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知道自己原来想的简单了,也是对水月大师太过信任——水月必竟是人不是神啊。想到这里张妈说道:“大师说的是,这年头哪还有人拿百姓当人看?不过没想到义军也会这样,他们原本不就是农民嘛?”
孔四贞也是知道的,她学过的历史课本上,后来看过的书籍、网络上、报纸上、电视上,她看过太多了。李自成就是农民起义为什么最后会失败?现在这些所谓的义军不过就是比李自成的军队早些腐败了而已。
水月大师答道:“义军也有好坏,李自成不也是义军,没有成气候的时候还知道收买人心,一称帝不也一样杀人屠城、寻欢作乐,不过比起张献忠来他算是好的了。张献忠可是造了大孽的,成都近一百万人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杀了多少人,满城又被他放火烧的想找间完好房子都难,据说成都现在连三万人都不够了。现在我不管他是满人,还是汉人,只盼着快点有一个得了天下别再这样争战下去了。”水月大师对义军是有成见的,她师父慧真师太就是在成都张献忠屠城时,为救人而被张献忠的义子艾能奇命人射伤后又乱刀砍死的。
孔四贞看师父说得动情,似乎是想起什么伤心事,就转移了话题:“师父,这样的话山洞里的银子怎么处理?”
张妈在一旁接过了话:“这银子不能救济难民,我看不如给佛祖装了金身也好。”她本就信佛,在庵里住了一年多更是心诚,所以她认为给佛像装金身也是一大善事。
定心和静心必竟对世事知道的少,听张妈一说满心的欢喜,两个人同时向师父行礼:“张妈说的是,我们就给佛祖装金身,到时不知道会多出多少人来进香呢!我们到时正好可以把我们庵堂扩大,让七星庵也成为七里八乡的大庵堂!就请师父答应了吧。”俩个小尼年龄都不大,一直跟在水月身边历事也不多,想的更多是其实是好玩热闹。她们哪里知道给佛像装金身,就在太平盛世也很少见的。
“你俩个就会起哄。”水月大师父知道定心和静心只是贪图好玩而已,看到孔四贞好象若有所思的样子一直没有说话就问她道:“四贞你在想什么?”
孔四贞自听了张妈的话就不同意,她在心中思索着:要按张妈的主意更会招来麻烦,这给佛像装金身太平盛世还可以,现在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这不招灾吗?恐怕我们这里还没有开工,附近的军队就都来了。就是军队不来,山下到处是难民,难民听说了不会来抢吗?再说了,在这种时候花费这么多银钱给佛像贴金,岂不是留骂名于后世?
孔四贞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这个时候有几个人不迷信哪,何况自己的师父就是佛门弟子。
她正想着的时候听到师父问话就回答道:“徒儿在想现在给佛祖装金身的事有些不妥,徒儿认为给佛像重塑金身就得买金子,还要找人手来装金,到时候怕是会人尽皆知的。徒儿听师父刚才讲到现在世道这么乱,我们这里也许还没有装完金呢,就会有匪兵知道了消息,他们不会来抢吗?是不是不太安全呢?”
水月大师点头道:“正是,四贞说得才是真有道理。我们只要一开始准备,不是来难民就是来匪兵,到时不要说装金了,就是我们自己也难以安然脱身。”
水月看了看孔四贞,感觉这个小徒儿有些见识,有意考一考她就继续问道:“四贞可有什么想法处置这些银子?”
孔四贞想了一想后答道:“徒儿认为,不如把这些银子还放在那洞中,等天下太平了再起出来,或是救济百姓或是给佛祖塑金身,到时都好安排,至少不会给我们带来杀身之祸。”
水月看着孔四贞非常欣慰,心中想到:这个孩子不一般,终究定南王也算是后继有人啊。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心智,将来这定南王的基业此女大可守的,只是可惜她个女子,如若为男身——。
想到这里,看到几个人都在看着自己,水月大师说道:“四贞的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到太平之日再把这银子捐了或救济百姓都好;至于给佛祖重塑金身,我看就不必了,这种打杀来的银子血腥气太重会污了我佛的法身。”
几个人听到水月大师的话就答应了一声,其实在听到孔四贞的话时张妈三人已经收了要塑佛像金身的想法:又不是嫌命长了,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引人注意的好。何必非在这个时候动用洞中那批银子呢,像四贞说的一样——等到天下太平了,这银子还不是想怎么用都行吗?现在要是动用这些银子,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水月大师看大家都同意了,心中放心不少,她郑重的嘱咐道:“从今天起,你们都要忘了山洞的事情。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过,不要谈起也不要再去探看,咱们还过咱们清静的日子,可记下了?”
孔四贞和众人都答应了,这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要不想招灾那就当作没有这回事儿的好。
第二日水月大师亲自带了孔四贞三人到后山,又将那个山洞重新封了起来并做了一个非常不明显的记号。回到庵里后,水月大师又叮嘱了孔四贞几个人一次:万万不可再提后山山洞之事!
水月大师自那日后就又开始如往常一样教养三个徒弟,后山的事情似乎真的被师徒等人忘记了。
日子不知不觉中过去的很快,只不过一眨眼三个月就过去了。孔四贞三个人互相间也没有再提到过那后山的十几万两银子,也没人去想它,都安心的过着这种平静的日子。水月大师看到她们三人如此才真的放下了心来,她先前还真的担心孩子们嘴巴不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