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无真到帝都才几日,所受荣宠已经超出所有人想象,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知道帝都来了个冰族公子,被封为明王,赐宝刀,斩白蛇,还被恩准住在皇宫之内。现在酒楼茶馆中处处都在议论冰族之事,那些见过狼骑的百姓将所见所闻添油加醋描述一番,再以讹传讹,弄得冰族人最后都成了身高两丈,眼露凶光的怪物。
叶青珊和娉儿两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小明宫,他们昨日听暖儿说了这小明王的一些事情,知道自己将要服侍的是冰族公子。
冰族在普通东原人眼中就是蛮人,身如蛮牛,凶恶无比,叶青珊也只能祈求上苍这冰族公子不要过于恶劣才好。
入得宫门,偌大的院子中便只见一白衣俊美少年正挥刀练武,院中黄叶纷飞,杀气腾腾。信无真自那日在天和殿中被白蛇引发体内狂血之后,功力大进,不过体内腾龙似受到什么刺激一般,时不时想要抬头爆发,信无真无奈之下只好借由练武来疏泄那气势,不想将这初来乍到的弱女子吓得脸色惨白。
那领路太监扯着叶青珊跪了下来,“奴才(奴婢)叩见殿下。”
信无真一招未收,无法停止,那太监不谙武艺,看不出来,只好又提高声音道,“太后吩咐的侍女,奴才已经带到,请殿下过目。”
等了好一会,才回到出鞘,斜眼一看,见那太监身后跪着两个宫女,穿着普通大离宫女服饰,低垂着头不敢正视,当下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殿下。”
那太监走后,叶青珊和娉儿更加心虚,头垂得更加厉害,几乎要接近地面。
“你便是那个叶婕妤?”
叶青珊知道此人便是要服侍的明王了,“奴婢已不是婕妤,只是服侍殿下的宫女叶青珊。”她这婕妤是刚入宫,父亲还没获罪之时得的,不过她一受封就被打入冷宫,这十余年来又有谁把自己真的当过婕妤,这般想来,心中又是一阵凄婉。
“哦。”少年沉吟了一下,“那你身后的女子是?”
“回殿下,这是奴婢的妹妹,名叫娉儿,奴婢进宫之时便已随着奴婢,不能离弃,还望殿下好心收容。”
“嗯。”信无真知道这女子定是原本服侍叶青珊的宫女,心想奴婢之下还有奴婢,倒也有些复杂,心中虽这样想,也懒得点破,“你们先起来吧。”
待叶青珊抬起头来,信无真才算看清她的面容,肌肤白皙细腻,眼睛有如秋水深潭,眉间蕴藏忧郁颜色,让人怜惜。饶是信无真天天都有倾凝这般绝色女子守在身边,也被这女子的容颜惊了一下,俊脸一红,正尴尬间,却又有几个宫人从外走入,叩拜如仪。
信无真认得这领头之人正是离皇身边的大太监王震,乃是大离锦衣府副都统,甚有权势。他虽不用像其他朝廷官员一般对这太监恭恭敬敬,但来帝都之前牧野千叮万嘱说一定要和这些宫人打好交道,就算是心里不愿,也尽量不要得罪,听过牧野的话后,少年心中本就对他们有些怜悯,语气神态自然还算温和客气。
挥手让他们站起之后,问道,“都统,有什么事么?”
王震显然有点受宠若惊,他在离皇身边日久,识人无数,这少年语气神态处处袒露真诚。类似他们这类人,其实不论他学识再精深,武艺再高,权力再大,上层人士看他之时都从骨子里透出一种鄙夷。他们最想得到的其实是尊重,拼命揽权,力争上游的目的也只是想得到普遍的尊重而已。一旦手握权柄,奴才翻身做主了,所行所做之事必定残忍百倍。
信无真作为冰族公子,就算是离皇也不能拿他怎样,更别提会有求于他,现在对他却这般真诚客气,王振顿时多了几分好感,心中将信无真列入可交往名单之中,神态也愈加恭谨。
信无真不知道王震心中所想,更不知这仅仅的尊重会有这般效果,见他愣在当场,只好又问一次,“都统,有何事?”
王震这才清醒过来,连忙道,“殿下恕罪,陛下让奴才请殿下一道去观看练兵。”
“练兵?”信无真虽然年轻,却已经历无数战场,这练兵对他来讲着实没什么吸引力。而且他作为冰族公子,若不是离皇向自己展示国威,实在没理由让自己观看练兵,除非是向牧野这般与自己亲近的将军,当下问道,“是观看卫将军大人练兵么?”
“回殿下的话,不是。”
信无真心中疑惑,王震又连忙道,“近日驻守边关居应城的将军秦路回朝参拜,陛下问起兵法军事,对答如流,深得陛下非常喜爱,于是又令他一日之内将三百宫娥训练的进退有据,合乎阵势,秦将军应承下来,今日正好是验收之时。”
“这倒有点意思。”信无真在这皇宫中才过了一天不到,早已嫌这里过于平淡,听到竟有训练宫娥这等趣事,如何肯放过,不过他知大离军中素有法度,不披甲不持令者无法入得,便问道,“我该穿何等服饰去?”
王震低头想了一下道,“这并非正式的军中操练,且殿下在没有我大离军职,便装可行!”
信无真听罢呵呵一笑,取过石桌上练武之时脱掉的外衫,正要披上,却听王震一声怒斥,“你们二人不省事么?”
大离宫中等级森严,侍女由得主子自己穿衣已是大忌,叶青珊和娉儿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小跑着过来,信无真早已穿戴好,冲她们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无妨”。见两女还是惴惴不安,便吩咐她们入屋找倾凝安排,然后才与王震并肩而行,“有劳都统领路了。”
“殿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