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面三个洞口,稍有不甚走错路,就可能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我将夜明珠放低,仔细看着脚下的地面。这条密道显然是一处天然的石洞,洞洞相连的地方若狭窄或不通,便用人工凿通,因长年无人走动,洞内又密不透风,因此地面的尘土和碎石经年累积,已是厚厚的一层。前几日,英玉她们被带着从这密道进了邺城,那么必定会留下痕迹。
果然,站立的地方有多处踩踏的脚印,再加上我们几个人刚才一番走动,地面的足迹已乱作一团。
低低的拿着夜明珠一一走过三个洞口,只左边的地上有凌乱的脚印,他们定然是从这里走过去的,不会错。
我指着左边的方向向林统领招手示意,他果然明白,带头向左边的洞里走去。
依次走进来后,没几步又是几个相连的山洞,走过之后但见大小洞口相连,我早已头昏脑胀,不知道东南西北走到哪里,没办法,我这个天生的路痴,多年来没有丝毫长进。
很明显,我们已经进入一座宛如地下迷宫的洞窟,林统领拿着夜明珠走在前面,领着我们缓慢的沿着前人留下的足迹依次前行,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差错。
不知走了多久,我已经有些疲累,头上渗了密密的汗水,林统领真是个心细的人,见我如此,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坚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不知前面还有多远,反正天黑前能走出去就行。这些侍卫平日里都是随身带着自己的小水囊,我也不坚持,接过林统领递来的水囊喝了几口水,便坐下来闭目养神。
休息片刻,接着往前走。没多远,就觉头顶不时有一滴滴的水滴下来,心下这才松了口气,看这光景,是快到出口了。
果然,再走十多分钟,边上的岩逢里就有细细的水汇成细线流过,路面也开始上升,微微的,已经能有些光亮透进来,石头上遍布青苔,脚下变得湿滑,我小步小步的走着,仔细留神不能摔跤。
出口处在上面差不多有两米,林统领纵身一跃便跳了出去。
“公子,这里是河边的石头堆,很是隐蔽,我这去就找东西拉你上来!”林统领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不多会儿,从上面递下一根手指粗的青滕,伸手试了试,结实的很。林统领在上面拉,下面的侍卫托着我,慢慢的出了洞口。
出了洞,我坐在一块大石边石头一边歇息一边四处打量。
这是一条十多米宽的河,河边怪石磷峋,有些石头竞有一人多高,这个出口离河床差不多五六米的样子,正好是几块大石围成的中间凹陷处,从外围根本看不出来,再往上五六米就是河堤,堤上长满青藤。
抬头往上看,几缕炊烟升起,上面应该是有住家,隐隐能听见上面的人声,应该是在邺城城里了。但是看不见,石头将我们挡的严严实实。
看看天色,这会儿正是傍晚升火做饭的时候。
算了算,这段路我们几个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还好,总算都平安了邺城。看看身边的林统领和几名侍卫,他们正襟危坐不发一言,各人只当执行秘密任务随我而来,不管怎样,此行需全力保他们平安返回才好。
我看着他们几个人,正色道:“各位,先请将凌国的军服脱下,包好扔到洞里。”
林统领收齐四件军衣,裹成一团后走到洞口扔了进去。
我连着说道:“各位,如无意外,今天晚上各位就可以回去,一会儿各位随我去见袁不名。不管我说什么,你们只装作一概不知,尽管保护我周全就好。”
保护我周全,也就是说出来做做样子罢了,既然到了这邺城,如果有所差池,我们几个无一能周全。
听我如此说,他们都重重的点头。林统领在前头领路,到了堤边,纵身一跃而起登上堤坝。
练过功夫就是好,一下就跳上去多省事,象我,还得让他们费力的连托带拽。
看到岸边的石碑,才知道这条河居然是邺城有名的鸣水河。鸣水河自东向西穿城而过,从这里蜿蜒进入凌国,汇入大海,是凌国的母亲河——澜河的一条主要支流。
