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逢、横艾、端蒙到达游兆追踪的地方,已经入夜。
半月静静悬于天空,无云,林中人人影绰绰。
游兆伏在一颗大树之上,借着繁密树叶将身形掩藏起来。焉逢一个翻身跃到他身后,压低声音问道,“游兆,怎么回事?”
游兆指了指前方那些人,然后才轻声说道,“秦公的密探约了一个女子到这树林之中,想必那女子和沥泉幽烨枪深有关系。”
月光洒在林中那群人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没有一个人说话,静的发寒。
“你要什么都不是问题,我们要的只是那柄枪。”
那领头之人打破平静,将手一挥,他身后之人拿出一个盒子,似乎有些沉,待盒盖弹开,金锭被码的整整齐齐放在其中。
这金闪闪的东西似乎引起了对面人的兴趣,她打量着盒中金锭,掩嘴轻笑,“这里怕是有不少金子呢。”
“如果你说出枪的下落,这些都只是定金,事成之后有十倍于此的酬劳给你。”
“这样高的价格,可以买下整支骑军的枪了,你们只用来买个消息,划得来?”女子继续笑着,裸露在外的肩胛在月光下散出莹白炫目的光,让人心动,只是却似乎无法打动对面那些从血火残杀中走出的人。
“你不用多问,”那领头之人似乎有些不耐,声音中透着冷厉,“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捧上这盒金子,林外自会有人把你送出落日城。”
“呵呵呵,”那女子走到那盒金子面前,恋恋的在上面抚mo几遍,“这么多金子,让贫困了大半辈子的我也怦然心动呢。说到是可以说,只是我说了之后,圣上有怎肯放过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一个娇娇弱女子,就算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的。这盒金子,我怕是无福消受啊。”女子长叹一口气,似乎很是舍不得。
“你说出来,我们自然会护卫你的安全,就算圣上将你从千里外抓回来,我们还是可以再次将你送到千里外去。”那首领冷笑。
女子也跟着一起笑。
“这么麻烦啊,为什么不直接将我灭口呢?这金子都不用浪费。”首领脸上的笑容陡的消失,双目如毒牙一般直刺女人的明亮的眸子。
女子呵呵一笑,“看你,年纪也不轻了,怎么可以这么急。”她顿了顿声,才幽幽说道,“前朝炀帝大业十三年四月,天煞大宗主楚破挟沥泉幽烨枪自荆州北上,在天临居将枪亲手交予白式,随后白式起兵反隋,于大业十五年平定天下,建立离朝,白式为太宗皇帝。”
女子全然不在意对面森冷目光,只是漫漫将长发在手指之上绕着圈圈,悠然的语气如同在说着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可是这个几乎人尽皆知故事却在一开始就吸引住了众人,就连不在场中的焉逢也紧张的抓住了身边一根树枝。
“太宗皇帝建国之后,楚破想将枪索回,可是太宗皇帝却以尚有边戎作乱为由,不许,双方发生冲突,白式最后身死落日城。”
“其后,天煞为报复太宗皇帝,竟然培养出一个绝世女子,名为舞朝,先侍奉太宗,后侍奉高宗,终于在太宗皇帝死后四十一年成功夺取大离江山,做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皇。只是这女皇如太宗一般雄才大略,也如太宗一般言而无信,竟然背叛天煞,导致天煞再次徒劳无功。”
“先天二年,天煞向太平公主展示强大武力,鼓动手握大权的太平公主谋反。这次他们却再也不相信他人,在落日城大乱之时杀入皇宫,天煞竟然将沥泉幽烨枪抢了出来,还归石中。只是这皇宫一役,很是惨烈,天煞精英折损大半,宗主萧锋也死于乱中,最后导致纵横东原千年的第一组织最后渐渐消失,从此本朝关于沥泉幽烨枪再无任何记录。”
那女子说到此带着深深的感叹,有些意犹未尽。对面之人和旁听者都在等着她下面的故事,却久久未见开口。“完了?”首领终于耐不住开口。
“完了!”女子侧头过来望焉逢等人的方向嫣然一笑,“你叫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我就知道这些啊。”女子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十分无奈的摊摊手。
“枪呢?”首领压住心头的不满,继续问道。
“枪啊,天煞的石中枪自然是回归石中,留待下一个能拔出它的王者啊。”女子笑的花枝乱颤,浑然不顾周身几乎要撕裂她的杀气,仿佛周围的人都是看着她表演的观众,自顾自的笑着,只是这笑声中透着几许悲凉。
“你在玩弄我们?”
“在沉闷的环境中生活的久了,自然要找些事情来调剂调剂。”女子还是吃吃笑着,掩着口,蓦的眼中杀气大盛,如电光一般直射那首领的眼睛,“我就是玩弄你们又如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何方人士,就凭秦公那样的废物也敢来要沥泉幽烨枪的下落?”
“臭娘们,找死!”那首领终于耐不住爆出出口,秦公的密探们纷纷拔出手中武器,刀光洁白如女子的肌肤,冷意森森。
那女子浑然不惧,将左手高举过头,那尾指上的翠绿戒指在月光下绽放出刺目的光华,一片迷茫之中传出那女子冷冷的声音,“应该是你们这群人不知死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