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使臣停留半月之久，我虽并不觉得于我会有什么影响，但也终究不想上街。于是便在家宅着。为下一步多做做准备也好。
李长远办事的速度是没的说的，而且在亲自给我送来大量石灰的同时，还给我顺道带来了两名看上去便是老手的刷墙工匠——他以为我要石灰是为了刷墙。
“程兄不必担忧，我自会让他们料理清楚。”他说。
我皱眉，“李兄，不必了。”要真想弄的话，我当初就直接弄石灰了，还用得着贴宣纸么？用宣纸比自己刷石灰恐怕还要贵一点的好不好？
他却以为我是客气。“程兄是文弱书生，何必如此逞强？这两位都是熟手，程兄只要等着便好。若是担心价钱……”
我抚额，“不是的，李兄。刚刷过墙壁的房子是不能住人的，起码必须通风七日。难道李兄不知道么？”刚装修过的房子，极有可能产生一些诸如甲醛啊、苯啊、氨啊之类的有毒性物质，直接住进去那是有可能出人命的。这古代石灰中有些什么东西，我不清楚，但绝不可能完全于人体无害。再说了，就算无毒无害，就冲那样粘湿湿、软哒哒的墙壁，和满房间“新鲜”的石灰水味，我怎么也不可能住进去。“小弟可无他处可搬。”
李长远思虑片刻，郑重道歉道：“是为兄思虑不周了。程兄如若不弃，搬到我李家住上几日可好？”
我一揖作礼，婉拒道：“多谢李兄好意。不过小弟要石灰并不是为了刷墙的。辜负李兄好意了。”
李长远一愣，道：“那程兄是要做什么？这石灰除了刷墙还有何用处。”
我微笑摇头，转开话题道：“不是李兄打算何时着手我们昨日所谈之事？”
“自然是越快越好。”
恩。的确是越快越好。
我便不再多问。
李长远是个行动派的人，他制定计划之后，几乎是立刻投入实行。具体如何措施，我并不知情，但在三天之后便已有了大略规划，找了十数名熟手木匠，由陈木匠为首，开始投入生产。
我已不便插手。幸好之前三天之中托陈木匠所做的东西已经做好：
一块表面光滑，不易浸水，三尺长、两尺宽的木板；
一个五尺高的三角架子，其中一面在距地面三尺左右的地方加了一根横杠。
陈木匠的做工无可挑剔。我只说了大致要求，连图都不曾画过。他便已经完全明了，做出来的东西比我期望中更好。
所以，当他在李长远的安排下搬到李记之中去时，我已经开始了我的授课。科目很简单，语文与数学。
入手的方法也简单，这邻里间的孩子如今都与我混了个脸熟。谈不上恭敬，但至少也说不上讨厌。我直接抱了架子。拎了板子，又在兜里装了几块石灰石，傍晚时分就去了接口孩子们时常玩耍的一颗大榕树下摆开。
穷苦人家的孩子白日里也是要帮忙做活的。
我自顾自将涂了墨水的黑板架上三脚架，端端正正，不偏不倚。拿了石灰石出来写了个程字。
恩，不摇不晃。很好很好。
小孩家家心性总是好奇的，慢慢一圈圈围上来。然后就有人发问：“程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似乎是出门左转第三家里排行老二的女娃，开上去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大概因为有些营养不良的缘故，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在这夕阳红光之中忽闪忽闪地，显得格外可爱，让人心生怜惜。
我心中柔情渐生，笑着摸摸她的头，她没有躲。我道：“这是程哥哥的姓，你认不认得？”
她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然后摇头：“阿花不认得。”语气微微失望。
这一街里的女孩子，常常都是极简易的称呼，阿花、二丫，皆是如此。大名，那是男娃子才有的。不过家里人称呼，也不常用就是了。
我低下身来与阿花平视，“不认得没关系。哥哥教过你就认得了。阿兰想学么？”
阿花眨着眼睛想了想，而后点点头道：“想。”
“那好，哥哥教你。”起身，向着四周孩子道，“不管男孩女孩，想学的都来，什么都不用交，只要以后每天这个时候到这个地方来好了——只要不下雨。”
*************************************
第一天里只有十来个留下来的。从夕阳欲落教到天色渐黑，我教了程，又教了陈、李、张、王、万，总共六个姓。
第二天里人就多了些，依然是教姓。多了徐、朱、刘、郭、胡、江，又是六个姓。另加从一数到十。
这时才发现，原来这里真的是百家姓的汇聚地。想了想自己的教学进度，我估摸着光这街坊邻里的姓氏，就该够我教上十天半个月的。
也好，教完姓氏教名字好了。拼音的话……还是算了。再穿插些算术心算之类的，也就够了。
等这些教完了……到那时再说吧。
**************************************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望月使臣离了京，陈木匠回了家。第一件事便是请我过去喝酒。
去就去吧。
提了一坛烧刀子进门称呼：“陈叔，你回来了。”如今二丫随了众多孩子教我哥哥，那么，如此称呼也该没什么错处吧？
其实陈木匠于我的真实年龄也大不了多少。我心中暗笑。还是年轻好啊，叫叔叔就叫叔叔吧，叫哥哥才肉麻呢。
陈叔也不扭捏，直直过来拍了我的肩，“程兄弟，我得谢你啊。来来来，过来吃酒。”
陈嫂和二丫也一同坐下了，脸上扬着笑，总算没了那客气的神色。
我应该……不算太外的人了吧？
呵呵。
只是，这辈分，不会很乱么？
****************************************
陈嫂说要给我做双手套。图纸是画好了的，不过就是五指分开的一只极简单的手罢了，我拿了交与陈嫂。
那石灰石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些腐蚀作用的，用的久了手上难受。后来改用布包着，可又觉得不方便。冬日渐寒，还是直接做双手套好了。
本想找些碎布自己做的，谁想到陈嫂刨根问底地一问，便硬是揽了过去。说什么二丫如今也算我门下子弟，子弟家里给先生置办些东西，也是应该的之类。我拗不过，也便应了，好歹陈嫂的手艺绝对比我的要好啊，人家陈叔和二丫的衣服可都是她做的呢！
呵呵。
————————————————————————————————————————————————————————————————
总算赶出来了，不过也还是过了十二点，大概可以算是十九号了。唉，我果然还是太慢了。忏悔ing~~~~~~
这章是十八号的，十九号还有一章，我再看看有没有可能还点债务。不过可能性不大。唉。~~(╯﹏╰)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