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街上的路人都穿着厚厚的冬衣,遥远的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云舒在电视上看到,那里到处银装素裹。云舒在南方没有看到过如此的大雪,她想,什么时候她是不是应该去那些陌生的地方看一下。
下班的时候,很意外接到周子安的电话,细细想想距那次去医院看他好像过了有大半个月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自己也不敢去打听,现在看到他的来电,不知怎的心里就突突的,怕有不好的事。
周子安问,“云舒,你下班没有?”
听到他平静的声音,云舒才嘘出一口气,“快了,你…还好吧?”
周子安在电话那端轻笑了一声,“还不错。”
“那就好。”
周子安说,“云舒,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云舒惊了一跳,“吃什么饭?你能出医院来?”
周子安说,“最近状态不错,医生说可以出去走走。”
云舒犹豫,“可你现在得注意饮食,外面的饭菜你还是不要吃的好。”
“没事,我会注意的。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我都知道。”
放下电话,云舒发了一条信息给杜松平,让他不用来接她。
周子安开着他那辆黑色奥迪,着一件奈克的宝蓝色运动外套,裤子也是还穿了一双运动鞋,一身运动系列,显得很有精神,朝气蓬勃。云舒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她还是第一次看他穿的这么休闲。
周子安笑,“怎么?不认识了?”
云舒看着他干净的脸庞,他的确瘦了,但眼睛还闪着光彩,云舒说,“在我印象中第一次见你穿这样的衣服。”
“那在你印象中我是个什么样子的?”
云舒看着前面的红灯,想了一下说,“穿着白T恤,蓝色牛仔裤,灿烂的笑着,干净的手指,如王子般。”
周子安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王子。”
云舒也笑了起来,侧头看着他,“可现在变成个老王子了。”
周子安看着云舒的眼睛,坏笑起来,“没有关系,在你心中,那不也还是个王子。”
云舒与他对视着,是啊,还是个王子,她心中永远的王子。
身后传来急促的喇叭声,两人回过神,才知道已经是绿灯了。云舒觉得今天的周子安有些不一样,自再遇见他从未以这样轻松的心情与她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下,云舒扬起笑脸问,“那我在你心目中是个什么样子的。”
周子安答道,“一个爱哭鬼!”
“啊?!”
周子安问,“难道不是?”
云舒撇嘴,想起那晚扑在他身上的情景,自己好像是真的爱哭,可嘴上却不承认,“我哪有爱哭,你看我都是常常笑的。”
周子安一脸不信,“是吗?那以后不许再让我看见你哭。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就是一个爱哭鬼喽。”
云舒气急,“我说你是王子,怎么你不说好点的。”
“我本来就是王子。”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那样的。”云舒不高兴的咕嚷。
周子安腾出手摸了摸云舒的头,云舒怔了怔。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暧mei,云舒不安的看着周子安。
周子安恍若不觉,缩回手,笑问,“你怎么把头发剪了呀?”
云舒拢了拢头发,“不好看吗?”
“好看,在我心中你怎么样都好看。”
云舒一脸不屑,可内心却雀跃起来。多久了没有这么高兴了,因一句赞美。
他们去的是李静楼下的那间粥店,半年前来过,半年后再来,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楼梯还是窄窄的,上楼时遇到下楼的人还是要侧着身子让路。
周子安帮云舒点了她爱吃的鸡肉粥,而他只要了一碗只放了油盐的白粥。云舒看着端上来的那一碗稠稠的白,心里就觉得一阵难过,他现在吃的最多的就是这个白粥吧,没有什么美味可言也没有什么很多营养。
周子安倒不像常喝粥的样子,神色没有厌恶,一脸平静的向白粥吹了两口气,然后端起碗呼溜溜的喝了起来。样子一如多年前端碗喝姜汤时,低垂着眼微微皱着眉,喝了一大口然后抬头换口气。///云舒见他喝的带劲,不由问,“好吃吗?”
周子安放下碗,说,“很不错,你怎么还不吃,看我的,都完了。”
云舒看了一眼那空碗,“怎么就吃一碗?”
“一次不能吃太饱,多吃几顿就是了。”
云舒哦了一声,然后低头去扒拉她那碗粥。周子安在旁边说,“多吃些,吃粥容易肚子饿。”
云舒听着,不敢抬头。她怕看见周子安关切的眼神。
“云舒…”周子安叫她。
“嗯。”
“你的头都快埋在碗里面去了,有你这样吃饭的吗?”
