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里那几丝云彩终于停了下来,它们好似屈服于月光的威力,胆怯地收缩在水晶的中间,互相纠缠,一闪一闪的,就像阳光照射下那水面闪动着的波鳞纹,又像深秋夜里闪烁的星光。
随着几丝云彩的团合,光一点一点的慢慢地汇集,由细变粗,最后结成一颗珍珠大的光团,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西门庆像一个熟睡的新生婴儿,安祥地躺在那儿,沉沉地睡。
那光点不停地变化,后来又慢慢拉开然后快速地运动,灵活的得像一条受到惊吓的小蛇般四处乱窜。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小蛇一般的光的一端,如水透过泥巴似的从水晶里渗了出来,慢慢地围着石头缠绕。
突然,它好像发现了新的目标,闪电般刺向西门庆腰间的那一块胎记,那胎记的条纹像是一块海绵,一下就把从水晶上袭来的光线吸了进去。这时,房间内又恢复了原来模样,朦胧的灯光下,一条微弱的光线把西门庆的胎记与水晶连接起来。
西门庆本就如玉石般质地的肌肤,好像罩上了一层洁白的光晕,全身散发朦胧而流离的光芒。
突然,睡梦中的西门庆翻个一个身,那条光随之弹跳了一下,紧紧地咬着那块胎记……
月下的安阳,静得像一潭死水,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像听话的小朋友,乖乖地躺在大地了,不发出半点的声息。
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人在沿着街道屋檐下的阴影处在剧走,一路上他踮起脚尖潜行,发出“唦唦”的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
那人对这一条街道很熟悉,他走过一座大门之前,就在大门旁的围墙前停了下来。他左右看了一看,然后就从腰间掏出一件像手爪般东西,往上一甩,那东西“嗖”的一声翻过了那面围墙,一下就勾在墙头的那边。
那人拉了拉绳子,然后抓着绳子敏捷地爬过围墙,倒像是做惯了这事一般,转眼间,那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墙头上。
月亮隐到云层里去了,西门庆房间里的月亮消失了,水晶恢复了它往常的模样。
窗的下右角突然出现了一点黑黑的影子,那影子慢慢地升高,最后形成人的头形的模样。
原来是一个人影,这是一个身材较矮的人,头上绑着两个发髻。这人分明就是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轻轻地把窗纸弄出了一个洞,然后一只眼睛凑上前来往屋内扫。屋内灯光昏黄,但依稀却能分辨出里面的情况。
当见到西门庆一副裸体陈列于床上的模样时,女孩子禁不住就要叫出声来,她突然想到不妥,连忙把自己的嘴巴捂住。
女孩子身子微微发抖地在窗外很久,到后来,她转过身来缓缓地坐在地上,长长地吐着气。
这时,一声细微的声音辗碎静悄悄的夜,她侧耳一听,连忙蹑手蹑脚地离开窗边,钻进了不远处的几颗茂密的小树后,蹲了下来,屏住呼吸往回看。
女孩子刚离开窗口一会,发现的条黑影从墙角那边猫着腰,正轻手轻脚地顺着墙根摸过来。黑影很快就走到了通道,他停了下来四处张望,好像是在找什么。不久他选定了方向,就像一只大蚂蚱似一纵一纵地直朝西门庆的房间这边窜走来。
黑影这么一过来,直吓得藏在树后面的前面女孩子气心直砰砰乱跳,不知道这人要来做什么,是杀人放火,或是盗劫抢钱。
她突然想起宿舍里流传的故事,有一个少年,因见到凶手杀人,最后被对方捂死在墙角;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家,困撞上小偷在作案,被对方下了狠手,一刀捅到肚子上,最后痛苦地死掉;有一个少女,在街上不小心踩到一个地痞,被对方劫持到野外折磨……这些故事太多了,故事里的那些坏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眼前的这人蒙着面,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他大半夜里偷偷地摸进来,肯定想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自己藏在这地方被他发现,那岂不是要被灭口?想起他们种种可怕的手段,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没想到脚下踩到一根枝条,还发出了不小的声音。这一响,在寂静中显得如此的刺耳,直吓得女孩子差点惊得晕了过去。