两国之间的联系如此紧密,边境百姓往来通商,多年来相安无事,如今却兵戈相向,现在局势又陷入僵持,希望有转机能化干戈为玉帛。
岸上没多远就是密布的民宅,街巷商道四通八达,问了路边卖糕点的大爷,原来袁将军在城里竟是无人不知的大英雄,袁府的所在也是无人不晓,一听说我们是他的朋友,就高兴的要给我们领路,好象给袁将军的朋友领路是无比荣耀的事情。
我忙婉言谢绝,打听了道路,一行人径自走去。
邺城是纪国的纺织名地,居民多以养蚕织帛为生,街上的成衣纺、布庄等一家比一家气派,而且邺城的绣艺之精更是天下闻名。只是战事未果,城里并无往来的商户,各家没有生意,大多都早早的关门歇业。因着前几日凌军退兵,街上的行人也不见少,三三两两的走门串户,倒也还算悠闲。
我们一行五个大男人,他们四个脱了外面的军服,内里的衣服是清一色的灰衫,只我一袭青衣,因此分外显眼,路过的行人纷纷注目而视。
一队官兵迎面走来,七八人左右,看样子就是普通的巡街。见了我们一行五个大男人且服饰可疑,不意外的上来盘查,自已先报了分队编号,言语间客气有礼,如此看来,这袁不名治军是有一套。
听说我们是袁将军的朋友,既不相信也不怀疑,领头的队长发话,要带着我们去袁府。呵呵,如果我们真是朋友,他也算成就一桩好事,若我们不是,只管抓起来盘查,也不算失职,这队长当真机灵异常。
我笑着应了,自是放心的跟着他们走,省得再去寻路,就这样一路到了袁府。
天色已经暗下来,进了袁府,我没有名片,守门的官兵不好上报,也一顿为难。
我镇定自若,对门卫说:“你只管跟袁将军去报,只说是李公子来访,偶闻凌国的密事前来与老友相商。你们这么多官兵在此,我其它几个兄弟只在外院侯着,我只带一个兄弟入内便可,如此,还怕我有异举不成?你尽管去报,不然误了我们老友相聚,当心将军罚你!”说话间,仍是满面笑容。
那门卫见我不象说谎,且随行几人均气宇不凡,想了想,便应了声道:“如此,便请公子稍等片刻!”
引我们在门厅里坐等,糕饼茶点上来,我也不见外,挑了几块中意的拈起来。下午走了这么久,正好趁此时间吃喝休息,养足了精神才好。他们几人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递过去也不吃,没办法,军人就是军人。
不多会儿,门卫果然回来秉告:“将军有请!”我吞下手里的最后一块茶点,又喝了口茶。这才站起来,抬手示意林统领跟我入内,其它几人仍在厅里坐等。
袁府的院落不大,但错落有致,干净整洁。
进了内院,门卫领着我一路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道:“公子请进!”林统领欲随我一同进屋,门卫瞅了他一眼,又看着我说道:“公子,屋里只将军一人在等候公子!”
我看了看门卫,显然对我的身分还是有所怀疑,也好,我就一人进去见他也无不可。林统领微微摇摇头,意为不可冒然,还是带他一同入内,我冲他一笑,让他尽管放心。
这间书房并不大,书架前梵着上好的檀香,坐在桌前的男子身形高大面容黝黑,正在翻阅文书,见我进屋,狐疑的打量我一眼,眼神颇为犀利,然后手下依旧拿着文书继续翻阅。
既然来到这里,我早就做好一番准备,任他打量,我只是踱步上前抱拳道:“久闻袁将军大名,李若蓝见过将军!”
他语气有一丝惊奇道:“你说你叫李若蓝?你到底何人?有何事要见我?”连番盘问带着浓浓的考究与防犯,只是盯着我,身形却一动未动。
我努力保持语气的平静:“素来听闻将军刚正不阿,今天若蓝孤身前来见将军,旦有一事相求,此事关系纪凌两国的胶着的战事和将来的关系,望将军成全。”
他也觉得我此番说辞不同寻常,将手里的文书放下,双手展开平放在桌上,不发一语,等着我的下文。
“我是凌国上京人氏,保和堂的李家幺女李若蓝。”听我此说,他眉头一抬,显然是惊讶异常。我微微一笑,接着道:“看来袁将军也听说过。没错,李若蓝就是太后亲定的厉王正妃,再一个月就是我跟厉王的大婚之日。”
他显然颇为怀疑,我若真是李若蓝,怎么傻到会自动送上门来,要知道,依目前的局势,此举无异于羊入虎口。
不待他发话,我摸出凌厉的腰牌递过去。
他谨慎的看着我,接过后左右端详,确认是真的之后,复将腰牌递还给我。
将腰牌收好后,我更加确认,此人确实为人正直,找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