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片刻,林木愈见稀疏,桃花忽然低呼了一声:“到啦!”
闻言抬首看去,发现眼前竟是出现了一个林间平地,平地上,生长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植物,每一株将近半人高,挺直的枝茎顶端,开着一朵朵色彩各异的艳丽花朵,一株株一朵朵,连成一片绚丽至极的花海。微风吹过,那单薄的花瓣颤颤的摇曳着,仿佛不胜依凭,却又互相扶持着,舞成一波一浪的缠mian。每一朵都有光润闪动,红的白的粉的黄的紫的,一样的纤弱风姿,连成一片却成为那样一种无以言说的震撼。
一路上虽然都有野花野草,却哪里及得上这里的芬芳绚烂!我们三人一时都呆在那里。
最后还是桃花先清醒过来,嬉笑:“虎子哥哥,离姐姐,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
虎子还是愣愣的,指了指那片彩色花海:“这是什么花啊?”
桃花摇摇头:“我不知道。”一旋身跳进花丛,开心的笑:“很漂亮吧?那天我追一只野兔子,它伤了腿,蹦蹦跳跳却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我当时就呆了,后来,兔子早跑了。跑就跑了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又这么多的花呢!”
春阳暖融融的洒在这一片花地里,也洒在眼前少女粉嫩的面颊上。虎子忽然脱口道:“桃花妹子,你也挺好看的呢!”
桃花一怔,脸刷的红了,像真的桃花瓣一样。瞥了我一眼,又佯作恼怒的一瞪虎子,却什么话也没说,轻轻一咬下唇,低头蹲下身装作去端详一朵淡蓝色的花。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虎子一眼,他也正窘迫的注视着我,仿佛这才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有些呐呐的:“小离妹子,我……”
我面色一整:“说过了不许叫我妹子,我比你大!”
虎子张了张口似乎忍不住要辩解,看着我面露不悦又无奈的闭上了。
我这才满意的微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向前几步也跨进花地里,伸手抚过那一瓣瓣的娇弱柔美,脑海里蹦出一样花名来,喃喃的就出了口:“罂粟,这是罂粟……”
“离姐姐,你说什么?”桃花有些不明所以的问。
“罂粟花。”
“罂粟花?你是说这花名叫罂粟?”
我点头:“传说,很久以前,在一个山坳里,有一个小村庄,村里有一个很会弹琴的少年叫三郎,还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叫英淑,他们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三郎常常弹琴给英淑听,英淑每次都是听的如痴如醉。后来他俩就私订了终身,一个说非卿不娶,一个说非君不嫁。”一边回忆着,一边缓缓道来,两少年凝神听着,面上有神往之意。
“可是英淑的父亲嫌贫爱富,很不满意三郎贫寒的家境,悄悄应允了邻村一户有钱人家的提亲。英淑知道后,自然是誓死不从,可是被她的父母严加看管,无法出逃。眼看婚期即至,她再没法子可想,就在有钱人家就要来接亲的头一天夜里,趁家里人不备,上吊死了——”
桃花听到这里惊呼了一声,捂住嘴。虎子也瞪大眼睛看着我。我继续往下说。
“三郎得知消息后,悲伤极了,他找到英淑的坟墓,趴在坟前捶胸顿足,直哭得死去活来。泪眼朦胧间,忽然看到新坟上破土冒出一枝花来。红花绿叶,水灵水灵的美丽极了。三郎小心冀冀的把这枝花挖了下来,带回家栽在花盆里,此后他每天晚上闭门不出,拿出他的琴对着花整夜整夜的弹奏,以寄托对英淑的思念之情。后来有一天夜里,在三郎的琴声里,那朵花轻轻晃动,忽然变成了英淑姑娘的模样。”身边两人听着,都张大了嘴,吃惊又兴奋。
“三郎很高兴,他知道这是英淑的魂魄不舍离去。之后每夜,二人都这样相聚在一起。可惜,这天下间,欢喜总是那么那么短暂……”
“怎么了?难道英淑的父亲把女儿又要回去了?”