那条黑影刚走到西门庆那房间门傍,一听这声音顿时也被吓了一跳,他忙把身子伏得低低的,然后就往这边瞧来。
树苁里的人见到对方已注意到自己所藏的位置,被吓得面色惨白,一颗心几乎要爆炸。
黑影蹲在那地方一动不动的,一双似毒蛇般的眼光直朝这边盯来。
“吱——吱吱。”这时,树的那边传来老鼠打架的声音,听起来有三四只那么多,看来打得正欢呢。
那黑影顿时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心头暗骂一声:“死老鼠,吓我一跳。”
藏在树后的人见到黑影这样子,心头悬着的一块石终于放了下来,她轻轻地拍拍胸口,暗道:“吓死我了。”
只见她长着一张圆圆的脸庞,本来红扑扑的面颊因被唬着变得煞白,留海下露出一双闪动着灵气的大眼睛。
这个女孩子竟然是十字坡的服务员孙二娘孙小姐。
原来,孙二娘在天刚黑的时候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来,还犯了众怒。她心中暗想,自己这么一回宿舍,不谛羊入虎口,同处的那些女生们决不会放过她,特别是那个阎惜婆,到时肯定是她第一个跟自己过不去,到时,她们攻起而攻,自己好汉难敌众手,不被她们殴得遍体鳞伤才怪。
想到这里,所以特意叫上张青和主管跟那些女生们调解调解,以免出现不可收拾的境地。
主管也知道这些女生的火气为孙二娘挑了起来,为了预防女生们互相斗殴,闹得不像样子,于是特意带上张青一起到女生人住处进行调解。
十字坡的服务员就住十字坡附近的一个四合院,四人一间,那地方距离西门庆的家与十字坡几乎是一样的距离。不一会,三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经历今天孙二娘大庭广众之下独食西门大官人之后,女生们早就想好了,等孙二娘一回到宿舍,大伙就齐上前去好好地收拾她一顿,记她也记记事,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女生们正一回到宿舍就一直在闹得吱吱喳喳的,突然有人在处面大叫说是孙二娘回来了。
那声音还没落,房间内顿时沸腾起来,女生们个个摩拳擦掌,做出要把孙二娘打得满地找牙才罢休的架式来。
当看到跟着孙二娘回来的却还有十字坡的主管和厨子张青时,大伙都泄了气,面面相觑,心理直骂孙二娘这****的。
果然,主管对这些女生进行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政治思想教育课,从尊老爱幼到精诚团结,只乎要把“八荣八耻”全都搬了出来。
女生们听了都低下了头,听他喋喋不休地上课。直到很多人打起吹欠起来,主管这才退了出来,走出宿舍门口,还转过身来千叮咛万叮嘱地告诫大伙决不能闹事,否则就要报官当紧。
女生们送走了主管和张青之后,大伙一齐用眼光去鄙视了孙二娘,直刺得孙二娘抬不起头来,这才把她放过了。唯独阎惜婆愤愤不平,不舍不休,还故意上前来轻轻地乱碰她,但孙二娘冲着她怒目以对,用毒毒的目光去杀她。
等大伙睡下之后,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孙二娘左翻右翻难以入睡。
虽然受到舍友们的鄙视,但孙二娘觉得值了。她知道,这些舍友们就是眼红自己,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位置换了过来,也去爱一爱西门大官人。
