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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菩提树

话说身在幻阵,宠渡盘坐冥思,终得顿悟。只此一坐,阵中不知经年。待睁开眼来,已是垂垂老矣,脸黄肌瘦,形容枯槁,唯双眸明澈,映有一道树影。

回首看去,纵受灵元滋养,那树仍旧干枯。放眼四顾,前有水火风雷之劫,山崩地裂,荒漠早已满目疮痍,非是旧样。宠渡不忧,反是大笑,笑动山野。

山下道众看过多时,见他又找水,又献真元,早明其意,闻笑惊呼:“这小子!半只脚已踏进棺材,还笑个屁!”“非也。彼乃幻象,当不得真。”“倒要看看,那枯木如何再逢春!”“若是莫法,那才真好笑嘞。”

“树兄啊树兄,你既非人,无口难言,倒也怪不得你,只苦了我耶。你徒有树形,却无树意,怎会有生机?这树意,非清水可浇,非真元能养,其实……早种在我体内吧。”

望枯木言罢,宠渡伸出食指,轻点眉心。灵台骤亮,几近透明,自内飘出粒种子,碧色,圆丢丢,葡萄大小,浮在他手中,刹那间绿芒绽放。

问此树种,从何而来?

得从二入镜门说起。

在那光团中,那女子金身,曾掷下绿树。为护他周全,此树散尽生机,本该枯萎,幸得桃髓仙力滋养,死不了,却也活不成,是故化有此种,深藏识海,待机生发。

却说树种光耀八方,外界众修不察,一时炫目迷离,回神皆叹:“哎哟!好宝贝!”但见宠渡挥手轻送,树种飞入枯木中,融为一体,登时光幕剧颤,引道众争相惊呼:“且看那树,当真活过来耶!”

幻阵内,荒原上,原本枯树,早已生机勃发,那根、那干、那枝、那叶,青葱可爱,绿意盎然,盈盈欲滴。树旁,又现两道人影,一男一女,一左一右,金芒辉辉,难窥其貌。

“果是爹娘福佑!想二老弃我,必然迫不得已。若非如此,何以护我?!那造化命盘如此,这绿树也如此。原来你们人虽不在,却一直陪着我么?……”

于此,宠渡早有猜测,眼下得证,心中释然。便见那树光辉烁烁,无限生机顺根而下,流转入地。

荒漠上,隐闻微响,乃抽芽破土之声。初起时,似有似无,淡不可察;次后来,哔哔剥剥,如炒黄豆。霎时,丘陵低谷里,浅缝深隙间,长满青草,遍地绿茵,但叫荒漠作绿野。

就此阵破。

树却还在。

只说此树,原是幻象,却因他识海内,本自有树,借机生发,再非虚妄。

宠渡开怀畅笑,那树愈长愈大,直有三十六丈围圆,百二十丈之高,屹立山中。两道金色人影,早敛入他体内,唤出十二丈蛮体妙相,端坐树下。

树光流转,生机散荡,山中草木更显葱茏,百花齐放,一时姹紫嫣红开遍,满目芳华。与绿树、金身交相辉映,光彩熠熠,蔚为大观。

山外道众得见,无不咋舌惊叹。山主丹夫子,见识不俗,甫见那树,险些跌下椅来,脱口呼曰:“菩提树?!这、这小娃要成佛耶?!”

正自惊疑,晃见窗下石盆中,泥石翻拱,半截黑苗破土而出,长有三寸高,日光下,数片嫩叶开展,宛似婴儿初醒,伸着懒腰。

丹夫子微愣,揉眼再看,喜不自禁,嗬哈大笑道:“噫!百年沉寂,一夕抽芽!鬼老头,你赌我种不出来,而今看你有何脸色!”复望屋外,菩提树渐散,暗道:“这小娃既闯阵,想有大患在身,迟恐生变,该招他上来。”

夫子抖手挥洒,一纸黄符射出,落在宠渡腿上。宠渡讶道:“‘千里符’?!”尚不明就里,顿时脚下生风,倏忽已在草庐外,四下环顾,陶罐满架,药香钻鼻。

有一垂髫小儿,眉清目秀,正于炉前捣药,见山中光景,本自震撼,不意忽有人至,吓一跳,问之:“道、道友何来?”宠渡躬身应道:“敢问夫子可在?”但闻夫子出庐笑曰:“老儿在此。”望那娃娃道:“童儿,贵客驾临,速去看茶。”

童儿应声而去。细看夫子,鹤发盘绕,须眉尽白;素袍麻履,紧束丝绦;髻上拴个葫芦,拳头大小;拄拐而行,道息氤氲。宠渡不敢稍怠,见礼暗赞:“这老道,好仙儿!”

夫子道:“小友年纪轻轻,却有这等造化,倒叫老夫开眼。他日得道,身证菩提,成就不可限量耶!”

身证菩提?!

“昔年我初习真经,首入识海,曾读百家之言,诸般佛经上,常言此物。莫非,爹娘留下的,便是菩提树?!若真如此,方才那树种,自是菩提子了。”

宠渡心下讶异,回神言道:“夫子过誉。晚辈命不久矣,只怕难有成道之日,遑论身证菩提?”夫子惊问:“小友何出此言?入庐来,与我详说。”

入舍就座,适逢茶来,夫子笑曰:“此是我家童儿,姓‘更’,名‘行远’。敢问小友宝号?”

