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3年,汉灵帝熹平五年。
二月,蜀中地震,洛阳亦为之晃动。又闻宫中署内,有雌鸡化雄。
三月,有黑气堕入温德殿,长十丈余,形似蛟龙,好一会方才散去。
四月,有青虹处于玉堂殿,数日方去。
种种怪异之事交相发生,洛阳城中,人心惶惶,一日数忧。
灵帝特诏众臣问政,诣各大臣上书议政,直揭时弊,陈其得失,并究问灾因。思解决之法。有侍郎蔡邕上书,内有妇寺干政之说,被中常侍曹节等人窥之,遂连接外臣,阴而害之。以因私怨公、谋害大臣罪充戍朔方。
五月,后宫****。宋后被中常侍王甫所谮,遂被废了后号,收了玺绶,身死家灭。
说起来,也是这皇后不慎。
原来这王甫自害死渤海王一家后,就提防着这皇后会不会趁机报复。
这天皇后又想起了妹妹,总觉得妹妹死得太冤了,忍不住就埋怨了几句。偏巧就让这王甫听见。
这王甫本就防着这事呢,骤闻皇后怨恨,也不由慌了神。
于是狠下心来,勾结一帮常侍,在皇上面前抵毁诽谤皇后。
这灵帝也正因宋后没有生育而心生不满,听得近侍谗言,也不分清红皀白。当即下诏废了宋后。
古语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王甫曹节程璜等一帮恶徒阴人,内惑帝上,外联群臣。把持朝纲,无法无天。却也惹得一忠君为国之臣,姓卢名植,字子干,幽州涿郡人氏。时任尚书令。昔与蔡邕等人同为东观侍郎时,感情极好,对宦官阉寺也是深恶痛绝。前番蔡邕被黜已是气冲斗牛,如今又闻皇后遭谮,更是怒气填膺。
遂集结一帮忠臣良将,乘甫等外出之际,先收其爪牙,大刑逼供,把得王甫一党的作恶证据掌握在手。再联结朝中各忠贞大臣,联名上书。
灵帝看完奏章,又见证据堆积如山,事事确凿,不容狡辩,到也无可奈何。命狱官收捕王甫曹节等人下狱。收没家财房产土地。家属发充交趾。
次日,下诏鸠杀于狱内。王甫等人服诛的消息传出,天下人奔走相告,额手相庆。都以为自此也该由贤臣辅佐了,天下太平有望。
却说这灵帝一时去了宋后,又少了王甫曹节等人,顿觉身边清冷了不少。于是下诣令天人选送秀女,进献童男近侍。
有南阳宛城何氏女,生得花容月貌,娇媚动人,更兼骨肉匀称,肤白胜雪。这灵帝那见过如此美人,自是夜夜征阀,连日不朝。过几日,就立那何美人为皇后。又大封其家族,其兄何进本一屠猪宰狗之人,也封得个虎贲中郎将。旋几又被提拔为大将军,升迁之快古今未曾有之。
又从宦阉中提拔张让、赵忠等人,封为中常侍。
于是,刚刚平静不到几天的大汉朝堂,又是暗涌汹汹,昏曚迷离了。
大汉并州北部有一山,名曰紫岳。西起阴山,东至太行,居雁门、宁武、紫荆等名关。横跨塞北,南屏三晋,北瞰云代。端的是莽莽苍苍,横亘塞上,巍峨耸峙,气势雄伟。
其主峰翠屏峰更是高耸入云,其间云雾侥绕,断崖悬壁,奇险无比。
峰底云山寺。
童渊点起三柱香,躹了三躬后将香插入灵位前的香炉中。转身到一旁的石墩上坐上。对刘勖道:“勖儿,上香,磕头。”
童渊道:“勖儿,叩过祖师礼,你就算本门中人啦,本门有门规五条,你当劳记于心,如若他日,为师发现你有背师违规之举,虽千里之遥,为师也当取你性命,你可依否?”
刘勖急忙拜伏于地道:“弟子谨尊师命。”
童渊侧头对子龙道:“子龙,你将本门门规背与师弟听。”
子龙低头应道:“弟子遵命。”转过头对着刘勖朗声道:
“叛国投敌,背叛大汉者,杀。”
“欺师妄祖、背叛师门者,杀。”
“祸国殃民、滥杀无辜者,杀。”
“卖友求荣,陷害忠良者,杀。”
“作奸犯科,偷盗淫邪者,杀。”
言毕,刘勖大声应道:“弟子刘勖,以此身为誓,尽此生之命当尊师守规,精忠爱国,如违此誓,天地共弃。”
童渊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勖儿能有此心,为师甚感欣慰。”
笑完道:“勖儿,为师一生共习得枪法五套,收徒三人,如今你是第四个。“
“你大师兄乃益州蜀郡人,姓张名任字子毅。延熹三年间拜我为师,力时四年,习得暴雨梨花枪法。现如今追随益州别驾贾龙镇守犍为,抵御南蛮。”
“你二师兄乃凉州武威人,姓张名绣字益泰。永康年间上山学艺,力时五年,其阴阳两仪枪法方才大成。现今跟随其父张济征讨西域,剿平羌胡。“
“你三师兄赵云赵子龙,常山真定人,熹平四年随我上山,如今已有两年,其百鸟朝凤枪法也若有小成。”
童渊说完,眼睛盯着刘勖道:“勖儿,告诉我,你长大之后志向如何,是为将、为帅或是另有志向?”
