民除害,还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吃了大亏的圣教精英们当然不死心,搬出主掌米瑟拉教区的红衣大主教,纠集人马二度深入绝望沼泽。奈何沼泽茫茫,稀奇古怪的魔兽倒是击杀了不少,却连一具小骷髅也没见着,只得再次无功而返。
几个月安安稳稳地过去,当人们心中的阴影在“光明”的照耀下逐渐散去,“亡灵魔导师”已成为人们玩笑中的一个名词之时,布诺德带着他的手下神奇地出现在米瑟拉城的心脏部位。他们疯狂地召唤亡灵,制造大量的僵尸在城内大开杀戒,于混乱中成功地将光明圣教的神殿变成了一堆血迹斑斑的废墟。虽然在光明圣殿和米瑟拉城防军的联合打击下最终将其击败,但布诺德依然毫发无损地逃之夭夭。阿丽雅的母亲就是死于那一场人祸之中。
随后米瑟拉官方在佣兵公会发布了追杀任务。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却没有多少人敢去争取这份重赏。亡灵魔导师布诺德和他的手下在血洗米瑟拉光明圣殿那一晚表现出来的力量实在太恐怖太强大,何况他的背后还不知是否隐藏着什么力量,毕竟钱再多也得有命来拿才成。若不是吉夫与他有杀妻之仇的话,即使是在克莱斯曼排名八强之内的丛林之狐佣兵团也未必会出面接下这个棘手的任务。当然,这世上永远不缺少胆大包天的好汉和心存侥幸的投机者,并不仅仅只有丛林之狐接下这个任务。
意外的是,没等接到任务的佣兵冒险进入绝望沼泽去找他的麻烦,布诺德一个月后就越过沼泽,只身一人出现在了克夫兰境内。说起来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亡灵大法师的胆识,敢孤家寡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光明圣教势力最集中的克夫兰也就罢了,居然一边迅速北上的同时还一边沿途制造事端。光明圣殿的精英骑士们追来追去,不但连根毛都没捞到,还损失了不少人手,最让他们丢脸的是有好几次差点把人给追丢了。这让布诺德经所过之处几个教区的大主教们很没面子很恼火,于是几个教区的大主教联合起来,疯也似的追寻布诺德。圣教的大群人马最终于在克夫兰边境的三木村追上了他,一场大战之后布诺德被击成重伤逃逸,留下满地的白骨讽刺着一群太阳神的宠儿。
吉夫等人本以为布诺德会一路向北进入常寒山脉,没想到在多来镇发现了他的踪迹。几次跟踪摸底,终于发现布诺德在另一个亡灵魔法师的接应下逃到了多来镇的灰骨岭就没有再逃窜,而是窝在骨灰岭的一个山洞里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估摸着圣教的人也即将追到此地,为了抢在圣教的前面杀了布诺德以便亲手报仇并完成佣兵公会的任务,再加克莱斯曼官方暗中叮嘱,这才仓促决定不等正在赶来的另两条狐狸就动手。
“根据帝国官方从圣教内部得来的消息,布诺德袭击米瑟拉就是为了从神殿夺走百年前出现的暗黑圣器聚灵珠。而我们的任务除了击杀布诺德,还要抢在圣教之前拿到这颗聚灵珠交给克莱斯曼帝国官方。”黑狐说道。
“聚灵珠?那是什么东西?”罗林问。
“传说使用这颗聚灵可以抽取生人的精神力,当精神力储存到一定量时,除了能用它召唤出邪恶而又强大的深渊之仆外,还有其它我们所不知道的神秘用途。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吉夫说道。
“能抽取生人的精神力,还能用于召唤邪恶的怪物,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克莱斯曼帝国官方为什么要和光明圣教争夺它?难道是为了那个未知的神秘用途?”罗林。
“不知道。帝国官方表面上虽然和圣教保持着和睦,暗地里却一直没有停止过较量。此次光明圣教那么着紧的东西,就算不知道除了召唤深渊之仆还有何神秘用途,帝国官方也会插手。”吉夫。
“官方要插手为什么却要你们来执行?丛林之狐是官方的组织?”罗林。
“我们不是官方组织,也不是专门为官方服务。虽说佣兵无国界,但我们毕竟是克莱斯曼人,行事自然偏向着自己的国家。光明圣教么,哼哼。”吉夫说到此处即停,结尾的两声鼻音意味深长。
罗林能听出那其中的对立和不屑,稍加思忖即不再往下追问。调转话头说道:“光明神殿若仅仅只是为了防止有人召唤深渊之仆,大可将这聚灵珠毁去而不必费心保存。看来那神秘用途对他们很重要啊,很让人好奇呢。”
“嘿嘿,等我们从布诺德那里抢来看看就知道了。也许只是传说而已,什么用途都没有也说不定。”红狐杰弗里许久未曾言语,此时突然嗡声嗡气地说道。他的想法倒是很直接,却不想想倘若随便看看就能知道的话,哪还能被称为“神秘”。
“确定布诺德拿到聚灵珠了吗?”罗林。
“从光明圣教的反应来看,估计有八成以上的可能被他拿到了。”吉夫。
“这么说我们有可能将要面对某些未知的强大怪物啊。不知道深渊之仆是什么样子?”罗林。
罗林有些担心又些好奇,但绝不是害怕。正所谓人贵有自知之明,正确地评估自己的实力,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才能更好地活下去。虽然他自成一系的武技和魔法运用多是来自于前世武侠影视或小说的灵感,但那些影视或小说里紧急关头就有高人出手相救的武侠狗血,罗林是概不相信的。运气,从来都不是可以被指望的东西。十年前那一场千里追杀,如果不是母亲蒂娜的丛林生存技能引领着他们,如果不是肥厨大叔、丹尼尔大叔舍命相搏,他们一家根本等不到外公和奶奶还有来自精灵族的援助。