我摇摇头:“这个秘密,有一天不小心被三郎的家人发现,他们在窗户外看到花朵竟然变成女人,以为是三郎着了魔,被妖怪缠住了。就趁三郎外出的时候,翻出了那盆花,将花盆砸了,把花朵撕了。等三郎回来看到这一地狼籍,他简直要疯了,一边落泪,一边不死心想要救活那花,用唾液把花叶花瓣一片片沾好。说也怪,那花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只可惜从此以后,不管三郎再怎么弹琴,英淑再也不出现了。那枝花,最后结出一个圆球形状的果实来……”
轻柔的风吹过,我缓缓的说完这个美丽的故事,看着花影扶摇,色彩如幻,一时间自己也失了神。
“然后呢?”桃花追根究底的问。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是真是假是梦是幻,传说而已。我没有告诉他们,那朵花后来结的果实,可以提炼一种叫******的毒品,美好与恶毒,总是相距甚近。
“英淑……罂粟……”桃花喃喃的:“离姐姐,你说的这个故事就是这罂粟花的由来?”
“是啊。”
罂粟花是一种绝美的植物,虽然没亲眼见过这么大片的花地,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只是不知道,这一片罂粟花地是野生的还是人为?
“小离,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我们从来也没见过这种花的啊。”虎子呐呐的,疑惑。
我笑了笑,风吹过头发,几缕发丝拂到眼前,我眯了眼伸手将发丝夹到耳后,再睁开眼笑道:“我梦里看到的,你信不信?梦里有人给我说的这个故事。”
虎子呆呆的看着我。我轻咳了一声,转向桃花:“小桃花,多亏你才让我真正看到这么多这么美的罂粟花呢!”
桃花吐了吐舌头,得意的冲虎子一笑。
我四下看看,寻到花丛里一处小坡,抱膝坐下,任这春日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感觉。身边开花的植物低声唏嘘,不经意风又吹乱了长发。略一回忆,念出几句咒语,眨眼间那把晶莹的碧玉梳子出现在掌上,我轻轻梳起被吹乱的头发。
说也怪,长发经玉梳梳过之后,虽然仍是有风,吹得发梢飘动,却再也吹拂不乱,捏起一缕来看,阳光下它们闪着动人的光泽。忍不住心下高兴,这么不费事的发质保养啊,比从前进美容美发院见效好的多快的多!
桃花好像很黏我,这时也走近坐到身边来,看到我手上的玉梳,忍不住赞羡:“离姐姐你这梳子好漂亮!”
见她喜欢,也不介意伸手便递过去给她看。她双髻梳的紧,倒也不梳发,只捏在手上把玩,忽然抬头,扑闪着眼睛:“这梳子好像不是人族的东西呢?”
我愣了愣,没想到她竟看得出来,便如实相告:“不错,它是那个叫哥苏的精灵赠给我的。”
“啊?哥……哥苏领主?!”桃花很是吃了一惊,连忙把玉梳递还给我。
虎子也凑到旁边,看了看梳子又再看看我:“哥苏领主真的很好,听伊婆婆说这次是领主亲自将伊离寻回来的。”
桃花也认真道:“恩,纳影法师人也很好,我知道这次原是她经过归来村,得知离姐姐失踪,才去请领主帮忙的。领主和国师都是很好很好的呢!”
我听着糊涂:“国师?纳影?”
虎子连忙解释:“纳影法师是巫灵族族长,是我们嘉蓝国的国师,国师历来是辅佐在领主身边的重要人物,她的巫术是最厉害的。还传说她有一个水精球,能保嘉蓝的国运昌盛,不受魔遗族侵犯。”
桃花频频点头:“我那天远远看到过国师一眼,她长的真是美丽,美的我形容不来,只记得她身上散发淡淡一层光芒,只看了一眼就叫人不敢再看。虎子哥哥,你也见到了吧?”
看着桃花满面神往的样子,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绝色脸孔,想起初醒在归来村的那天,曾见过一位女子,站在哥苏身后,只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叫人四肢百骸都缓缓酥软。他们说的一定是她了。
那边虎子虎愣愣的嗯一声,半晌又嚅嗫着道:“我觉得,还是伊离好看……比这罂粟花还好看。”
我傻在这孩子一句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