刘勖一怔,他料不到童渊突然出此问题。
心里一怔,原本他是想趁三国乱起,弄个皇上当当的。
现在当然不能这么说,要不然还不被看成是个犯上作乱之人。
急忙整理思绪道:“师父,恕徒儿直言。如是太平年间,勖儿力当为国之大将,替大汉开疆辟土。如是世道混乱但国家皇室尚有可为,徒儿当思为一军统帅,进则匡扶社稷,退则保境安民。如是朝廷糜乱,圣上昏庯,小人当政,君子不起。徒儿则当另立大汉,重整河山。所以徒儿想学这为王之道。”
童渊感到有点意外,不料得这五岁童子,能有如此繁多而又复朵的想法。回头又想起这孩子的生世经历,到也有点释然。
长叹一声道:“你三位师兄,两为选了为将之道,子龙选了为帅之道,只有你志向最大。然而这为王之道却是最为艰辛,稍有不甚便可能身败名裂,死无完尸。勖儿你可是想清楚了?”
刘勖坚定地望着童渊道:“徒儿早已下定决心,请师傅传勖儿为王之道。”
童渊思索良久,突然双手一合,霍然起身对刘勖道:“好,即然你已经下了决心。为师就传你为王的枪法、兵法和计谋。你跟为师来。”说完大踏步而去。
刘勖与赵云对视一眼,也就紧跟其后而去。
大殿的边上是一偏殿,殿里打扫的颇为干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檀香味。殿的正中间供奉的是三清祖师的金身。金身前放着三个团蒲。
童渊走到正中间的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将左边的团蒲转了三圈,又将右边的团薄转了三圈。只听“咔咔”一阵机括声传来。殿中的三清雕像突然往边上滑开,露去一扇门来。
童渊拍拍手,走过去将门往两边一推,道:“云儿勖儿都进来吧。”
密室内,宝光闪闪,眩人眼目。
墙壁上,挂着几副铠甲和头盔,不知那个朝代那个大将遗留下来的。
靠墙竖着几杆长枪,有长有短,还有一柄断枪。
虽然擦拭得油光铮亮,但那铠甲和长枪上到处都有那一块块暗黑色的印痕。
那是血迹,毫无疑问。只是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刘勖自走进密室门就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他拼命地张着嘴,大口地吸气,可大脑还是一片眩晕。
看看边上的子龙,估计他可能是来过,脸上没有大多的震憾感。但也是脸色苍白。两眼鼓得老大。
童渊一个个地挨着抚mo过去。那手轻柔得像在抚mo着爱人的胴体。
那枪都要一杆杆地拿起来,用衣袖仔细地擦拭。
良久,童渊方才抬起头来。道:“勖儿,这里是为师的兵器室。中华泱泱大国,名兵神器数不胜数,为师耗费数十年时间也不过才收集九牛一毛。除了你三位师兄所取走的兵器,其余的都在这。你好好选选吧。”
说完,长叹一声,负手走了出去。
刘勖对这兵器根本就毫无所知,也不知道哪好哪不好。见子龙在旁,便道:“师兄,你帮我挑一杆枪好不好,师弟不识得哪柄枪好哪柄枪劣。”
却不料子龙正色道:“师弟,此言差矣。一把称手的武器对于我们练武之人来说就好像是你的灵魂。你的双手。这里的枪都是前世名将所遗留的名枪,每一柄都有他辉煌的过去,你要用心去感受,挑一柄能与你灵魂相融合的枪。不要急,慢慢去感受,我在外面等你。”说完,转身离去。
刘勖大急。这黑不隆冬的,你们不帮我挑,也该在边上陪着我啊。你们怎能扔下一个六岁的小孩不管啊。想叫又怕耻笑,遂咬着牙,靠着墙壁走了进去。
密室里没有多少光线,那头盔铠甲挂在墙上,就像一个个人站在黑暗中注视着你。空气中隐隐有一股腥膻的血腥味,更使人心惊胆寒。
过了好久,刘勖方才平下狂乱的心跳。适应这种压抑的感觉。慢慢地抚mo起手边的一柄长枪。
这柄枪很长,足有一丈有余,枪杆粗如儿臂,上面还有粗粗的螺纹。重量足有百斤开外,刘勖根本拿不起,只得把它顺着墙壁,慢慢地放平,枪缨呈黑色,根根坚硬,似乎是哪种猛兽的鬃毛。枪刃奇短,只有半尺长短,厚度却又太厚,看起来就像一菱形锥。中间开一血槽,约有一指深度,槽内似有血坧。枪刃两边都开了二指宽的刃口,透着幽幽青光,寒气逼人。
刘勖想起子龙说的,要用心去感受,
他学着童渊的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双眼,一手抚mo着枪杆,一手抚mo着枪刃。用心去找寻这柄枪的感觉。
慢慢地,他感觉到心中有点烦燥不安,有种血脉贲张的感觉。浑身痉挛,手臂肌肉看始抽搐。模模糊糊的,他脑海中出身一个白盔白甲的大将军,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将一大群的士兵推入坑内。如有反抗,他立马飞驰过去,一枪挑起向坑内甩去……
渐渐地,一副副血腥的场面出现在脑海中,只觉得有一股暴戾之气在胸中窜来窜去,只想长声嘶吼,把这股气吐出去。脑中嗡嗡作响,一种噬血的感觉充满了脑海。
“咣……“
一声雷鸣般的钟声在刘勖耳边响起。
