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乌里木通的一句“攻城”,北羌兵卒往前慢慢推进,十几架云梯车也被架了起来,慢慢向油坊关的城墙这边靠了过来。
“为了高总兵!”韩彪咆哮着,重新戴上头盔,然后弯弓搭箭,如流星一般一箭接一箭。他专挑推云梯车的北羌士兵放箭,在他的射程范围内的两架云梯车竟然没有往前挪动一步,云梯车的两侧堆满了被射死的北羌兵卒的尸体。油坊关城头众人也不等命令,纷纷放箭,箭雨如蝗,不停收割着北羌攻城士卒的性命。
北羌的士卒也开始射箭还击,他们本就是以弓马见长,虽然是往上方仰射,但是他们的千锤百炼的射箭技术足以弥补这个不足,竟然慢慢地压制住了城头往下的箭雨,油坊关城头众人本来就站的拥挤,但是竟没有一个人想着要蹲下躲避。那高欢在火焰中放声高唱的场景还萦绕在他们心里,那火焰仿佛还未燃尽,烧红了每个人的眸子。一个人倒下了,后面的人会紧接而上,接着不躲不避地只管往北羌士卒头上倾泻箭雨。
但是仍有几架云梯车已经搭在了城墙上,北羌士兵如蚂蚁般不断往上爬,靠着云梯车的金雀的兵将扔下弓箭,用长矛和腰刀一个劲的乱捅乱砍。北羌人陆陆续续惨叫着从云梯上摔了下去,但是仍然有零零星星的北羌人登上了城头,然后嚎叫着拔出马刀跟油坊关守军短兵相接,捉对厮杀。
登上城楼的北羌人越来越多,油坊关这一方防守的压力也越来越大。韩彪也早就扔掉了弓箭拔出了钢刀,一边吼叫着一边劈倒了几个朝他冲过来的北羌人。
城头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从死者身上喷溅出的血液让城头的地面变得黏糊糊的。韩彪正杀得起劲,地上一个还没死透的北羌士卒忽然身手抓住了他的小腿,一使劲将韩彪绊倒在地。另一个北羌士卒见有机可乘,赶紧冲了过来双手举刀,就往倒在地上的韩彪的面门劈来。
“要栽在这里了”韩彪这念头刚出,一道青影疾冲而来,那北羌士卒挥下的刀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然后那手一转,弯刀转眼竟被夺下。那北羌士卒还没回过神来,弯刀已经被送入了他的胸口。
“多谢魏先生搭救!”韩彪看到了来救自己的人是魏青原,他站起来之后也顾不上行礼,匆匆说了一句之后就挥舞着长刀接着杀入战团。
魏青原也不答话,他化身为一道青影,在人群中穿梭着,他只重复着一个动作,抓住一个北羌人之后就提起来扔到城下,抓一个,扔一个,再加上城墙本就高大,被扔下城头的几乎没有还能喘气的。凡是青影到处,那处的油坊关守军压力顿减。
此时乌里木通远远看着油坊关城头上自己这边的兵卒越来越少,心里虽是百感交集,但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身边的传令兵说:“传令!收兵休整!”
军令一出,北羌军阵中鸣锣声大作,还在往前推进的北羌军队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如退潮一般的迅速回到了北羌的军阵中。松了一口气的不止北羌的攻城部队,油坊关的守军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武功强如魏青原,也是累的站在原地重重喘着气。韩彪干脆扔了刀,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开始休息。
北羌的第一波进攻被打退了,魏青原扫了一眼,这一波进攻北羌大概留下了近一万的尸体。北羌前军共计四万人,一下子被打掉了四分之一,可谓损失惨重。但油坊关守军也死伤不少,如果像现在这样死守下去,就算把这四万人都打光了,估计油坊关这边也没几个能站着的了。
城外北羌的军阵中已经开始埋锅造饭,炊烟袅袅。可是军阵外围仍然戒备森严,至少两个千人队没有下马,虎视眈眈地盯着油坊关城门,防止城内守军趁着北羌人吃饭的时候趁机出城偷袭。
魏青原虽然心里因为高欢之死而恨意冲天,心里却在冷静盘算着:如果一直这么守城,即使能把北羌先头部队打没了。可是时间不知道还要拖多久,而且付出的代价定然不少。或许等北羌的后续部队来了之后油坊关已经再无一点可以抵御的力量了。可是主动出击的话,且不说油坊关适合冲阵的骑兵数量本就远远不及城外的北羌人,而且论单兵战斗力更是不如北羌这个在马背上成长的民族。
他正想着,忽然感觉到身旁存在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
“谁?”魏青原喝道,然后扭头看去。
一个自己熟悉的少年站在自己身旁,正在对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和鲜血淋漓的尸体发呆,表情木楞。
“高歌!你回来了?”魏青原愣了一会儿,轻声说。
“回来了!”高歌仍然盯着满地尸首,然后转头问魏青原:“好久不见了魏先生,我爹呢?”
魏青原表情复杂,低头默然不语。
“我爹呢?”高歌看出了魏青原表情不对,他上前一步,声音也高了一个调子。
这时,他惊恐地发现,魏青原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泪水。他的心里一沉,一种比自己体内阴寒真气还要冰冷的感觉弥漫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