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快点,今天晚上的活动你也要来加班。”纯姐对我喊道,我知道今天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大活动-民间艺演,就算我再怎么不关注公司情况,也有各种消息传入我的个人信息库。
这是一个组织着民间艺人的演唱会,通过一层一层的筛选才到了今天的决赛,之前我没有去看过,只是听同事们的交流才知道一点情况。
昨天中午食堂餐桌上,“昨天晚上你们去参加了活动吗?”同事张浊八卦的挑起了话题,眼神瞄过四周,自以为很小声的对我们说,“我最喜欢12号了,好帅,而且唱歌也好好听的。”
“是啊是啊,我也好喜欢他的,明天晚上我一定要去后台要到他的微信。”另一同事刘芳立马接话道,接着又有好几个同事,表示刘芳微信要到了记得分享,对此,刘芳表现的有点不情不愿。
这时一道反驳的声音传来,我一看,是公司第一花肖萧,“12号一点也不帅,而且唱功我觉得还不如7号刘雨呢。”刘雨,一听好像是个女的。。。
张浊听到有人说他的白马王子唱歌不好,立马不愿意了,“肖萧,你这样你男朋友知道吗?”其他几个喜欢12号的也满不乐意。
肖萧淡定一笑,“怎么,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谁能规定我一定要喜欢12号不成?”语气中满是高傲。
一来到公司借用的广场上,发现各个支持团都已经到齐,每个人看起来都劲头十足,好像只要他们努力,选手就能得冠军一样。
说是加班,其实就是凑个人数,坐在那里不需要我做什么,现场都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布置,我倒是乐得清闲。
“小青,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好想你啊。”章佳佳的声音出现在我旁边,我抬头一看,发现她身边还坐着付流,我轻轻一笑,“是有些日子没见,你现在每天都忙着结婚的事也辛苦,要多休息。”
自从上次岳麓山回来,我总感觉付流看我的眼神不太对,每次想去探究,又发现他正一脸温柔的看着章佳佳,那眼神有点阴鸷,又连边缘都触碰不到,心里的不安提醒我要离付流远点。
和章佳佳说了一会话,电话就来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打来的,我本以为是广告营销之类的,就挂断了,过了一会又打了进来,我无奈的拿起接听,电话那边传来我心底最柔软的声音,“青儿,你在哪儿啊,我和你爸来城里了,现在在汽车站。”我爸妈不愿意用手机,每次出门打电话都是借用别人的座机,没读过书的他们,却记下了我的电话。
“妈,你们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接你们。”我急忙答道,然后转头对章佳佳说,“佳佳,我妈他们过来了,我先走了。”
我坐在的士上,心里有点紧张和激动,如果有可能,我想每天都陪着他们,可惜现在我还没有这个能力,每次打电话回去,说不了两句,他们就怕浪费电话费让我挂了,让我特别心疼。
天上一轮弯月欲语还羞,屈指可数的星星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四周,调皮的冲着我们眨着眼睛。汽车站门口的一棵树下站着两个背部有些佝偻的中年男女,穿着暗色粗布衣裳,提着两大袋东西,下垂的眉眼显得颇为疲惫。
我小跑过去,声音有些许哽咽,“爸,妈,你们怎么来城里也不提前和我说声,在这里等着多累啊。”
“没事,我们身体还好着呢,农活做多了,站这么一会不是什么事,”我爸笑了笑,模样有些憨厚。
我帮着提了一袋东西,那一大袋子重得我险些一个踉跄摔倒,我侧头看了看,爸妈单薄的身影显得有些蹒跚,却笑的一脸轻松,我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的无能与平庸。
本想叫个的回租房,我妈硬是要坐公交,一脸的不快,“青儿,你在外面工作,我们就怕你饿着冻着,但是能省的还是要省,积少成多的道理我读过书都懂,你难道还要我教吗?”我爸看我妈好像生气了,连忙在旁边打圆场,“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青儿这么大了,心里都有数的。”听完我妈还是有些不满意,我急忙讨好的笑笑,“妈,公交来了,我们快上车。”
“青儿,你在外面没找朋友吧,”我妈一到租房就又开始念叨,“外面那些人都不靠谱,你可千万不要和他们打交道,知道吗?”我爸在沙发上坐着表示赞同。做父母的就是这样,不管儿女有多大了,在他们心里永远都是小孩,会被坏人骗的小孩,他们始终认为只有在他们的羽翼下才是安全的,一切的未知都是伤害。
我尴尬的笑笑,很多事情都不应该给他们添烦恼,“我知道的,我平时就上班的时候和同事他们交流一下,唯一的朋友就是润言了。”
我爸一听到我提起润言,连忙接话,“润言是个好孩子,你们要是能在一起我和你妈就放心了,听他爸妈说那孩子又回长沙了,你要懂得把握,知道吗?”说完和我妈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不想违背他们的意愿,只能尽力争取着解释,“我要能和润言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他现在也有自己的女朋友,反正啊,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我妈眼里闪过失望,又想到什么,随即笑了起来,“青儿,前两天有人给你作媒,男方前两年自己在广州开厂,挣了不少钱,也有能力,听说为人也老实,前些天也回长沙了,后天晚上你们吃个饭见见面,吃完饭后带到这里来让我和你爸给你看看。”
我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们突然来城里,就是让我去相亲啊,又怕我不去,所以亲自来了。我无奈的抚额,“好的,爸妈你们今天坐车累了先睡吧,有什么明天再说,”还好我租的是两室一厅,当时找房子的时候没有单间的了,房东以单间的价钱租给我的。
躺在床上,有些失眠,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连七里,突然觉得人这一生总得有一点冲动,想做什么就不要犹豫的去做,想起了谁就发个信息过去聊聊天,因为谁也不知道当下次再想到的时候,会不会已经错过了很多东西。
“在吗?聊聊”看到连七里立马显示了4G在线,我才发现为时已晚,我想就冲动这一次吧,明天过后一切恢复如初。
“小青,怎么了,不开心吗?”连七里马上回复了过来,“睡太晚对身体不好。”
“我妈让我后天去相亲,有点伤感。”虽然单身着,有时候孤独得无法言语,但我依然觉得,一个人真好。
