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的老爹心情大好,他嘱咐招待所做了一顿饺子。饭桌上,老爹幸福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刘芗茗。“老小啊,你老烟叔过得还好吗?”
“嗯,也就那样了。”刘芗茗敷衍道。他对老烟叔不太熟悉,只不过当年经常听老爹念叨这个人,说这个人如何的大才,今天他灵机一动,就借用了这个人的名头。
“啊,你老烟叔是个大才啊,这样一个大才想要为国家出力的时候,却被打成黑五类份子,下放到这劳动教养了十年。如果不是你老爹我暗中阻拦,想要留下这个大才,可能你老烟叔也不会被下放到这,只是劳动教养。
唉,造成今天的局面,也不能说完全怪老头子。如果没有‘帝国主义封锁’,如果没有‘修正主义压迫’,如果没有中国存在‘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如果不是担心‘工农群众再吃二道苦’,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不是‘*集团和四人帮集团’的干扰和破坏,也不能闹成今天这样的局面。老头子当年发了好几道‘要文斗,不要武斗’的最高指令,可是有几个人听了。为了互相攀比所谓的革命,他们小事化大,居然擅自就把某些人压去枪毙了,真是混蛋。算了,你小屁孩一个,老爹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老爹又直溜一口白酒道。
“哦。”
“对了,老小,这还有些饺子,把这些饺子给你老烟叔送去,告诉你老烟叔,你老爹谢谢他了,并且希望他一直可以保持这种乐观的心态,国家还需要他出力呢。”老爹说完,就吩咐妈妈开始装饺子,并且还用小酒壶装了一壶酒。
“哦,我就去。”刘芗茗接过饺子出了门,可是一出门他就傻眼了,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老烟叔在哪,怎么去送啊。对了,陈樱也是孟家店的,肯定知道老烟叔住在哪。于是,刘芗茗转身去找陈樱。
见刘芗茗来找自己,陈樱显得很高兴。刘芗茗对陈樱说明了来意,陈樱欣然答应。这样,两个小家伙前往孟家店的老烟叔家。
敲开老烟叔家的房门,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人诧异的看着刘芗茗。“老烟叔,我是刘恒臣的小儿子,老爹让我给你送饺子来了。”
“哦,快进来吧。”老烟叔听见刘芗茗介绍完自己后,立刻把两个人迎进屋。
进了屋,刘芗茗把饺子和酒放在炕上,随意的打量了一下屋子。屋子显得很大很空,屋里只有一张大炕,大炕上摆着一床炕被,炕被前整齐的摆着一摞红宝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老烟叔,没吃饭呢吧,我老爹让我来给你送饺子来了,你吃饺子吧。”
“嗯。替我谢谢你爹,告诉你爹让他放心,老烟叔一定会留着这副残缺为祖国建设战斗至最后一刻。”老烟叔哽咽道。
“嗯,我会和老爹说的,老烟叔快吃吧,省得饺子一会都凉了。”
“嗯,好。”老烟叔说完到外屋的锅台上拿了三双筷子,三个碗,五六根大葱,一个盘子,一个小酒盅。老烟叔把盘子放在炕上的桌子上,把饺子放进盘子里。接着递给刘芗茗和陈樱一双筷子和一个碗道:“来你们也吃。”
“我吃完了。你吃吧老烟叔。”
“你不吃,老烟叔也不吃。”老烟叔倔强道。
“好吧,我吃。”受不住老烟叔的热情,刘芗茗往碗里夹了一个饺子。陈樱倒是没客气,这一小会儿已经吃了三四个。“太好吃了。我好久都没有吃过饺子了,芗茗你也吃啊。”饺子塞满了陈樱的小嘴,陈樱有些语焉不详道。
“你个馋丫头。”刘芗茗笑着道。
老烟叔吃了一个饺子后,就借着大葱一杯一杯的直溜起来小酒。喝了不知道多少,老烟叔拿出烟袋锅,开始吧嗒吧嗒的抽起来。抽着抽着,老烟叔居然莫名其妙的开始流眼泪。刘芗茗诧异的看着老烟叔。
“老烟叔,你怎么哭了。”陈樱问道。
“没哭,我这是高兴啊,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重视知识分子,你老烟叔这是高兴啊。”
“老烟叔,你怎么到这来的?”刘芗茗好奇的问道。
“唉,都怪你老烟叔这张臭嘴啊。你看你老烟叔现在的能有六七十岁了吧,其实你老烟叔才四十多。我三四年生人,后来留学美国,取得了经济学硕士学位,再后来就爆发了抗美援朝,我就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回国了。回国后,我报名参军,想要保家卫国。可是,唉,政审不过关,人家不信任留过美的人。
也就从那时候,我开始疑惑了,我在美国的时候,美国人都是想方设法的逃避参军,可为什么回了国,主动报名参军国家还不收呢。
参不了军,我服从国家的分配,到国家计划委员会工作。参与了第一个五年计划。第一个五年计划超额的完成了计划的内容,这让某些人认不清当时的形式了,以为一口可以吃个胖子。”
“老烟叔你醉了。”刘芗茗暗暗提到。
“我没醉,我这是高兴。”老烟叔有些不满刘芗茗插嘴打断自己的诉说。
“看来,还真怪他这张嘴,喝点酒就敢往外乱冒话,当然,或许也是因为在美国呆久了,染上了美国人的这种性格吧。”
“一口哪能吃个胖子呢,******的失败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于是,当时的领导就要求我们分析失败的原因,并且提出批评。我分析的最透彻,批评的也最深刻,并且还打算再批评一次呢。谁知五七年就开始反右运动了。也是老天保佑,本来我已经精心准备了发言稿,打算在笫二天的会上向党提点儿意见,谁知当天晚上多喝了二两酒,造成胃穿孔被送进医院抢救,等我病好了出医院时,右派们已经自杀的自杀,劳改的劳改了。由于批评的轻,于是被你老爹保住了,下放到这接受思想教育。十年,整整十年啊,这十年让我们的经济倒退了多少年?”
“唉,这是时代的悲哀。”刘芗茗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