云舒忙直起身子,抬起目,看见周子安笑意盎然的脸。他又说,“这就对了,快吃,冷了就不好了。
云舒听了,学着他的样子,往碗里吹了两口气然后端起来咕咕的吃。周子安就在那看着她笑,在她放下碗的时候,替给她一张纸巾。
云舒接过来擦擦,然后问,“你在医院会不会无聊?”
“还好,看看报纸,看看公司的文件,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公司的事不会交给别人管理?”
“有些事要我说话才行,现在爸爸在公司就好点了。”
“嗯,你现在只负责你的身体,等你康复了就随便你操心
周子安点头,迟疑的叫了声,“云舒…”
云舒应声抬头。
周子安笑着叮嘱,“吃多点,吃粥容易肚子饿的。”
从粥店出来,周子安提议去看电影,云舒不可置信的盯大眼睛。周子安摸摸她的头,一脸笑意的说,“我知道前面不远有家影院,我们走路过去怎么样?”
云舒点点头,周子安拉起她的手,云舒顺势靠在他的身旁,他的外衣的面料有些凉。两人像一对情侣,亲热靠在一起,低头小声咕咕的说着话,呼出的白气纠缠着往天空飞去。
电影院没有上映什么大片,加上天冷门口很是冷清。九点钟时只有一部动画电影《功夫熊猫》,周子安却也很满意,“动画也不错,这部听说很出名。”
周子安放开云舒的手去买票,云舒这才感觉手心已是一片糯湿,风一吹,冰凉冰凉。转头去看周子安,可能因为个子比较高,递钱时,他的背微微的弯着。回来时,又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袋薯片和两瓶水。
周子安买的是情侣卡座,电影院内灯光不是很亮,两人摸黑找到座位。离电影开场还要一段时间,两人就靠在一起讲话。从童年开始一直讲一直讲,说到有趣处还不时大笑两声。
云舒觉得周子安是有话要跟她说的,可不知为什么他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她也没有去追究,能这样轻松的说笑着,也是让人愉快的。云舒觉得他们早就该这样相处的,说说笑笑,打趣打趣,岁月静好。
影片上演时,云舒很认真的看,因为这个是她跟周子安看的第一场电影,也可能会是最后一场。影片不刺激,但云舒还是紧紧的抓着周子安的手,周子安就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像哄一个入睡的孩子。半响,云舒感觉周子安的手有些凉,她回过头,就看见周子安在用另一只手按在胸口,看不到出他的神色,但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异样。
云舒一惊,“子安,你怎么了?”
周子安闻言忙放下手,抬起头,平静的说,“没事啊。”又笑问,“你不看电影,看我做什么呢?”
云舒急道,“你别骗我,你明明不舒服,你究竟哪不舒服呀,别吓我。”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
周子安握着她的手,安慰道,“真没事,你别急,就胃有点痛。”
“胃痛?是不是没有吃药,哦,对了,你的药呢。”云舒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
“药在车上,我没…”
“那快去拿来吃。”云舒说完才想到车还在粥档门口,忙又站起来说,“我去拿,你在这坐着。钥匙呢,快给我。”
周子安想了一下,然后把钥匙拿出来,“还是我自己去。”
云舒一把抢过他的钥匙,“我马上回来,你忍着点。”说完,忙跑出去,又因为光线暗不由有些跌跌撞撞。
周子安在身后叫,“云舒,你慢点,小心!”
云舒从没有想过自己能跑的那么快,风呼呼的从耳边猛烈的刮过,胸口很快就有微微的撕痛,她咬紧牙关,不容自己慢下一丁点。
看到周子安的车时,她猛的扑上去,大口大口喘着气,低头用那一大串钥匙一个个的住车门上试,终于打开车门,她利索的钻进驾驶室,俯下身往那次看到药瓶的格子翻找,果然看到有好几个药瓶,她不知哪几种,干脆全部抓了出来,抱在怀里。忽然有一滴湿湿的东西掉在手背,云舒用手往脸上一抹,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满脸都是泪水。她用手擦了擦,然后马上退出车子,把车门关好。急忙转过身,却差点撞倒在一个身上。云舒抬起头,刚想道歉,竟是周子安,他脸色有些白,胸膛正一起一伏的。
他看着发呆的云舒,训斥道,“你不要命了,跑那么快做什么,没看到满大街都是车吗?万一,不小心被撞倒磕着了怎么办。”
云舒被他一喝才回过神,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子安叹口气,走上来把云舒怀里的药拿下来,说,“上车吧,我们回去。”
云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坐回车上。周子安关好车门,却没有马上开车。云舒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他坐在那,紧抿着嘴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场电影,因为这个事也没有好好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