我等了好久,连七里都没有回复我,就在我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眯着眼睛看到了连七里的回复,“我也是。”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总是在我们不经意间相交又平行,平行又相交。我按着约定来到一家西餐厅,服务员引着我到了目的地,我没有仔细看他的长相就径直坐了下来,余光撇到连七里在不远处的一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
“你要吃什么,不然我就做主帮你点了,”对面的男声传了过来,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对于这种西方的餐饮,我不熟悉,所以无论点什么我都无所谓,无非就是牛排意大利面之类的。
“好的,那就这个,牛排两份都七成熟。”他看我点头之后,指着菜单上的一个套餐对服务员说道,然后服务员就笑着走开了。
“向兮青,你好,我叫行钦,今年二十九岁,你的相亲对象。”行钦一看到服务员走了,就开始自我介绍起来,语气倒是中气十足。我低着头笑了笑,“你好。”
“既然是相亲,我想我们应该对彼此了解一下,”行钦又接着说,“我问几个问题就可以了。”我继续点了点头。
行钦撇了我一眼,“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你的身高,应该差不多163cm的样子,那你多重?”这样问其实不是很礼貌,但显然行钦不管这么多,我倒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人,所以也淡定的回答,“63公斤。”
我一说完,便看到行钦脸色有些黑,估计是嫌我太重,“你之前怀过孕吗?”这问题一出口,我心里闪过一丝怒意,稍纵即逝。我本来想说怀过,但是怕到时候传到我爸妈的耳朵里引起误会,就闷闷的回了一句没有。
行钦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继续开口,“很好,没怀过孕就好,我不喜欢我的结婚对象有过不干净的历史,”坐姿端正,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宣布,“我希望我们今年就能结婚!”
我这时才抬起头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行钦,一双细小的眼睛此刻微微眯着看不到眼白的存在,鼻子倒是比较的高挺,下方的厚唇略微勾勒起一个弧度,遗留着些许胡渣,脸上的痘痘分布的无比均匀,顶上的头发稀疏,我真怀疑他再过几年就会秃顶。
这画面颇为具有喜感,我不地道的笑了,嘲讽的看着依然无比自信的行钦,“你真的二十九岁?”行钦一愣,点了点头,这时候套餐已经上了上来,我尝了一口咖啡,很苦,但我喜欢。
不远处的连七里和对面那女孩不知道说到什么,咯咯直笑,其乐融融,他的相亲应该比较顺利,和我这里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心里微堵,一丝涌上来的异样被我忽视。
“行钦,那你之前有过女人吗?有人为你怀过孕吗?”我切了一口牛排放入嘴里轻声开口,他看着我的动作微微一笑,“有过,后来孩子被打掉了,她又找了别人,这种女人我当时也是瞎了眼才能看的上。”
我眼中毫不掩饰鄙夷,再怎么样,双方当时肯定也都是你情我愿的,而且还怀过自己的孩子,现在居然不留一点情面的恶语中伤,我心里冷笑,男人永远都不知道为女人想想,不知道对于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来说,她的心里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我想在那个女子去打掉的孩子的时候,心里是伤心绝望的吧。
行钦看到我眼里的鄙夷,脸涨的通红,我正打算说话,头顶就响起了连七里的声音,“那真是不好意思,小青眼里揉不得沙子,她也不希望结婚对象有过不干净的历史。”我猛地抬头看向连七里,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盯着行钦,眸子里的怒火似乎要将行钦吞噬。
“很好,向兮青,你有男朋友了是吧,把我当傻子是吧,我要去问问你父母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行钦怒不可遏的站起来,我心里咯噔一声,如果被我爸妈知道我就完了,连七里像是看出了我心里在想什么,朝我一笑,又看向行钦,“你大可去说,我和小青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相信伯父伯母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行钦眯着小眼睛看了看连七里,又看了看我,提起包就愤然走了,临走前连账都没结,我咬咬牙看向连七里,示意他给我一个说法。“小青,等下,我把我的餐拿过来。”说着就往他的座位跑去,我这才发现刚刚那美女已经不在了。
“小青,你放心吧,那恶心男不会乱说什么的,男人都好面子,他最多说看不上你。”连七里一坐下来就说道,我看了他几秒,继续吃我的牛排,“那美女呢?”
连七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谁,“在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了,”说到这里,他的眼里闪过揶揄,“小青,你是不是吃醋了,哈哈。。。那是我三姐连三里,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相亲,不得不说这就是缘分啦。”顿了顿又说,“对了,前天晚上我说的是骗你的,我没有要相亲,小青你不要误会了。”
我瞪了他一眼,微微讶异,“你三姐这么年轻?”他得瑟的点了点头,我抽了抽嘴角继续吃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问题,同样的人,同样的话,和以前的烦躁不耐烦相比,此刻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偶尔一个白眼,偶尔一声轻笑,岁月竟也能如此完美无暇。
有时候不想和别人太熟,并不是因为高冷,而是因为维持两个人的关系实在是一件需要耐心和体力的事,独处远比它来的轻松。但是现在我突然想试着去接纳连七里,就算作为一个朋友,也好过陆润言在我的朋友世界里一个人孤孤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