想到这里,孙二娘不禁得意起来,在安阳,自己可是第一个得到西门大官人拥抱的女孩子。是啊,这可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我孙二娘竟然跟安阳这么有名的大帅哥作零距离的接触,更想不到的是西门大官人面对自己,竟然情难自禁,一下子就扑到自己的怀中,一副色急的模样。虽说自己没有心理准备,没有好好地享受那个令人激动的时刻,是有点遗憾,但毕竟已得一亲芳泽,不枉这生了。
回想起西门大官人的那一抱,孙二娘顿时春心荡漾,一会儿想如果在没有人的地方将如何如何,一会儿又想如果自己那一个吻,如果能吻到西门大官人的嘴上,将如何如何。她这么一阵胡思乱想,起把自己弄得个神魂巅倒,不时地发出忘情的轻笑声。
同宿舍的女生见到她那副模样,恨得牙齿痒痒的,直想扑上来把孙二娘咬上粉碎。
夜已深,孙二娘还是没办法睡着,她咬了咬牙,悄悄地爬了起来。
原来,她有一个大胆的计划,那就是要趁黑溜进西门大官人的家中,偷偷去看看他睡觉的样子。
对于安阳城的女生们来说,西门大官人的家在哪个位置的这个基本常识早就掌握了,虽说没有进过院子里,但西门大字人读书睡觉吃饭的地方,甚至是方便的地方大伙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孙二娘自然不例外,她还知道,西门大官人家的围墙有一处是自己能爬过去的。每当走过那处时,她还常有爬进去的念头,不过她倒不试过。
这下,她一冲动,真的从那地方爬了进去,跟想象中的一样,她一下子就过去了。而且轻易地找到了西门庆睡觉的地方,竟然还看到西门大官人裸体的的睡姿,她越看越爱,激动得差点瘫倒在地上。
直到那条黑影的到来,才把她的美梦惊醒。这时,她才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到她慌乱中发出声响,把自己吓得快昏了过去。幸好,她那几声老鼠的叫声把那人骗过。
孙二娘见到那人开始凑着窗往里看,心头不禁紧张起来,她咬咬牙,下了决心,如果那人要做出对西门大官人不利的行为,她决定大声叫喊起来,让他的阴谋破产。
她往自己来时的路看了一看,还好,刚才自己就是从这地方过来的,只要一喊叫,马上走人,那别人可逮不着自己。
正在孙二娘心里在作这样那样打算的时候,“扑”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她还没反应过来,西门庆那房间的屋顶上又“铛”地响一下,这声音在宁静的晚上显得很刺耳。
糟!外面有人丢石头,这分明是在为主人家示警。念头刚一出,又听到屋顶上两下响声。
孙二娘也顾不得在那人的面前暴露行踪,拨腿就往来处跑去。
那人早也听到异样的声音了,知道屋外有人在搞破坏,如果走得不及时,等西门庆一家人醒来抓贼那可走不开了。
想到这里,他直起身来转身,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树苁发出一阵响声,这可把他吓坏了,靠,想不到对方来得这么快,看来要糟!再一看,却见一团人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这下他才想起,那老鼠打架,原来是人装的,想不到自己来之前已有人偷偷摸进来了。他心头来不及有那么多的思考,甩开步子就飞快地往来路跑去。
“是谁?谁在那里。”
孙二娘听到那人急促的脚步声,知道他也正在溜,这时有一个房间里传来了西门豆大声的吆喝声,接着几间屋子都陆续都亮起灯来,还传来吓唬声、叫起床声。
孙二娘吓得魂魄具散,头也不回去撒开双腿拼命地飞奔,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幸好,不一会儿,她就逃到了那墙头,孙二娘急忙双手往向一探,再一使劲,很轻松地就爬上墙头,她一转身子、闭上眼睛就往地下跳落。
“呼”的一声,人下坠了,这下子,她可松了一口气。等“啪”的一声落地后,孙二娘觉得有点不对劲,忙睁开眼睛。霎时,突然觉得头上一紧,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惨,原来自己掉进了一个别人专门张着袋口,专等着她跳进来的袋子里。更糟的是,等她像一块石头落入后,袋口立即被人拢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