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打几人落荒而遁,民众见之,奔走相告,无不欢喜,皆赞宠渡神通了得,攒聚在外,欲观府内情形。冷不丁一庞然大物落在院墙之上,定睛瞧去,正是獒夫人,尽皆大惊。
“哦哟,忘了还有这妖怪,快跑!”
“莫急、莫急!且看仔细,那背上之人可是小神仙!”
“真乃天神下凡呐!打跑了贾大少不说,连这等妖怪也可驯服!”
“那可不!之前小神仙唤出二龙,你可看了?”
“当真?!我只听些兽吟,不曾想到是神龙!究竟是何景象,你且说来!”
“你竟未瞧见?!可惜、可惜!说起那神龙啊,可了不得……”
民众只道眼见为实,怎知那龙象不过是真元幻化,听那人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多疑。
宠渡立身犬背,作揖拜道:“有劳各位仗义相助,某人在此谢过!”
众人道:“小神仙替天行事,为我等除了大害,何需如此!”另道:“正是,该是我等谢小神仙才对!”也对宠渡作揖跪拜。
“而今祸害既除,吾自当上天复命,就此别过!那贾府往日里横行霸道,殊为可恨,眼下该当如何,尔等自行抉择。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本仙此番已斩去一人,你等勿再枉伤人命!吾这便去也!”
宠渡装神弄鬼自有章法,侃侃言罢,脚下轻点。獒夫人心领神会,振翅而起,追那贯月槎而去。
“小神仙一路珍重啊!”
“他日得闲,定要再来!”
仙凡有别,众人虽有不舍,终是强留不得。见其远去,没奈何,复议贾府作何区处。
内中有那机灵的,暗想:“眼下群情激愤,此事宜趁热打铁、从速而行!不然待众人气势弱了,只怕不成功!”
便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小神仙除此祸害,实乃上天垂帘!我等何不入他府中闹腾一番,也叫他尝些倾家荡产的滋味!”
“这人说的是!那些狗腿子受了小神仙教训,如今正躺在床上嗔唤哩。我等每人吐口唾沫便能将他淹了,有甚可惧?!”
“对对!小神仙也说过,‘天与不取,反受其咎’,眼下正是我等了报夙怨的时候!”
“当牢记小神仙之言,莫伤了人命才是!”
自有那胆儿大的,已抢先进府。众人见状,蜂拥而入,拿的拿、提的提、抱的抱、推的推、抬的抬、背的背,只管挑那值钱的家当搬回去。
贾府也还有些人手,又怎抵得众民人多势众?见贾府大势已去,自思多留无益,反倒打一耙,也拣了东西奔出府去,就把那贾老太气得当场晕厥。
二少自也未得善果,挨了番揍,虽保得性命,却落个残疾。
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因果报应,古来如此,天数早定,毫厘不爽!
经此变故,贾府中落,此是题外之言,无需赘述。
却说宠渡驾着犬兽追大少几人,见那背上皆是伤痕,条条棱棱、深浅不一,暗想:“这结痂的当是那道子酷刑所致,其余各处血淋淋的,自是被龙象所伤!”心下不忍,便取药散替它敷上。
獒夫人只口中呜咽,不知是吃痛还是言谢。
“此前你先叫那铜铃惑去神志拍我几爪,后又被我的驭灵功所伤,咱俩可算扯平了!”
见那贯月槎愈行愈远,已小如米粒,宠渡恐几人走脱,拍拍犬背又道:“你不会追不上吧?”
獒夫人自没好气,回首望来,眼中似是不屑,周身轻震,背上蠕动片刻,再生四翅来。
它本是通灵妖兽,恼他小瞧自家,有意作弄,便六翅并举,只一挥,已过百里,顿叫他立身不稳险些跌落。
宠渡忙俯身犬背,一时窘迫不堪,道:“哼哼,你也当真淘气,竟不吱声儿!”
獒夫人见他窘样,极为得意,喷个响鼻,身泛乌光聚了灵圈,将狂风阻在外间,犬背上立无风息。
“想不到你竟有此手段!”
宠渡喜极,见那贯月槎虽仍在天边,却也近了些,自思:“以这等奔速,要追上几人却还有些时候……眼下灵元不继,正可趁此调息,以备不测!”便端坐凝神,眼观鼻、鼻观心,物我两忘,入定冥思。
但见周遭丈许范围顿然扭曲,天地灵气滚滚而至,随他呼吸入了体内,由八万四千毛窍沁入肌理,皆被炼作真元,归于真湖之内。
其势之盛,有那乌光灵圈相称,乍眼远观,好似黑炎,蓬蓬然、勃勃然,惊得下方路人,不论仙凡,争相顾望。
“那可是‘六翅玄獒’?!”
“此兽性情暴烈,实难管教,其上何人,竟可驭它?”
“以灵气波动观之,那人不过归元而已!”
“胡说!这犬兽少说堪比玄丹境界,怎会臣服于归元小辈?!”
“指不定是何宗门天骄或望族之后哩?你我却是无此福分!”
“看这样子,似是追着前面的那月船儿,不知作何道理。”
“此去乃是‘墟海’地界,鱼龙混杂,实非久留之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我莫管为妙!”
宠渡打坐炼气,自是不曾听闻。他习得六字真经,不单肉身坚如玄铁,且脉窍尽通,纵是此番斗法将真元耗了个干净,回复修为也较常人更快。不过三炷香的工夫,泥丸宫内真湖已然充盈。
见那贯月槎又近数分,已大如日盏,更是欢喜。索性无事,便掏出曹浑的储物袋,取了灵晶、令牌、符纸之类,并不细看他物,只对当中卷册尤有兴致,乃是本五行遁术。
其开篇有言:“天分阴阳,术有五行。此遁法乃我首阳宗道术基本,虽难作攻斗之用,却有避敌之妙……凡我门下弟子,务当精研此法,必要之时,以保万全!”
“噫!这首阳宗当真有趣,别的不传,却先教弟子逃生保命!”宠渡思读罢暗笑,速览全书,始知原委。
原是此术一施,便可借周遭五行之物脱身,短则百里开外、远则三百里之遥,端的是跑路高招。
虽是神妙,亦有不妥之处。
其一,颇耗真元,甚而可取施术者寿元与生机。
其二,每种遁术,日限一回。
其三,妄用此法,或可伤及自身。
便如金遁,若有金器,以手触之便可脱身百里开外,另从金器内出来。然,若使此术,必性命危矣,无异于自戕;重伤者施术,虽可脱得,立死!
又如火遁,触火可走,但入火与出火之时必遭火灼,重者毙命;且三日不出火来,会于原地现形,受烈火焚身而亡!
宠渡观之心喜,朝天大笑数声,赞曰:“妙极、妙极!我有这坚实肉身,不惧火灼,火遁与水、木、土三遁自可修得。只那金遁噬人生机,虽能习之,却不可妄用!”又忆起大少等人曾借土遁出府,恍悟道:“普天之大,莫非厚土!当先修此遁!”
便研读卷本,记下诸般运动法门;待至夜间,目不视物,自是行功运气试演数番,臻于纯熟。他本慧心剔透,又得真经打通周身窍脉,似遁术这等基本道法自是难他不倒。
此术,首阳宗寻常弟子需数载之功方可修成,却叫他不消半月便已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