“我们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传说是地底深渊里土元素和暗元素凝结而生的邪恶生物,不但防御能力很强,而且攻击能力也很变态。深渊之仆一旦被召唤出来,就会开始无休止无差别的杀戮,并且依靠杀戮凝聚力量使自身不断强大。千年前光明圣教围攻一个叫暗痕的组织时,不知道这个组织用了什么办法将深渊之仆召唤出来,当时双方的人全都被杀得精光。因为没有及时阻止,这个祸害一边往太阳城方向移动,一边沿途杀害所有它能感知到的生物,迅速强大了十几倍。快到太阳城时才被光明教皇带着十二红衣大主教和当时的剑圣亚当斯夫妻联手干掉。那一战光明圣教的死了一半的红衣大主教,剑圣亚当斯也受了伤。如今布诺德居然出手抢夺这个据说能用于召唤深渊之仆的聚灵珠,不知道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黑狐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才停下来。
“无差别?那岂不是连将它召唤出来的人也杀?狗急跳墙啊,有些人被逼急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干得出来!”罗林感叹说道。
“不用过于担心,我们不是去找他决斗,而是去不择手段地杀了他。召唤深渊之仆这种超阶的强大怪物需要相当的时间来准备,我们几人全力出手,不要给他时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红狐冷酷的说。
这话让罗林多少有些意外。在骑士精神大行其道的亚蓝大陆,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在他看来相当难得。尤其是红狐杰弗里这种粗犷豪爽的人,如果不是经历过无数生与死的洗礼,怎能有这么深刻的认识。
罗林并不是不屑于骑士精神。每样事物的存在,自然有他存在的道理。由人类聚居而形成的社会,如果没有一些王权、律法、传统、道德之类的东西对人们的行为进行适当的约束,如何能成为一个社会群体?而骑士精神这种传统或道德层面的约束力,在这个律法还相对落后的时代还是很被需要的。在罗林的眼里,这个时代的骑士精神不但不迂腐而且还相当可爱。他希望全世界的人都遵循这种不成文的准则,至于他自己嘛,那就得看情况了。
在黑狐的带领下,几人很快潜行到布诺德藏身的山洞附近。黑狐抬手,用力握拳一顿,随即拔出一直别在腰间的一对比匕首稍长的黑色短剑,走在最前面。红狐也将背上盾剑撤下来分别握到手中,紧跟黑狐之后。两个实力较弱的手下则解下长弓搭上箭支,自动掩在罗林身后,进入了警戒状态。唯独位于队形中间的罗林,还在毫无觉悟地赞叹这几人的默契。
回头看了看毫无准备的罗林,黑狐稍稍皱眉,还道是他经验不足,停下身来低声道:“罗林,你不准备一下?”
罗林确实经验不足,但他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空间之戒里除了些衣物厨料等日杂之外,就只有那把以前修炼时用的普通双手长剑。原是见吉夫等人缺少远程魔法攻击手段,便想扮演魔法师的角色弥补这一欠缺,故而没有拿出来。此时见黑狐提醒,心中一动突然改了主意,想验证一下自己在观澜湖击水而创的剑技。意念稍动,从戒指中取出了长剑。
罗林的动作一下子让丛林之狐的四人都怔住了。
两个黑狐手下的佣兵看着罗林小指上戒指,有些贪婪的神色。黑狐和红狐虽然对空间之戒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也很羡慕,但更多的是惊异却是因为罗林手中那把长剑。
吉夫昨夜在旅馆试探罗林未果,随后即被别的话题打岔而未能仔细问个明白,后来罗林说他自己对暗系魔法有些“了解”,于是他二人便想当然地认为罗林是一名魔法师。此时罗林手握长剑,怎能不叫他二人惊异。看罗林那一身布衣的着装,实在不像一个会挥舞着刀剑冲到敌人面前的剑士。
黑狐还好,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角色演得多了,虽然惊异,表情却不如何丰富。红狐则是差点要将眼珠子瞪出来,偏生此时还不能大声说话,于是那表情看起来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是剑士还是魔法师?”
“这个,嗯,应该算是剑士吧,但我也会用一些魔法。”罗林迟疑一下讪讪答道。
这下连深沉的黑狐也忍不住动容。魔武双xiu,还能在他黑狐七八成实力的考验下无动于衷,莫非真如红狐昨晚打哈哈说的那样,罗林的修为比他们两条老狐狸还要深厚?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修炼的,看起来不过是刚刚成年,怎么就有了这么高的实力,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要变了?吉夫想及此处,心中不由为格雷亚有子如此感到欣喜。
被罗林这一打岔,几人戒备的神情也松邂了下来,一刻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放松了戒备,不免暗暗自责。在吉夫的招呼下重新进入状态,五人悄无声息地向山洞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