宠渡想一想:“夫子乃高人,若诓以假名,他日拆穿,难免看轻我,反为不美。”遂报真名,“我道行低微,不敢自封道号。他日若有人问起,我便是‘杜仲’。妄请前辈体谅。”

夫子这等人精,能不明白?笑曰:“小友沾的麻烦,怕不少哦。”着童儿,与他互为见礼。更行远礼毕,嘻嘻笑道:“老爷,童儿捣药去耶。”夫子道:“去吧。”更行远兀自去了。

丹夫子道法高深,已近化神,但那童儿寻常,却个肉体凡胎。宠渡有惑,自然要问。

夫子道:“这娃娃实也命舛,双亲早逝,自小孤苦。我见他无依无靠,便收在身边。奈何是个凡根,修不得道、成不了仙,只随我学些医理。他朝下山,虽不言富贵,好歹有条出路,不至饿死。”

宠渡闻言,念及自家身世,不免同病相怜,拜道:“夫子大德,晚辈感佩。”夫子道:“不题此事。我观你面有异色,纵有菩提在身,也盖不住,想是中有剧毒。你且说来,老夫或有解法。”

宠渡讶呼:“夫子真乃神人耶!”与他细说。夫子听罢,哭笑不得,“呔!这鬼老头,净耍此等花花肠子!”望宠渡道:“你不要慌。要解此毒,老夫自有法门。”

说此这丹夫子,与那鬼丘生,炼起丹来,并无二致,同样旁若无人。宠渡暗道:“得!夫子亦丹痴!”自去屋外,找行远童儿闲聊。也观药圃花草,虽说罕见,却不眼红,“我那命盘异界内,皆是奇类异种,此间远不及耶。”

却说宠渡来悬壶山,奔有半月,又在阵中耗了三五日,屈指算来,离毒发仅余十来天。到底丹夫子技胜一筹,不日丹成,与他服下,果然解毒。

少却丹毒之扰,始见菩提之妙。宠渡体轻意明,浑身上下,自内而外,散出一股气来。此乃不屈之气,生机之气,但叫他神色大亮,亮得通透,恍有灵蕴缭绕。

夫子看罢,啧啧称叹:“好个偏偏美儿郎!”宠渡拜道:“幸有夫子!再造之恩,晚辈铭记,此生不忘!”夫子笑问:“无妨。医者,本仁心耶。倒是你,而今作何打算?”宠渡应曰:“要回冥宗。”

夫子讶道:“为何?不怕鬼老头再毒你?”宠渡道:“我所修功法之故,必得如此。”夫子暗呼:“你这娃娃,不知鬼老头的脾性,只怕还要再来几回!”嘱道:“你既去意坚决,我也不留。你要诸事当心!”

宠渡谢过,就要走,却被叫住。夫子步至窗前,取石盆树苗,“将此物交与鬼老头,气他一气。”宠渡问:“此是何物,何以气他?”

夫子答曰:“此乃婆罗树苗。昔日那老鬼不服我,拿婆罗树种,与我作赌,以百年为限。若种出苗来,他允我一事;若种不出,我允他一事。我种有百年,不见丝毫起色,本作输的打算,谁承想今朝发芽,反是赢了。而今,又解了他的毒,你说,他能不气?”

“何止气,只怕要气死。”宠渡也乐,问鬼老允下何事。夫子摆头道:“想当年他那臭屁模样,只以为稳赢,倒没说何事。我亦无求于他,自不曾问。此番树种发芽,全因菩提生机,当是你的功劳。你若想出耍事,不妨让他去办,捉弄捉弄也好。”

宠渡道:“我正有一事,有求于他。”夫子笑曰:“如此甚好。此婆罗树,用以养魂,颇具奇效。但非是幼苗不可,若再大些,便无此效。你有菩提树,生机无尽,却不要喂养它。”

宠渡道:“我记下了。”拜别夫子与童儿,径回冥宗来,提起石盆,望桌上一杵,愣把鬼丘生看傻了眼,不停念叨:“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百年之期,眼看将至,怎叫他种出来耶?!”

另知丹毒已解,鬼老简直要疯,直拍丹炉,拍得嗡嗡响,嚎啕呼曰:“既生夫子,何有丘生?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只恨他下毒,宠渡要再气他,小意问道:“夫子曾言,先生允下一事,可还作数?”鬼老更恼,红眼吼道:“怎不算数?!若言而无信,岂不更叫他看扁?!怎的,他交代你耶?”

宠渡暗爽,点头应过。鬼老道:“小鬼休要得意!究系何事,你且说来。”宠渡道:“非是大事,不过将我收入门下,做回冥宗弟子。”

鬼老愕然,“会是这等小事?你不要诓我。”见宠渡不似诳语,大笑道:“原是此事!好说、好说!”话音未落,早欺上前来,捏开他的嘴,袖影疾闪间,又灌了俩药丸。

迅雷不及掩耳,宠渡不察,等反应过来,早将丹丸吞在肚里,登时勃然怒骂:“鬼疯子!老匹夫!又毒小爷作甚?!”

鬼丘生撑腰笑言:“与老儿斗,小鬼还嫩点。许你入宗不假,可没说啥时候。你且再去悬壶山,让丹老头解解。”宠渡愤恨难消,鬼老道:“你只不到一月可活,还不走?!”

“你个老疯子,吃屎去耶!”

宠渡甩下一句,扯身就跑。那婆罗树苗,要给獒夫人养魂,自也没忘,收在袋里。出了冥宗,过鬼域,奔了数万里,再上悬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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