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209监房只有犯人们打呼的声音。值班的犯人紧张地盯着新兵,因为新兵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文广用破袜子帮新兵把脚镣的环包了起来,这样时间长了不会把脚脖子磨坏,还把链条用毛巾包起来,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没有大的声音,也不会影响到别人睡觉。
文广自己也睡不着,看新兵睡不着,就上前和新兵说说话。
新兵好像也急于找个人倾诉,把一肚子的苦水全部倒出来。文广开了一瓶可乐,找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给新兵,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新兵说,张学又。
文广笑了,你他妈还明星啊?
新兵说,真的,又一次的又,张学又。
文广重复着,奥,张学又,你爸怎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啊?这连杀两个人,你手挺黑啊!我看你也不是这样穷凶极恶的人种,怎么就这么残暴呢?
张学又说,你不知道啊,这心里的气憋得已经要死了,反正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文广说,现在不用了,你们都死!说说吧,说出来痛快点。
张学又说,我真的是苦啊,我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钱,快六十的人了,图什么?还不是图个家吗?我家弄堂口有一个快餐店,里面有个服务员叫小丽,二十出头,长得也算可以,我因为一个人,家里不烧饭,就一直在这个快餐店里吃,这一来二去吧,就和小丽认识了,她看我来总是把菜加的满满的,汤也热乎乎的,你说这什么感觉啊,后来我两就好上了,你说我快六十了,找这么一个鲜的,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烫了。没多长时间,闹矛盾了,我岁数大,那个不太行,你想啊,这老牛吃嫩草说是这样说,这牛的牙都没了,还吃什么草啊,这就叫牛吃得不爽,这草被吃得也不爽,总也吃不完啊。这一吵架,小丽就把这事情挂在嘴上,你说我也算一个男人吧,她这样闹得左右邻居都知道我怎么做人啊!这知道就知道吧,还要偷人。偷人就偷人吧,还他妈给我上教科片,你说这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也就算了,最后倒好,和那个臭男人一起打我,要把我赶出去,你说这口气还忍得下去吗?于是,那天我假说单位加班,看着这个男的进了我家,上了我的床,操,这动的,我们老房子本来隔音就不好,这*一个劲地叫,我直接冲了进去,拿着斧子就砍,操!砍!
张学又说到激动的地方坐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做着砍人的动作。
文广拍了拍张学又的背说,不要激动,老张,不要激动!
张学又停顿了一下,回过头看着文广问,老大,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文广看见张学又的脸上有泪在默默地往下淌,眼神是期盼的,他非常想知道文广的答案,可是文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杀还是不杀呢?文广知道张学又对小丽充满了希望,张学又把下半辈子的希望都放在了小丽身上,可能张学又还希望小丽能帮他生一子半女好养老送终,可是小丽亲手把张学又的梦给毁了,也把自己给毁了。
文广拍拍张学又说,老张早点睡吧,睡一天少一天了。
张学又仍旧固执地问文广,老大,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文广轻声说,该杀。
张学又心满意足地睡了,却留下了文广一个人睡不着了,该杀还是不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