“哇”,刘勖喉头一短甜,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知道自己心神受了暗伤,当下也不敢再去摸枪。
蓦然,门外一低沉的声音响起:“痴儿,一切都是幻像,切莫沉迷其中,当放手时须放手,保得灵台清明才能遇到与你灵魂相依的兵器。”
原来却是童渊在外面感到密室里有一股杀虐之气传来,知道刘勖有点走火入魔了,急忙敲响殿中的醒世钟。
刘勖有点后怕,方才如是醒悟那怕晚那么一点,估计这辈子就要心智失守,六神不附了。说白点,那就是成白痴了。
端着在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呼吸,努力将心中那股戾气驱散开去。
良久,刘勖睁开眼帘。定了定气,再次往里面的那些兵器摸去。
这次,他留了个心眼,一旦发现在心神不正,心生暴虐的现象马上放手,再不敢逞强。
一路摸过去,名柂的气势各有不同。
有的阴狠血辣,似乎前世主人喜走阴柔、诡秘之道。
有的平和阳正,当为大开大合之得器,想来前世主人当为一堂堂正正勇将。
有的摸上去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是一根平凡的木头。
密室里愈来愈暗,有点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四周一片寂静,似乎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刘勖现在心如止水,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似乎真有那种无我无物的感觉。
扶着墙壁,慢慢地向前走去,似乎到了墙角了,记忆里,这里好像有一对枪的。
刘勖蹲下身子,伸手一探,果然碰到一杆短枪。
枪身有一块块的疙瘩,好似石头嵌在上面。枪身长约六尺,跟自己身高差不多。咬着牙勉强尚能抬起一点点,大概也就四十来斤的样子。这应该是那柄子枪。
再往前,在贴着角落的地方,摸到了那柄长枪。
枪长一丈二,鸡蛋粗细,重约七十斤。枪身跟那短枪一样,都是无规则的石头方块状纹路。缓缓地抚mo上去,只觉得这枪寒气逼人,却又不是那种阴寒的感觉。那寒气透过手臂传上来,只觉得灵台越来越清明,身上那种烦燥暴虐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就如三伏天垂入冰窖,又如在烈日暴晒之下喝了碗冰冻酸梅汤,浑身舒泰。再住上,摸到枪缨,缨长尺许,柔软细密。
过了枪缨,就是枪刃了,刘勖的手缓缓地探了上去。
蓦然,中指上尤如被蚊子叮了一口,一阵刺痛传来。
刘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前突然闪起一丝柔弱的白光,却是那枪刃遇血而亮。
刘勖手上的血还在一滴滴地滑落在刃口上,枪刃的银光也越来越亮,似乎那枪刃在吸血,每吸一丝,光也就亮了一丝。
渐渐地,刘勖的脑海里如放电影一样地闪现着一个个场面。
胡风凛烈,飞骑如电,一位身穿黑盔墨甲的大将军随着座下那匹浑身乌黑的骏马,时而怒马飞枪,直取敌酋;时而挥军突阵,一往直前;时而又弯弓射敌,百步穿杨。虽然场面血腥,却没有一丝暴戾杀虐之气,反而觉得有一股浩然之豪气充填于心中,令人如沐烈阳之中,浑身温暖。
刘勖心里感觉到,这就是他的心灵之器了。
毫不犹豫地,他将那柄子枪吃力地拖出密室。
大殿中,烛光闪闪。
童渊坐在石墩上,闭目养神,此时脸时隐有笑意,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赵云有点不耐烦了,在殿中来回度步,师弟进密室已五个时辰了,还没出来,他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正准备去密室里看看,这看见刘勖扛着两柄枪进来了。
赵云看着师弟很惊讶,才几个时辰不见,刘勖的气质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说先前只是一个俊朗秀气的小童,那现在就如同一个昂昂大丈夫了。虽然身躯还小,却是一身豪迈正气,令人不敢仰视。那柄子枪被他抱在怀中,也感觉不到,似乎那本身就应该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赵云知道,这小师弟已经和那柄枪灵魂相应,融入一体了。
刘勖来到童渊面前,双目含泪,拜伏于地:“勖儿谢过师父赐枪之恩。”
童渊双目渐启,看着面前的刘勖,微微的点了点头。道:
“此枪名曰牧野流星,乃战国时期赵国武安侯李牧李大将军的兵器。昔日追随李将军北逐匈奴,南御魏韩、西挡胡秦,东征幽燕,立下赫赫战功。你持此枪当以李将军为楷模,驱逐鞑虏,匡扶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