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选婢
从那扇美人图屏风后先是露出半截穿着皂白短靴的脚,接着穿着金色绣纹绛红长袍的半侧颀长身躯进入我的视线,束着白色嵌珠发带的头微侧,看不清他的容颜。待他转身,从腰间下垂的佩玉发出清脆的声响,未束的长发微荡,那张温和如玉的脸和着嘴角轻扬的笑展露出来。周围一阵轻微的吸气声。他不是那个他,虽然没有见到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高贵气质与他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我有丝丝的失望。
“别看了,见到王爷要低着头,小心规矩!”前面的春蛾用手肘顶了顶我。
“从今天起卓祺小姐会长住王府,大家拜见一下吧。”
他回头将屏风轻折,管家立刻跑过去将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推了出来。
女孩不过15、6岁,身着蓝色丝质长裙,领口勾勒暗花,脸色苍白,浅黑柳叶弯眉,星眼似含水雾,淡红薄唇,一副弱不禁风的柔弱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众人立刻福身、打拱道:“拜见小姐!”
“忠叔,你且把老奴、小厮分到小姐房里一些供她使唤,婢女们全都留下,供小姐亲自挑选,其余的先下去吧。”
“是!”老奴、小厮们低着头慢慢退出去了。
本是竖着站队,在管理的的指挥下大家站成一排面对着王爷和卓祺小姐。
“这边的都是在府里做久了的,对府里的大小事也比较熟悉,小姐,你看看。”管家推着她在青歌、三妹她们面前挨个走过。
“原来我房里的四个就选在卓祺房里吧,卓祺,除了她们几个,你再选两个。”王爷坐在正厅中间座椅上呷着茶。
“表哥,这两个怎么样?”卓祺指着中间两个女孩问道。
“你喜欢就好。”王爷微笑着把杯子放下。“你们几个送小姐回房吧,好好照顾。”
“是!”她们簇拥着卓祺离开了正厅。
“王爷,你房里的?”
“从她们之中再选就好了。”说着王爷起身离开,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又退了回来,“你在看我?”他剑眉轻扬,眼角溢满笑意。
“是。”我看着他微笑,自恋的男人啊。
“还不跪下!”管家冲过来声色俱厉的呵斥。
“哈哈……我喜欢诚实的人。把她选到我房里吧!”
二、他叫栾慕炀
莫名其妙地,我就住进了王爷房间隔壁的侧房。
“你刚来不久,有不懂的就问春蛾。”青歌嘱咐着我。
回头看见春蛾正往房里搬家什,青歌笑道:“春蛾,你们房里的婢女轮流守夜,你用不着把家底全带来吧!”
“反正两天呢!”春蛾把东西放在桌上说:“晓樱,咱们能一起值夜是我的功劳哦!”
“你求青歌姐了?”
“你怎么知道?!青歌姐是不是你说的?”
青歌只笑不语。
“还用她说?”我笑道:“青歌姐是婢女管事,分配值班的事当然是由她来做的。”
“呵呵……是哦!”春蛾听了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来人!”主屋传出王爷的声音。
“你们快点过去吧,看王爷有什么吩咐。我也该走了,这时候怕是小姐已经醒了。”说着青歌就快步离去了。
“王爷有何吩咐?”我和春蛾在王爷书房门口站住。
“春蛾,你去请小姐过来,说我有事相商。”
“是!”春蛾含首退下。
“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没有见过你。”王爷放下笔用端详的目光打量着我。
“元晓樱。”我四处打量着书房。
“你认得字?”他显示颇感意外的神情。
“是。”我毫不客气,这在我们那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哈哈……”他走到我旁边,“识字好。不知你这‘樱’字作何解?”难道不相信我识字才有意试探?
“何处哀筝随急管,樱花永苍垂扬岸。想来,樱花的生命何其短暂,连垂扬都觉可惜。但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樱花短暂的存在却是最难得的绚烂。父亲之所以为我起名‘晓樱’,我想他所要表达的也正是这个意思。”唉!胡诌吧。
“哈哈……想不到,我王府的一个小小婢女竟也才思敏捷。”
“表哥,你找我?”卓祺声如其人,细不可闻。
“哦。晓樱,你帮我把书房收拾一下。”
“是。”我正想四处看看呢。
他转身推起卓祺的轮椅“明日皇嫂生日,不知你愿与我同往吗?前日我去宫里……”他的声音渐行渐远。
关上房门,我坐在他的铺着白色虎皮的红漆雕花刷金椅上。啊——舒服!书桌上凌乱地铺着几张山水画,画风华丽,挥洒自由,水墨淋漓。摸上去墨迹未干,看来是王爷所作。在画的右下角,盖着鲜红大印:栾慕炀印。
原来他叫栾慕炀。